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能夠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那是甲士正包圍過來的動靜,所有人屏氣凝神,瞬間緊張,他們都每想到變故會來得如此之快。


    趙楷不再囉嗦,加快了說話速度,“而另一邊隊伍的眾人要帶著柳河,盡可能隱蔽地偷溜出去,然後快速奔往近十裏外的淩平城廷尉府所在。”


    眾人已經能夠看到遠處而來的數十個黑點,能夠派出百人隊伍來攔截己方十多人已經是大手筆了,況且王清遠根本不能確定自己一方是否真的是廷尉府暗哨,但還是出動了這麽多甲士,可想而知王清遠必有惡行為公之於眾,而且罪過一旦公諸於眾便是砍頭的後果,要不然他怎麽會這麽拚呢。


    “該死的王清遠,神仙現在站出來說他心裏沒鬼我都不信,百餘名甲士倒真的是排麵。”洪蛇憤慨道。


    “估計是昨日我二人拜訪城主府的事情傳出去了,他這才慌了神。”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曲大人要派我們來辦這事了,倒真是一次不錯的曆練。”洪象還有心情在這裏打機鋒,隻不過這話倒是沒錯,眾人紛紛點頭,這些少年天才們竟然是有些興奮,開始了摩拳擦掌。


    “按理說百人隊伍已經夠強悍了,隻不過王清遠還是小看了我們,兄弟們今天好好幹一場,定要拿出百分百的實力,也算是我們第一次在世人麵前顯露功夫了。”趙楷在這種情況下為眾人鼓勁。


    聽得這話,甘旗與柳河麵麵相覷,隻當成是這群少年鼓舞士氣的辦法,至於內裏邊的各種小細節,則沒有當回事,甘旗已經做好了獨當一麵的準備,他對於自己的實力很是自信,對於身旁這些信得過的夥伴,也隻當是普通的廷尉,實力再強也就是比甲士強上些,所以他與柳河都沒有抱太大希望,隻想著奮戰一場再見機行事,事到如今也就是聽天由命。


    然而當眼前的這十餘名少年迅速地分配好隊伍,開始突圍的時候,就連綾羅境滿,實力頗為不俗的甘旗也是張大了嘴巴,略微的愣神,更別說手無縛雞之力的純粹讀書人柳河了。


    隻見剛才還在談論典籍的十餘名儒雅少年,如今已經同獵豹一般迅速出擊,這般速度哪怕是甘旗也無信心可以超過,十餘個人六個方向,均是速度拔升到了極致,令得遠處的影子暗哨以及聚攏而來的甲士都吃了一驚,暫時愣在了原地。


    甘旗已經緩過神來,按照剛才的安排同樣是往東邊狂奔,他運轉渾身靈力,施展出自己修煉的低階腿法,緊跟著那邊衝出去的七人的步伐而去。


    柳河慢了一拍,但也清楚形勢,按照商量好的計策往動邊甲士的缺口處跑去,隻是終究是個不曾修行的文人,速度與趙楷他們相比太慢了,察覺到了這一點的趙楷並不猶豫,轉身回到了柳河身前,一把將對方拉到了自己的背上,簡單地說了句:“抓緊了。”然後就再度飛奔起來。


    要知道趙楷的身體強度那可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在到達地下修羅場之前,他的身體各方麵素質有過黑鐵血脈,以及龍遊劍靈的洗禮,便已經是極好,更遑論之後經曆了六年的變態訓練,與這些個各有所長的先鋒營天才相比,趙楷同樣是出類拔萃的。


    柳河隻感覺自己就如同一陣風般,輕飄飄地就在空氣中浮動,底下的身影厚重堅實,自己也顧不上禮儀,隻得緊緊抓住對方衣領,僅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二人風馳電掣,已經跑出了數十米遠。


    甘旗與柳河這才回過味來,剛剛這些個少年所言非虛,王清遠終究還是小覷了他們。


    如今這個局勢下,要麽憑借實打實的力量與對方硬憾,要麽就是派一支能力出眾,而且智力與武力都全麵的奇兵,他們可以權衡利弊,可以見機行事,可以探查真相,雖然人數不多,但各個實力出眾,靈活性也足,這樣便能在被動的局勢下突圍而去,給人措手不及,最終轉危為安,擊敗對手。


