我揪住三悶的衣領: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一五一十。


    三悶連連點頭,說道:那天我正在炒菜,韭菜炒雞蛋,我把花生油倒在鍋裏麵哎呦。


    青爺直接給了三悶一個大耳光:說重點。你麻痹在這囉嗦什麽呢?


    三悶帶著哭腔說:這就是重點啊,我剛把油倒在鍋裏,忽然有人揪住我的頭發,把我往油鍋裏麵按。幸好那鍋油剛剛倒進去,還不是太熱,不然的話,我這張臉就完了。


    我問三悶:誰把你按進去的?你看見沒?


    三悶搖搖頭:我哪敢看啊,我腦袋還在油鍋裏麵的時候就聽見外麵一陣喊殺聲。我心說這是要打砸搶燒啊。所以,等那個人一鬆手,我馬上就軟軟的躺在地上裝死。


    我有點詫異:然後,你就這麽逃出來了?


    三悶說:哪啊,我當時聽見這人說要在我身上插幾刀,可把我嚇壞了。幸好這時候爐子上的油鍋著了。這人才轉身出去了。然後我就躲在爐子後麵,一直藏到天黑才敢出來。沒想到,我剛一出門,就遠遠地看見這些人正在抓人。我手忙腳亂,正好看見旁邊有一顆大樹,就連忙爬上去了。幾位,幸好你們來了,你們要是不來啊,我恐怕就得餓死在上麵了。


    我聽得直皺眉頭:說到底,你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人?


    三悶搖搖頭:生麵孔,不像是本地人。而且,他們手裏也沒有拿著槍,不像是要造反的。而且他們像是練家子,跑起來跟一陣風似得對了,對了,我聽見他們互相稱呼,都不是人名,都是畜生名。


    我撓撓頭:這是什麽意思?


    三悶說:我好像聽見有人叫馬,有人叫驢,有人叫騾子,有人叫貓狗啊,亂七糟的。反正沒有一個人名。


    三悶的話讓我心中一動:難道是無姓人?不對啊,無姓人不是讓李有恨害死了嗎?


    道士拍拍我的肩膀:別著急,既然剛才那些人曾經出現過,這就說明他們還在附近,我們隻要慢慢找,總能找到。如果真的是無姓人,那倒好辦了。憑咱們幾個,隨便說上幾句話,他們不能不給麵子。


    本來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在村子裏麵盡量躲躲閃閃的走。這時候,我們站在街上,故意大搖大擺。唯恐別人不知道我們的行蹤。


    然而,那些人像是故意躲著我們一樣,再也不肯出現了。


    我順手把三悶揪過來,高聲喊道:你們漏了一個人,還不趕快抓回去?


    街上仍然靜悄悄的,不見有人的聲音。


    我們幾個人像是巡街一樣,在村子裏麵來回走了幾遭,卻沒有任何收獲。


    道士把桃木劍在手裏拍了拍,然後說:搜。挨家挨戶的搜。


    沒想到,道士這話剛剛說出來,就有人笑道:幾位大人,你們回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聽這聲音分外耳熟。正在疑惑。忽然一處房頂上火光一亮,緊接著跳下一個人來。


    這人的臉在火光照映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脫口而出,叫道:鄭四十?


    鄭四十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擺了擺:天下兄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現在我可不見鄭四十了。


    我疑惑道:那你叫什麽?


    鄭四十朗聲說道:我叫麒麟。


    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見周圍的屋頂上紛紛響起聲音我叫白馬我叫灰驢我叫騾子我叫蒼狗


    眨眼之間,我們幾個人居然被圍起來了,周圍全是舉著火把的人。


    我環顧了一圈,這些人全都是我們在山村裏麵帶出來的有姓人。這些人本來有姓,張王李趙的很齊全,這時候,為什麽忽然學起無姓人來了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事。我問他:村子裏麵的人,是不是你們抓走的?


    鄭四十居然臉部紅心不跳,臉上沒有任何慚愧之色,理直氣壯又無所謂的說道:是啊。


    這種態度讓我有衝上去,大耳光抽他的衝動。


    但是我忍住了,這小子敢這麽做,一定有什麽靠山。


    於是我問道:你幹嘛這麽幹?


