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西側出入口這邊,王清遠與眾走狗們遠遠地望著血腥廝殺著的戰場,隻感覺一陣目眩神搖,就好似看見了人世間最惡心的場麵一樣,已經有人幹嘔出聲了。


    然而王清遠卻不畏縮,他直勾勾地盯著戰場,想要探查出每一分動向,但是看了沒多久他的臉色就已經由陰沉變為黑壓壓的死寂一片,因為他發現包圍圈中的那些少年們似乎都隻是輕傷,戰鬥意誌還在。


    而自己派出的甲士們卻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倒下,要知道隻論雙方人數差距便已是十倍之遙,周圍更是有全部都是修行者的黑袍人護陣,他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局麵,能夠想象,東側那邊應該也是如此。


    王清遠不由得有些火大,可以說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要知道他對這些甲士與黑袍人的經營花費了多少的心血和錢財,這才有如今對方乖乖聽他調任的局麵,而此刻僅是他雙眼看到的這處戰場,甲士們的損失便已經超出了預期,這如何不讓他心悸。


    “院長,我們回去吧,這裏太危險了。”一位麵色蒼白的中年人如是說道。


    這些書院真正的掌權者周圍隻有七名黑袍人護衛,剛才這些人心裏還並不在意,畢竟他們認為王清遠派出的甲士與黑袍人憑借數量優勢,一定能穩壓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頭,然而卻真相讓他們大吃一驚,血腥的戰鬥場麵更是讓他們嚇破了膽,現在他們隻想著趕盡遠離這處是非之地,離得越遠越好。


    王清遠絲毫不留情麵地狠狠瞥了那人一眼,又掃了身後所有人一圈,能夠看到他們的麵色俱是蒼白如紙,沒了血色,他嘲諷道:“哼!一群上不得台麵的家夥,要走你們先走,老夫就在這裏看著,我就不信他們真的能夠突破重圍!”


    話語剛落,還真的有人急忙轉身逃離,見此一幕,這些平時作威作福的書院管理者們一個個哪敢甘於人後,俱是四散逃離,王清遠氣地直跺腳,他說這話隻是氣話,沒想著真讓他們逃跑。


    隻是如今局麵已經控製不住,他又想到剛剛派出去攔截廷尉府的那些黑袍人,雖然也算傾盡了所有,但是也就堪堪三十餘人,對麵又有賀無雙這名真正的大才,隻能是略加阻攔,如今一刻鍾已經過去,估計也攔不住多長時間了。


    王清遠目光狠毒,如禿鷲一般死死地盯住遠處的戰場,他對著身旁護衛自己的七人說道:“你們不用管我,去把那些該死的少年們給我殺了!”


    黑袍人們互相看了看,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沒有任何的猶豫,按照王清遠的命令直衝先鋒營少年而去,他們手中的兵器還泛著幽光,雖然僅僅七人而已,但是身為修行者的這七人,又都是實力無損的新鮮血液,正好可以給先鋒營少年們再加上一摞厚厚的稻草。


    趙楷已經麻木了,心神也很疲憊,麻木針對的是殺人這件事,他雖然經曆過許多戰鬥,他的兵器也飲過許多許多的血,然而以往沒有一次比之如今更加凶險,不管是影殺殿內的那些不留情麵的廝殺比鬥,還是青雲峰圍山一戰,都有成功化解的希望,不能說明問題,哪怕是天魔大戰時在關鍵時刻也有劉慶出麵給與幫助,但是如今突出重圍的希望似乎很渺茫,很渺茫。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他個人,而在於那些先鋒營的夥伴們,雖然諸如洪蛇,洪象,這些人哪個不是實力強橫天資極佳之輩,然而麵對圍毆,總有力竭之時。現在隊伍裏不隻限於輕傷,還有六名同伴已經遭受了重傷,然而戰鬥還未停止,他們隻能拖著就要崩潰的身體,阻擋住黑袍人主力的一擊又一擊。


    趙楷與彭九是這三十餘人中少有的突破龍門境的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三人突破了龍門境,洪象也在其中,而這五人實力最強,但同樣的也承受了最為強勢的壓力,更別說趙楷身上還背著一個柳河需要分心了,


    十倍的人數差距,不能隻按普通的算術題來做,也即需要的不隻是以一當十,當三百多名甲士同樣殺紅了眼時,他們便也會凝做一團,形成更為可怕的力量,更何況還有那些遊走在四處,不斷補刀襲殺的黑袍人。


    撲哧一聲,有長刀刺入肉體,拔出後又濺起一道血花,趙楷轉頭望去,那是一天前還與自己聊天打趣的一名同伴,一天之後他卻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有人痛呼,有人厲喝,也有人又一次被成功襲殺,倒在了地上,趙楷沒有想到這些人在之前的天魔大戰中沒有死,青雲峰一戰時也活了下來,甚至還能建功一二,卻在今日在這一座講解聖賢書的書院裏丟了性命。


    甲士的屍體隨意橫陳,成了一堆堆模糊不清的血肉混合物,如土石一般壘得老高,趙楷沒工夫算到底死了多少人,隻知道前方還有許多甲士與黑袍人仍在向著自己衝過來,他有些急躁,又有些憤怒,更多的還是悲傷,不過這些情緒對於經過影殺殿地下殘酷訓練的他來說起不到任何負麵作用,卻有著激發血性的好處。


    趙楷隻覺得身後背著的柳河有些麻煩,事到如今,他要做的是力挽狂瀾,背後不能再有累贅,但柳河口中對於證據的線索依舊很重要,所以他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地問道:“告訴我證據在哪裏!”