    這便是曲煌打得小算盤,精挑細選出的少年們經過一年的訓練成長頗多,這樣一支有勇有謀的天才隊伍自然要當作奇兵使用,這樣才能不委屈了他們的實力,漁翁老叟與王清遠的事情一發,曲煌便知其背後勢力盤根交錯,是塊難啃的骨頭,所以他便毫不猶豫地將之扔給了先鋒營,這就是曲煌安排給甲申帳先鋒營的入世一戰。


    包圍而來的戰士們本身便心懷怨氣,他們認為王清遠這個頂頭上司實在是在把他們當成兵器使用,他指哪自己一方就要打哪,雖然這些年來好處多多,但這也不是拿他們來對付幾個混入學院的十幾個小家夥的理由啊。


    隻不過他們錯了,也很錯愕,那是幾個小家夥,在麵對他們百餘人的甲士圍困後,竟然敢主動出擊,妄想突圍,而且他們的速度簡直可以與叢林裏的獵豹,或者是深海裏的遊泳冠軍旗魚相比,眾人眼神閃爍間,雙方的距離已經從百步之遙拉近在了二十步之內,甲士們隻得匆匆舉起兵器,持刀向前迎敵。


    很快的,竹林裏的響聲不再單調,不再隻有人腳步踏地的簌簌聲,更多的是不絕於耳的兵器交擊聲,那些個潛藏在書院裏的少年們竟然真的攜帶了兵器,那是一把把模樣相同,冰寒如雪的鋒利匕首,難道這些少年真的是廷尉府的暗哨?


    再沒有人懷疑少年們的身份,也沒人再敢小覷對方的實力,有又輕鬆迎敵再到聚精會神絲毫不敢大意,這些甲士們匆忙間已然亂了陣腳,不過一層一層的百人包圍圈拉開,人數優勢尚在,輸贏猶未可知,所以雙方陷入了惡戰。


    趙楷他們忙著突圍,目標也隻是突圍,所以他們如同尖刺一般,相互配合著,誓要將包圍圈在東西兩個方向生生撕開兩個口子。


    竹林裏,敵對雙方,一方為矛一方為盾,但質地並不相同,矛很鋒銳,足夠刺骨,但盾則不然,它們靠的是數量優勢,這樣下去雖然也會消耗矛的銳度,但終將被矛破開。


    就是這樣的局麵僵持了很長時間,竹林亂戰的消息也如同紛飛的紙鳶,傳遍了書院的每一個角落,王清遠麵上陰沉如水,他有些氣惱,百餘名甲士本來便是足夠看重那些個少年了,想著也是速戰速決,不生變數,誰知卻如此不堪。


    正在廳外待命的其餘甲士接到了暴怒的王清遠的命令,也即可開拔,絲毫不顧是否繞亂書院學子讀書,直接按照最短路徑往竹林衝去。


    而與此同時竹林這邊所有的人俱是衝了出來,他們都是修行方麵的天才,大多都與甘旗一般達到了綾羅境滿的實力,這可不是凡人甲士可以匹敵的。


    當然在這種實打實的廝殺中,血腥的環境渲染下,有些少年還是露出了不適的神色,雖然他們盡力不去殺人,但對方的長刀卻不饒人,當你被甲士傷到,鮮血和痛感會讓你忘記心裏的底線,更何況如果自己手下留情,下一次就是對方殺死自己呢,所以形成突刺陣型,一層一層突圍的少年們大多手上沾了血,正如當初麵對淩平的天魔一般,他們終於找回了狀態,他們為了找到真相一兩次傷人或者是殺人也無可厚非,畢竟是他們擋路的,心中再無羈絆,眾人能夠發揮出的實力再上一個台階。


    後方更多的甲士朝他們襲來,趙楷他們的計劃成功了,見得東西方向都有人突圍,甲士們也隻得分散開來,如同牛皮癬一般緊緊跟隨。


    書院裏其他的先鋒營隊伍早已獲得了消息,察覺到了事件有了變數,各自都握緊了袖袍裏的匕首,正如刀客劍客迎敵需要蓄意一般,這邊各個隊伍的士氣也在積蓄,他們收拾好了物件,握緊了匕首,就等著進一步的變數到來,他們好隨時出擊。


