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陳靖之出了黃鶴觀下了白雲山,徑直去找縣令吳世賢。吳世賢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嘴角冒泡,看他麵上疲憊,衣裳也有些淩亂,然而雙目之中卻是精神奕奕。吳世賢聽聞陳靖之來見他,當即迎了出來。


    吳世賢開懷笑道,“陳賢弟,我以為你要前往道宮任職,隻是我最近實在抽不開身,否則當要親自前去道賀。”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縣衙的後院,陳靖之正色道,“縣令大人,我知道最近城中不少人被嗜元妖蟲附體,縣令大人一定在為此憂心。早前我前去拜見殷大帥,殷大帥贈我百餘枚殞蟲丹,服下此丹,就可消殺妖蟲。”


    “果真如此?”吳世賢麵上大為驚喜,縣中已經有多人被妖蟲附體,暫時看不出大問題,但是一旦爆發,勢必會再度引起動蕩,這幾日他一直在找解決的方法,可是沒有任何效果,唯一的辦法就是請神靈將所有妖蟲從人體之中抽出來,但是耗時耗力,很不現實。他連連激動道,“快快拿出來。”


    陳靖之將丹藥拿了出來,一股丹丹藥香飄入鼻竅,吳世賢也是識貨之人,立刻看出不凡來。


    “這丹藥之前從未見過,此等利器利國利民。”吳世賢說著抬起頭,喜上眉梢道,“之前怎不見殷大帥將此物拿出來?”


    陳靖之哈哈道,“那可能要讓殷大帥來解答了。”


    吳世賢嘿嘿一笑,道,“這本是殷大帥贈與賢弟的,賢弟果真願意拿出來?”


    “區區丹藥,隻要能救滿城百姓算得了什麽?再者這些丹藥和縣令大人連日來的辛苦相比較,更是不值一提。而且說不定殷大帥隻是借我之手送到縣令大人手中,也未可知不是?”


    吳世賢麵上笑意深深,這等說法也有可能,不過他也不是光占便宜的人,即刻說道,“稍後我命人送上靈藥銀錢給賢弟,賢弟萬萬不要推遲。”


    “縣令大人,今日前來拜見其實是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縣令大人決斷。”陳靖之嗬嗬笑著道。


    吳世賢抬了抬頭,疑惑問道,“什麽事?”


    陳靖之正聲道,“延東河河神與百越國奸細勾結,禍亂我延川縣,此事當日我在縣伯神域之中得見,除我之外另有諸位神靈也是在場。如此惡神,已不能稱之為神靈,而是禍國之妖孽,故而特地來向縣令大人請示。”


    “此等惡賊千刀萬剮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憤,此事我已得知,隻是道宮還未曾上書,近來實在是繁忙,這才暫時未作理會,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吳世賢語氣堅決,之所以未曾處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這些神靈仍然會被困一地,不可能如此快脫離的。再加上道宮還沒有處置,作為縣令也不可大加幹預。


    “陳賢弟,你想要我如何做?”吳世賢眼角微微上挑,麵上帶著淡淡笑意。


    “請縣令大人下令鏟除延東河淫祠邪祀,斷去此等惡神根基。”


    陳靖之想得很清楚,像延東河河神這等背後有齋門為後盾的惡神,一旦撐過這段時間定然會死灰複燃,要乘此機會將其斬草除根。隻要官方否定了延東河河神的身份,那就沒有翻身餘地。再者,延東河河神掌管延東河,其法力也是來源於延東河,官方否定了身份,那就不能再借用延東河的靈機。


    吳世賢想了一想,明白陳靖之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名正言順。


    吳世賢笑道,“我這便下令,在送書往道宮,不過這前去清剿延東河惡神的事情實在沒有人手可以指派。”


    陳靖之笑道,“我願前往,也不需人配合。”


    吳世賢等的就是這句話,鄭重拱手道,“那便有勞陳賢弟了,你在此等我片刻,我蓋上大印便來見你。”


    不多時,陳靖之手中拿了縣衙的文書快步出了縣衙找到了唐良穀。他這一回是要讓唐良穀一起去延東河河神廟。


    “唐幫主,你可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唐良穀陪笑道,“陳大俠說笑了,現在我已不是什麽幫主了。”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已經做好決定,今後就跟著陳大俠混了,陳大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反悔。”


    陳靖之嗬嗬一笑,“帶上你的兄弟們和我一起去。”


    “好咧好咧。”唐良穀心情有些激動,陳靖之最近風頭極盛,就連縣令都要給幾分麵子,這可是十分少見的。跟著到了延東河河神廟,唐良穀和三個兄弟東張西望,心中疑惑。


    “陳大俠,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呀?”唐良穀畏畏縮縮道,“這裏是神靈的道場呀。”


    “我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陳靖之笑道,“你們馬上把這裏拆了,再把神像砸毀。”


    “什麽?這可是河神的廟宇。”一個人忍不住驚呼道,“陳大俠,不是在說笑吧?”