    或許是趙楷這句話太過冰冷無情,又或許是這段時間的血腥廝殺太過於殘忍,讓柳河這些少年們與王清遠並不是一夥的,而是真正來此查案的正義之士,所以柳河回答地很幹脆,聲音也有些低沉,雖然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在趙楷背上不斷顛簸,然而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見到這種場麵,早已經失了許多的氣力。


    “去東澤鄉,五十五號,恩師曾經送過那戶人家一些布匹,線索應該就在其中!”


    趙楷聽得仔細,隻是迅速地記下柳河說的話,但腦袋不能多做轉彎,也來不及多想,便轉頭對彭九、洪象,以及少有的幾個因為境界更高而還有許多戰鬥意誌的數人說道:“你們幫我護住柳河,我先在前殺出條血路。”


    “趙楷不要衝動!這不是你一人能夠左右的,我們再拖段時間,賀無雙那邊應該也早察覺到了不對勁,說不定很快就有轉機了。”彭九以為趙楷要不顧性命,舍生忘死地向前為眾人殺出條血路,洪象洪蛇眾人也是大喝,想要阻攔趙楷不惜性命的一搏。


    然而趙楷心意已決,不可變更,真相也正如先鋒營眾人所料,趙楷要不惜性命一搏了,但又與先鋒營少年們擔心的略有不同,那就是趙楷這次要使出全部的家底,不管在之前顯露過的,還是一直藏拙並未施展過的神通,又或者是一直以來絲毫不敢顯露的在影殺殿學習的刺客技巧和身手,都要再度重現天日了。


    金光訣的加成作用全開,趙楷已經將其修煉到第三階段大成,雙臂,身軀骨幹,以及雙腿都有金光流溢而出,之後又像鑄就金佛一般,這些金光全部收斂凝實,匯聚到一塊後,護體的金光甚至都變成了堅實暗金色的鋼鐵甲胄,當然隻是比喻,但效果絲毫不誇張,這是趙楷拚得透支身體靈力,也要拚盡全力的一搏,哪裏顧得上其他。


    隻聽得周圍空間似有隆隆雷響,旁人隻見得有金色的流光自趙楷體內飛出,正不知又有什麽神通,卻見金色流光宛如箭矢一般朝前飛去,等到的近處甲士與黑袍人才看得真切,竟是一柄鋒銳無匹的飛劍!


    就連先鋒營的夥伴們都驚駭萬分,飛劍術可不是尋常人尋常功法可以練就的,並且對於靈力的掌控以及靈力的濃厚程度極其看重,可以說在龍門境能夠掌握飛劍術的修行者萬中無一,趙楷這一手隻有彭九曾經在天魔一戰中見過,不過當時的體悟不夠真切,如今龍遊劍靈與趙楷人靈共體,趙楷突破入龍門境,劍靈的實力自然也有所增強,所以更是今非昔比。


    旁人都隻以為趙楷修得飛劍術,趙楷卻是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接觸過那方麵的功法,靠的不過是龍遊劍靈自主意識操控而已,但是跟龍遊劍靈相處多年,他很清楚龍遊劍靈的力量是有限的,也就是說你使用一次後就要耗費許多功夫去補充能量,短時間內不能再做使用,所以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趁著龍遊劍靈還有力量,趙楷靠著飛劍一路直刺還未遇到阻礙時,便也往前快速棲身而進,身法極為詭異,甚至帶出了殘影,要知道趙楷當初在影殺殿地下依靠著所學的雜七雜八的身法以及他那變態般的身體靈活度,與朱丹那踏雪無痕的輕功身法相比也能不分伯仲。


    之後趙楷的表現更加令人吃驚,因為他的作戰風格變了,如果說之前大開大合,大部分時間是在阻擋攻勢或者是幫同伴擋住襲殺,然後在這些空檔中殺人,那麽此時趙楷就是純粹為了殺人而進攻,哪怕對方的長刀揮向他的身體四肢,他也不顧,隻是殺人殺人殺人。


    他手中匕首宛如夜幕中的吸血鬼,總是能夠出其不意,刺,劈,砍,撩,還有各種高難度極其考驗靈活性的身體動作,被如今的趙楷使用出來卻是得心應手,就這樣龍遊劍在前,趙楷在後,數十息時間過去,長長的一條血路被殺穿,而趙楷那暗金色的甲胄般的護體神光也接近崩潰。


    彭九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透趙楷,他隻覺得剛才趙楷所用的殺人技巧是那麽的直接有效,跟那些半路殺出的黑袍刺客們極其相似,但卻更為強勢,仿佛早已經過了千萬次的訓練,如今的趙楷站在血泊裏宛如殺人降臨一般,周圍的甲士黑袍人滿臉驚恐畏懼,但彭九卻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明顯還未成年,那他又怎麽會修得如此殺人技。


    好在戰場不是多做思考懷疑的地方,彭九也沒時間多想,而先鋒營眾人眼見前路已開,自然也就迅速跟上,趙楷開拓了這條血路,他們要做的就是鞏固以及緊隨其後盡快逃脫。


    柳河再次被人背到背上,彭九手持匕首,臉色陰沉,身後有四五名倒地的同伴,不知生死,身前是數不清的甲士屍體,橫陳鋪列,他咬了咬牙,對後背上那人說道:“抓緊了。”然後便繼續往前衝去,循著血路繼續廝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與征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貓兒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貓兒酥並收藏劍與征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