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之定睛看去,此人身穿一襲金邊魚龍月白長袍,麵貌三十許,三寸短須齊齊整整,俊朗風雅,站起身來和陳靖之差不多高,正在目光灼灼看向自己。


    陳靖之拱手一禮,說道,“在下正是陳靖之,原來是上官長老,晚輩失禮了。”


    “哦?”上官殊看他神情自若,不見半分慌亂,不禁笑道,“你認識我?”


    “之前不認識,現在是見過了。”


    上官殊嗬嗬一笑,原來對方隻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並不知曉實際,眼角目光收了回來,道,“你倒是好膽色,許久未見這般的年輕後輩了。”


    “上官長老過譽了,隻是逢難而上,不敢向後。”陳靖之淡聲說道。


    “是不敢還是不願?”上官殊瞥了一眼,而後便飄然離去。


    陳靖之微微冷笑,上官殊今日到此目的恐怕不是為了見自己一麵。少頃齊望之走了過來,說道,“今日是我幫了你,你要如何報答我?”


    陳靖之灑然道,“齊長老有話直說,我這人蠢笨不喜歡拐彎抹角。”


    齊望之怔了片刻,隨後失笑道,“也好,你既然如此說了我也不妨直說。我問你,你是從何處而來?”


    陳靖之故作驚訝道,“此事天華道長早已經調查清楚了,齊長老若是不知道,大可去問天華道長。”


    齊望之微微怒道,“我不知道你和天華是什麽關係,讓他願意為你做偽證。你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弟子,因為他在三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哪裏會收一個二十餘歲的弟子?你的話騙別人還可以,騙我那就不可能的。”


    “哈哈,我想你們都誤會了,我並不是寧府主的弟子,隻是你們先入為主,認為我是寧府主的弟子。”陳靖之神情鄭重,十分認真地說道。


    齊望之嘴角輕輕一抽,似乎在沉思,隨後冷笑著說道,“原來如此,你倒是會借勢,隻是你也要知道借了別人的勢,早晚都要還的。”


    陳靖之對此並不在意,而是笑著說道,“心中坦蕩,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既然生在此世,一切我都無所畏懼。”


    “你倒是坦然。”齊望之滿是譏嘲之意,繼續說道,“三日後,你來我迎風觀,隻要你不涉及我的底線,我們可以有一場交易,互利互惠,想必也是你心中所願。”


    陳靖之凝眸看去,笑著說道,“看來齊長老的目的不太簡單,故意推我進入金丹樓,今日又要幫助我,也不知道晚輩哪一點值得齊長老這般看重,想來是與丹藥有關吧。按說齊長老的身份,區區丹藥應該不在話下。”


    齊望之悶哼一聲,竟是被陳靖之猜中了想法,麵上顯現了淺淺的嗔怪之氣,不過她仍是說道,“三日後你拿了內門弟子的身份,可以來我迎風觀。你要知道一旦成為了內門弟子,那就一定要拜一位老師,我知道你並沒有拜師之意,我可以為你遮掩,你也要為我做事,這樣互不相欠。”


    陳靖之頓時頗為心動,進入紫微道宮成為內門弟子就更有可能離開星落洲,若是背靠齊望之許多事情都會方便。但是有回報就有風險,其中許多事情必須要認真考慮的。


    他拱手道,“先多謝齊長老的厚愛,容我考慮幾日,三日後必然給答複你。”


    齊望之眼角掃了一下,竟然還要考慮,實在是詭計多端。她當下頭也不回,縱起一道雲光飛回迎風觀。


    陳靖之成功通過金丹樓的考核,即將成為內門弟子的事情猶如秋日原上之火,瞬間傳遍了整一座紫微道宮。短短數月,從遴選的外門弟子,直接跳過,成為了內門弟子,由不得人不心中歎服。


    一時之間,他們把陳靖之的煉丹之術傳得神乎其神,甚至比得上金丹樓任意一位丹師。隨之而來就是諸多弟子前來求請煉丹,交好,隻是陳靖之一一婉拒了。與此同時陳靖之的名聲在金丹樓中越來越響,使得整一座金丹樓的丹師對陳靖之成見頗深。


    他的名聲越是響亮,豈不是就顯得別人的能力越差,長此以往下去,他在金丹樓恐怕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陳靖之對此心中坦蕩,這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動,讓金丹樓所有丹師敵視他,孤立他。陳靖之本意根本不在於此,所以也不會去辯駁。