    “對呀陳大俠,這是河神的廟,不能拆的。”


    “得罪了神靈沒有好下場的。”


    陳靖之嗬嗬笑道,“得罪了我下場隻會更慘。唐幫主,你說,你做還是不做?”


    唐良穀看了看三個哭喪著臉的兄弟們,猛一咬牙道,“陳大俠,這個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立刻去把這神廟拆了。”說完看向幾個兄弟,說道,“兄弟們一直跟著我,結果諸事不成,我心中十分慚愧,今天這事情我去辦,幾位兄弟等著我。”


    “幫主…”一個身材中等穿著短打的年輕人猶豫了下,他叫沈三狗,吐了一口口水罵道,“怕個卵子,我孤家寡人一個,神靈要就來取我的命。”


    另外兩人仍是十分猶豫,不過看到沈三狗這般仗義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陳靖之立在神廟邊上,他現在是修行中人,入了神廟就可能闖入了對方的神域之中,這對於自身沒有好處。而唐良穀隻是一個凡人,闖進去也沒有任何問題,先破壞了延東河河神的神像,再將縣衙的文書落下,這延東河河神的神位就會被徹底剝落。


    他現在認真感受著延東河河神的氣息,發現與眼前的延東河河流靈機在逐漸分離,他當下不由暗暗慶幸來得巧妙。延東河河神想要自身脫離神位,斬斷與神位的關聯。他再望向河神廟後麵的巨大榕樹,傘蓋撐開,然而生機在逐漸消失。


    唐良穀帶著三人闖進了廟宇,這廟並不大,隻有一個廟祝。


    這廟祝看到四人凶神惡煞闖進來,怒罵道,“瞎了眼嗎?這裏可是河神老爺的道場,你們也敢放肆?”


    唐良穀冷然道,“管他什麽河神老爺,今天我是來砸了這河神廟的。”


    “兄弟們給我砸。”


    三個人闖進來看到了案桌上的香爐,一腳踢翻,將廟裏的紅布扯拉下來扔在地上。


    “你們這是造反了?”廟祝驚慌大叫,抄起棍子朝著三個人打去。


    唐良穀一把抓住了棍子用力一扯,將這廟祝摜在地上,扇了他兩個耳光,瞬間將廟祝的臉頰都打腫了,怒罵道,“平日裏看你作威作福,附近的百姓被你們剝削,還敢說造反?”


    “繼續給我砸,兄弟們,等會一個把火燒了。”唐良穀看著上麵的神像,忽然心裏麵一陣冒汗,汗毛豎起,好像被一個活人盯住了。他瞬間縮著脖子,不敢再看,硬著頭皮跳了上去,就要把神像推倒。


    隻是他才跳了上去,桌子轟然塌了,摔在地上,而後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兩個青麵獠牙的鬼怪,手持刀叉猛然插了下來。


    “鬼呀…”幾個人驚慌失措,駭懼不已,立刻往外麵跑去。


    廟祝也是嚇得麵無人色,而後又是歡喜大叫,“河神老爺顯靈了,顯靈了,你們這些天打雷劈的狗東西。”


    唐良穀渾身震住,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刀叉插下來。然而眼前卻是兩道寒光飛來,噗嗤一聲,就將兩個青麵獠牙的大漢頭顱斬下,鮮血灑了唐良穀滿身都是。


    “水族妖怪,還敢為虎作倀?”兩柄飛刀寒光一卷,已經飛了出去,而後聽到陳靖之大聲斥罵。


    唐良穀冷汗涔涔,驚恐地看到了兩個青麵獠牙的大漢滾落在地,變成兩條六尺長的無頭大青魚,身體還在拍打著地麵。而他們的頭顱光芒變化,似有煙霧飄出,瞬間變成兩隻碩大的魚頭。


    “兄弟們,快回來,妖怪被陳大俠殺了。”唐良穀激動大叫。


    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這時候聽到了聲音忍不住轉過頭來,隻看到兩條沒了頭的大青魚,唐良穀則是一身鮮血,滿身腥氣。


    “他娘的,敢嚇老子。”唐良穀無力地爬了起來,狠狠踹了一腳大青魚的魚頭,舉起大板凳砸向上麵的神像,怒罵道,“你娘的狗東西,你嚇老子,老子今天就砸了你。”


    “你幹什麽?把凳子給我放下,你敢砸河神老爺的神像,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一聲暴喝,附近的村民竟然都被引動了過來,紛紛擠在了神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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