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太子?”


    “是啊,陸星移曾經在妖族無量宮,昆侖仙宮都有進修過,自然是要來我們太府看一看的,而且太府倡導有教無類,神朝方麵是不會幹預的。”袁有桃苦笑道。


    “以你現在的修為,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後山的名額這麽多年下來沒有人知道招了多少人,但有一個比較靠譜的答案是——”


    “一個。”


    說到這,兩人同時歎了一口氣。


    袁有桃是想拿太府後山的考核定然不同於山下的五經六藝之類的,既然是修行者,那麽自然有修行者的考核方式,那就必然是要看修為的,他擔心寧舒修為不夠從而不敵妖族太子從而失去進後山的機會。


    而寧舒卻絲毫沒有考慮修為這方麵的因素,他滿腦袋都是妖族太子肯定已經知曉了自己的得到的太陰之力不完整,萬一在洛城碰到後被發現自己該怎麽解釋為好,打又打不過,更何況太陰之力已經被五十弦吸收了,想還回去看上去好像也不太可能。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考唄,總要試一下嘛,考不上的話我就去昆侖山學道好了。”寧舒開玩笑一般認真的說道。


    “佩服佩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舉頗有我花銀子時候的氣魄。”


    “彼此彼此。”


    ......


    ......


    第二天一早,原本袁家的船要直接停泊在洛城碼頭的計劃被迫改變。


    當他們行至洛城外一座小鎮的時候,被告知前往洛城的那一段水路被暫時封禁了。


    “哎我忘了,今個兒侯爺回朝述職並受賞的日子。”


    “侯爺?“


    寧舒知道神朝的官爵體係中有大大小小數位王侯,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世襲爵位的四大州的侯爺,據說各個都有可以與歸虛境大修行者相媲美的極道武意修為,鎮守神朝邊疆,立下赫赫戰功。


    能擺下如此陣勢,並且受到皇帝親自封賞的定然是四大侯爺中的一位,隻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眼看水路是走不了了,好在距離洛城已經不是很遠,寧舒站在船上向著小鎮北麵遠遠望去,隱約間能看見一片灰色的影子,以他神思境的修為再加上被強化的肉體,即便沒有修成天眼通,但也能看破虛妄,此時竟然看不清那片灰影連綿的有多麽遠。


    那該是怎樣一片無邊無際的都城。


    那裏應該就是洛城吧!


    戰功赫赫的王侯回朝,洛城定然準備了高規格的儀仗,不說盤查程序多麽繁瑣,屆時洛城肯定滿都是迎接的人,袁有桃也怕麻煩,更何況洛城太大,若是從其他城門進的話,需要繞很遠的路。


    於是袁有桃放棄了等候袁家馬車的想法,二人跳下船,準備沿著東城大道走去洛城。


    ......


    ......


    謝希孟很煩,十分煩,非常煩。


    因為沒有去廬陽觀月而被陛下在湖邊訓斥了兩個時辰的他,又因為小聲抱怨了幾句從而被一道口諭調遣到東城充當臨時守城士兵。


    陛下的口諭,他的直屬上司道部尚書姬循禮哪敢有半分意見,於是謝希孟便灰溜溜的從舒舒服服的道部大院搬到了洛城東城牆上。


    按道理來說,其實東城牆上的工作也不算累,甚至還很清閑,畢竟洛城是皇都,當今天下國泰民安,也很難生出什麽亂子。


    那些城中街頭混混,家長裏短,柴米油鹽的瑣碎事自然有長安府和萬年府以及禦史台大大小小的巡侍,哪能輪到他這樣的修行者親自去管。


    所以自打他來到東城牆上後,便管守城軍要了一個躺椅,尋了個陰涼處,哼著小曲搖著扇子閉目養神。


    春末的洛城還是有些熱的。


    可謝希孟的美好生活僅僅隻享受了三天便被無情的打破了。


    今天的他不得不穿戴整齊,腰中佩劍,像是一個俯瞰皇城的將軍一樣雙目炯炯有神的站在城頭,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自然不是將軍。


    但今天有真的將軍會經過東城。


    因為今天是北荒侯許風眠回洛都受封述職的日子。


    依照神朝律法,鎮守邊疆的將士回朝,應當由東城大道入洛城,自東城大道上沿途設有依附著村鎮的驛站,不僅是為了保證戰爭時期戰報的及時傳送,也是為了迎接將士們儀仗隊的列隊準備。


    這條東城大道不知走過了多少從沙場凱旋而歸的將士,平整的青石板地上有著戰車留下的車轍,神朝立國千年,這條道路便存在了千年,據說開國人皇率軍擊敗北方恨天氏後便是由此入的洛城。


    如今的北荒侯也是如此。


    ......


    ......