    這樣也不是毫無好處,日後除了金丹樓,自然會有人來交好,對他的事情也許就有幫助了。


    兩日之後,紫微道宮的尚賢院派了一位執事前來。尚賢院在紫微道宮的位置就是掌管紫微道宮所有弟子的名冊、來曆、分配的。今日來的這一位執事,姓周,年紀四十餘歲,一副圓滑的麵孔,,見到人都是笑嗬嗬的。


    周執事從隨侍的弟子處取了一卷書冊、一塊玉牌、一套袍服,雙手奉上,恭喜道,“恭喜陳師弟了,今後師弟就是紫微道宮的內門弟子了,我在此先恭賀師弟仙途坦蕩,萬事順遂了。”


    陳靖之上前接了過來,交給了陳鼎,笑著說道,“勞煩周師兄前來,實在過意不去,還請師兄稍坐,與我機會多謝師兄。”


    周執事連連擺手笑著說道,“師弟客氣了,我就是走一個過場的。”周執事若是論修為還比不上陳靖之,他也知道這一點,因此極為客氣。眼見陳靖之不是那種拘束的人,立刻放了開來,笑著說道,“師弟盛情,那我就不和師弟客氣了。”


    陳靖之連連點頭,坐下了沒有多久,周執事說道,“陳師弟,我這次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陳靖之緩緩笑道,“師兄但說無妨。”


    周執事認真說道,“按照門中的規矩,師弟已經是內門弟子,應當要選擇一位老師,如此對於師弟今後的道途才有幫助。”


    陳靖之微微點頭,師徒相授,同樣也是師徒之間互相監督,互相幫助,捆綁在一起。也隻有這樣的製度,能夠讓門派延續,不會使得門中的機密外泄。


    周執事看向陳靖之的表情,看他十分認真,當下笑著說道,“師弟這樣的良才在門中也是少見,尤其是現在師弟的名聲幾乎無人不曉。原本我們準備為師弟安排一位老師,不過後來皇甫長老看中了師弟,想把師弟收為弟子,因此我特地前來讓師弟準備一二,最好先行前去拜見,到時候拜師的時候也可以方便許多。”


    陳靖之聞言不禁一笑,沒有想到竟然是皇甫長老,這一位長老年歲已高,壽數將盡,在紫微道宮閉關了數十年,門下的弟子甚是凋零。皇甫長老既然閉關如此之久,想必對他根本不了解,忽然前來收徒,實在耐人尋味。


    “陳師弟你這是何意?”周執事愣了一愣,幹笑道,“莫不是師弟另有打算了?”


    陳靖之遺憾地說道,“皇甫長老能夠看中我作為弟子,我自然十分欣喜,不過師兄恐怕不知道,昨日齊望之齊長老已經來叫我前去回話了,若是…”


    “呃呃呃…”周執事麵容一僵,故作鎮定地說道,“恭喜師弟賀喜師弟,齊長老也是中殿的長老,修為了得,若是能夠成為齊長老的弟子那是無上榮光呀。”他心中頓時後悔起來,皇甫長老出關之後就要收陳靖之為徒,毫無征兆。


    此時因為陳靖之的來曆,門中並無人願意收陳靖之為徒,所以才說由尚賢院安排一位老師,其實就是委婉告訴陳靖之沒有哪位長老願意收下他,再把皇甫長老的事情說出來,對方肯定感激涕零。周執事心中早有計較,這才自告奮勇前來。


    他心中卻是暗罵一句,“不是說齊長老不喜陳靖之嗎?”他心中有些懊悔,忽然想起了陳靖之傳聞之中的老師,也是無可奈何,他們二人早有淵源,外人哪裏能插手的。


    陳靖之見他麵色大變,遺憾地說道,“多謝師兄為我奔走,實在感激不盡,這是我新近煉製的一丸星精源化丹,頗有幾分功效,還請師兄收下。”


    周執事還想拒絕,可是靈丹拿在手中清香撲入鼻竅,渾身都覺舒暢,竟是比之前所用的丹藥好上數倍不止,情不自禁收了下來,嗬嗬嗬笑道,“多謝師弟,我就厚顏收下了,原本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師兄盡管收下,今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向師兄請教的。”陳靖之笑聲爽朗,隨後歎息道,“沒想到我這區區小兒,也能被皇甫長老看中,也不知道是哪位師兄為我舉薦的,改日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周執事聽他話中有話,但是拿人手短,笑著說道,“尚賢院的關師兄為師弟多番籌謀,隻是終究未成,師弟千萬別說是我說出去的。”


    “放心,師兄,改日我一定上門向關師兄致謝。”


    周執事雖然沒能完成差事,但是得了一丸靈丹,心中遺憾稍稍彌補了,他拱手說道,“陳師弟,今日我就不多攪擾了,來日再來找師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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