    於是後邊的甲士追兵們本以為按照前方變態般的少年們的速度,自己一方根本沒有追上去的可能,到最後要實在不行,就隻能按照王清遠的要求放箭矢了,不過書院裏邊不允許放箭,這是王清遠少有的幾個必須遵循的規矩,畢竟他還是書院院長,為了學子們的安全著想怎麽也不該在書院放箭,這是他最後的倔強,雖然他很想打破這個規矩,但終究不能做得太過。


    隻是他們追著追著前方越來越遠的少年們竟然再度分散開來,而且沒有繼續往出口跑去,而是進入了一個個房舍中,領頭的統領立刻下令加快速度,終於看見了曙光的他怎麽會放過對方留下的機會,他現在還有個難題,那就是那些個房舍內可都是書院的學子們,自己包圍可以包圍,但是抓人的話,以防止不會誤傷,估計要費些功夫了。


    隻是很快的,那名正想著怎麽抓人的統領麵色一變,心頭劇顫,因為他看見那些個少年們又從房舍裏出來了,隻是後邊卻又跟著十餘名少年,實力與速度絲毫不遜色之前那些人的少年。


    在追蹤中分散開來的各個甲士隊伍都是見到了這一幕,他們本以為追蹤有了希望的心思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疑惑以及驚詫。


    “娘的!不是說這些少年都是廷尉府的暗哨嗎?淩平城的廷尉府都這兒強悍的?這麽些個少年天才他們是怎麽訓練出來的?”


    往西邊追去的,纏著趙楷眾人的甲士隊伍中的統領粗糲地罵道,事到如今他實在是有些蒙圈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也隻好等到出了書院就開始放箭狙擊了,雖然心疼這些個難得的軍需裝備,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無可預料的戰鬥,所有的先鋒營少年天才們拿出了十成十的實力以及無與倫比的素質,在甲申帳中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封閉式訓練中得到的提升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這場先鋒營全員參與的戰鬥,比之一年前眾人出來救場的天魔大戰不知要酣暢淋漓了多少,所有人都在這場戰鬥中學以致用,將自身所學徹底融入己身,許多打鬥技巧在這次一場突圍戰中得到了質的飛躍,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成為了真正的底牌與實力。


    而被裹挾在這場亂鬥中的漁翁老叟兩位弟子都隻覺天旋地轉,就連同為修行天才的甘旗都不敢相信這麽多個少年們都有足以與他自己近十年苦修才得到的綾羅境滿的實力匹敵的真相,也有少數甚至都躍入了龍門,他們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這怎麽可能,他不能相信,隻是此刻的突圍由不得他多做分心,再不敢相信他也隻能慶幸自己此刻有如此強悍的隊友們,更別說手無縛雞之力隻能趴在趙楷背上的純粹讀書人柳河了。


    東西兩側,戰場各不相同,趙楷這邊召集而來的所有先鋒營少年們並未分散,反而凝聚在了一起,他們腳上運轉開了功法,往書院西邊大門衝去,他們有的人已經邁出了大門,而後方百步之遙的甲士們根本沒有能追上的意思,少年們欣喜之情湧上心頭,但腳步不停,速度不慢,就要順著小路去尋賀無雙。


    卻聽後方嗖嗖嗖數聲破空聲傳來,眾人不回頭也知道那是弓箭的聲音,大楚的長弓射程極遠,看弓手的力氣,最遠大約能達到一百六十米到二百二十米之遙,弓手們拉開架勢不再追逐,在後方停下,紮穩步伐,開始射箭阻敵,目標正是百步之遙正在射程之內三十多名少年們,而身著輕甲早在這場追逐中丟去了靜氣的隻剩憤怒的步兵們更是趁這個機會大步往前,拉近雙方距離。


    不得已之下,少年們都隻得暫時停下腳步,轉頭劈砍開射來的箭矢,雖然大多不夠精準,依靠著身法能夠避開,但是對方對箭矢足夠密集,一波未停便又是一波,這種情況下,最怕運氣不好,一個不慎遭到流矢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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