    鄭四十嘿嘿笑了笑:因為吧,我們這些人當了幾輩子奴隸,實在想過一把無姓人的癮。你看看,現在我們有了無姓人的名字。有了抓來的奴隸,而且,我們也有僵屍了,就關在王二爺家的地下室裏。嘿嘿,這滋味可真不錯,怪不得世上人人都削尖了腦袋,一邊大罵上邊的人,一邊往上爬呢。


    文闖在我身後恨得咬牙切齒,我聽見他從牙縫中逼出幾個字:我奶奶


    然後,文闖像是一陣疾風一般,衝鄭四十奔了過去。


    鄭四十本來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這時候看見文闖衝上來,連忙把火把扔過來,將文闖擋了一擋。


    我原本以為他會掉頭逃跑,沒想到,他居然跟在火把後麵,一拳打出來。


    文闖被火把晃得睜不開眼睛,隻好像旁邊一躲,等他站定身子的時候,鄭四十的拳頭已經到了。


    幸好文闖身手比之前好了不少,堪堪避開這一拳,然後手忙腳亂的還手。不過,鄭四十已經占了先機,文闖處處受製,隻能勉強招架,想要把鄭四十打倒,那可真是不能了。


    我在一旁看的納悶:怎麽忽然之間,鄭四十的功夫厲害了這麽多?


    眼看文闖落了下風,我也不客氣,竄過去就想幫忙。然而,周圍的那一群有姓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隻是片刻,我們就被一網打盡了。


    這些有姓人個個身手不凡,我們真是輕敵了。


    王二忽然恍然大悟道:鄭四十,聖人的那些書,是讓你偷了吧。


    鄭四十得意的說:怎麽能算是偷呢?上邊也沒寫著你的名字啊。


    王二歎了口氣:看來,那些老人沒有說錯,你們還真是天生的壞。不過,你們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怎麽還能恩將仇報呢?你們抓誰不好,幹嘛禍害我們王莊人呢?


    這時候,鄭四十居然信誓旦旦的說:這是天意,本來我們在姚家墳住著,也沒有想著要幹什麽。哪知道,前兩天一覺醒來,發現王莊就在眼前,抬腳就能走到。這可真是奇怪。我們不知道怎麽回事,自然不肯輕易過去。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第二天,我們發現王莊大半個村子已經和姚家墳合在一處了。這兩個村子像是活的一樣,慢慢的漂在一塊了。既然老天爺這麽賞臉,我們能不給麵子嗎?所以幹錯把人給抓了。


    鄭四十的話讓我們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沒有必要騙我們,看來,這兩個村子真的是自己漂在一塊的。然後,慢慢合並成一處。


    這不是地震,地震沒有這麽平和。而且,房屋都沒有損壞。


    難道,村子也有意識,也有思想嗎?這不可能啊。


    這些有姓人押著我們走了一段,走到了王二家附近。


    然後,隨便踹開一家人的院子,把我們鎖在屋子裏麵了。


    這屋子沒有點燈。黑乎乎的,我們就在這黑暗中站著。


    我問王二:二大伯,咱們想辦法逃出去吧。


    王二歎了口氣:往哪逃?


    我撓撓頭:隨便往哪逃,被這些人關著,說不定他們會幹出什麽事來。順便,把我媽也救了。


    王二嗯了一聲,說道:咱們不能在這呆著了。先出去再說。


    然後我們開始在這屋子裏麵找出路。


    忽然,黑暗中傳來道士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我對這聲音已經麻木了,再壞又能壞到哪去呢。於是我懶洋洋的問:又怎麽了?


    道士問:咱們進來的時候,是被關在一間瓦房裏麵了,沒錯吧。


    我點點頭:沒錯啊。


    道士幽幽的說:怎麽我的手摸起來,感覺咱們好像是在一間木屋裏麵呢?


    道士話音未落,青爺叫道:是不是木屋,踹一腳就知道了。


    然後,隻聽見哢嚓一聲。屋牆破了一個大洞。


    這還真是一間木屋。


    我們心裏滿是疑惑,開始對在那麵牆拳打腳踢,然後,我們從裏麵鑽了出來。


    等我們走到外麵的時候,不由得又是一愣。


    我看著眼前的房子,不由得歎道:這不是做meng吧。


    我們,似乎又回到鳳凰的村子了。周圍有很多木屋。


    不對,這不完全是鳳凰的村子,我們仍然能夠看見一些瓦房,這是王莊的痕跡,還有殘破的坯房,這是姚家墳的痕跡。


    王二看著周圍,慢慢的說:好像,三個村子合在一塊了。


    我心裏忽然很驚慌,覺得我們腳下的土地是有知覺的。它是活的,而且我們不知道它要幹什麽。


    我們小心翼翼的走出去。發現那些有姓人正在舉著火把,站在街上,也是一臉錯愕的看著。


    鄭四十看見我們逃出來了,並沒有大呼小叫,要把我們抓回去。反而衝我們點點頭:你們來了?這意思好像我們一直行動自由,應該出現在這裏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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