    東城門十裏外的一處小鎮內,也是水陸兩道為了今天的大事所開始封禁地方。


    這個鎮子上有一處驛站,與鎮子同名,名為班師驛。


    寧舒與袁有桃停在道路兩側,看著小鎮前方熱鬧的隊伍。


    來自洛城的宮中使者,兵部,禮部尚書,文武兩派代表,還有打扮隆重的宮廷儀仗隊。


    當然,人數最多的還是早已放下手中閑事,關了店鋪買賣的鎮上居民。


    這是神朝朝廷與百姓給予這位鎮守北方邊疆的侯爺最高的禮遇。


    擁擠的人群站在道路兩旁,即使有是如此多的人,東城大道也絲毫不覺得擁擠,中間能容納十輛馬車並排而過的寬闊大道上正靜靜等待著今日的主角。


    “怎麽還沒來?”


    袁有桃站在熱鬧的人群中踮著腳向路的盡頭眺望。


    “你在看什麽?”寧舒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有些站不住腳跟。


    “許家軍的旗子啊。”袁有桃說道。


    “聽說許侯爺冬末初春時在赤峰關打了極其漂亮的一仗,以少勝多,殲滅了北方草原上匈人的一個王庭。”


    對於這些即時戰訊,寧舒自然不知道,一來平安城著實有些遠,二來那個時候的他還在兜率宮,自然無從得知。


    “現在還有戰事?”寧舒問道。


    “是呀,北方一直有匈人在活動,草原上其他四個部落也開始活躍了起來,有傳聞說是因為恨天一族又死灰複燃了,五族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騷擾邊境,畢竟追根溯源,北方五族的祖先就是恨天氏。”


    “不過好在神朝近些年在軍隊方麵從不懈怠,北方更是有許侯爺帶領鎮北軍親自坐鎮,想來應該無礙。”


    “來了來了!”


    袁有桃解釋完後高呼,與此同時,人群中也爆發出一陣陣的喝彩聲與掌聲。


    寧舒身前站著袁有桃這個胖子,自然看不到前麵的景象,但他聽到了喝彩聲也無法掩蓋的戰馬的蹄聲與戰車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


    整齊劃一,嚴肅而鐵血。


    還有撲麵而來的肅殺氣。


    隻聽這個聲音,便知道這是一支久經沙場,染過無數鮮血的鐵血強軍。


    當許侯爺的軍隊出現在東城大道路上時,寧舒這才感慨這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他熟讀神朝律法,知道神律中所規定的將軍帶兵入皇城的規格,但是聽著馬蹄聲的密集程度,許侯爺此番回京竟是遠遠超過了所規定的人數。


    他不僅受到了來自朝廷與百姓的禮遇,更是得到了陛下所能給的最高的殊榮。


    三百親兵隨他入京。


    單憑此舉,許風眠許侯爺便能代表神朝成為軍方第一人了。


    他也有這個資格,因為相比其他三大州外,北荒無疑要更加艱苦一點。


    “聽說許侯爺想遵守神律隻帶數十名親隨回京,但陛下要求他必須將這立下赫赫戰功的三百名將士也一同帶回來,這三百名將士將會收到陛下的親自嘉獎,真是曠世之舉啊!”人群中有人感歎道。


    隊伍緩緩駛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兩杆大旗,一杆是神朝的鳳凰旗,另一杆便是許家軍的許字旗。


    兩杆旗迎風飄動,上麵能看到煙火灼燒過的痕跡,鳳凰展翅欲飛,許字在下麵支撐著,屹立不倒。


    這是榮譽的象征。


    寧舒從袁有桃身邊擠開一條縫隙,總算可以看到道路上的場景了。


    許侯爺騎在馬上,身上穿著輕便的甲衣,身軀挺拔如山,眉眼中的冷冽在看到道路兩旁歡呼的人群後也變得柔和了起來,一直鎮守在邊疆的王侯竟是要比寧舒想象的還要年輕不少。


    許風眠相比其他三位侯爺也確實算是年輕,他是神朝最年輕的王侯,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神朝軍隊未來三十年的中流砥柱。


    在北荒的軍隊裏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有許家軍在,敵人就打不了勝仗。


    能夠親眼看到這樣一座山峰從自己身邊走過,這是神朝百姓最有榮光的一天,如此熱烈的氣氛,也使得寧舒感覺有些熱血澎湃。


    當隊伍走過寧舒與袁有桃這一片時,一股肅殺氣撲麵而來,這是軍人身上隱藏不了的。


    袁有桃與周圍的百姓感慨侯爺的威風,寧舒也想跟著感慨。


    但他做不到。


    這一種肅殺氣他很熟悉,讓他回想起了很多回憶。


    下雨的清晨,安靜的村莊,冰冷的箭簇,胸口的鮮血。


    一幕幕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最後他將目光盯在了許風眠侯爺身後的那輛馬車上。


    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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