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趙楷一行無人入睡,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出門探尋消息的漁翁老叟的兩位弟子還未回歸,想必今夜是借宿他處了,大家關於趙楷被韓醒捉去的擔憂在趙楷回歸後就變為了對目前局勢的思考,所有人都知道廷尉府的賀無雙來了,也同樣得到了書院甲士開拔與廷尉府對峙的消息,隻是結果尚不可知,隻能從書院甲士回歸時的完好無損,王清遠的得意洋洋以及韓醒的消失來猜測一些真相。


    “今天廷尉府與王清遠的交鋒想必是王清遠高了一籌。”趙楷經過討論說出了這句總結性話語。


    “這幾日我們小心些,王清遠的手段不可小覷,若是被他發現我們來書院的真實目的,指不定要出什麽幺蛾子,今晚就這樣吧,大家都回屋吧,希望明天會有個好消息。”


    十多人各自回屋,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也能讓大家更好地警惕四周環境,趙楷安排每兩人一組,睡在一個屋裏,彭九與趙楷就是一組。


    屋內燭光漸暗,趙楷與彭九兩個相知相熟良久的夥伴俱是愁容滿麵,再眾人走後沒再交談,隻是也並未入睡,他們忘不了那封絕筆信上牽動心神的文字,在心中也定下了查明真相的目標,隻是阻力太大,清白難求,不免讓人開始懷疑人間是否還有正義。


    這樣的環境下,趙楷心裏邊一團糟,睡是睡不著了,有彭九在旁他也可以托付信賴,便從儲物法寶中取出那幅自曲煌那裏討要而來的巨人圖,盤膝坐好,舒緩心神,逐漸趨於心靜,然後就才開始觀想。


    彭九望著眼前這一幕,少年雙眸炯炯有神,認真觀摩著麵前的那幅巨人圖,身上隱隱流溢出尚不能完全內斂的靈力波動,僅僅是幾息的時間已經進入了靜心得益的坐定狀態,不免有些感慨。


    他身為龍門境頂峰的修行者,距離捅破金身境就差一層薄膜,隻是局限於機緣不夠遲遲不能突破,如今作為一個老兵油子,混跡在普通軍營裏綽綽有餘,甚至當個持有青狼令的監視者也無不可,但到了甲申帳先鋒營,則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並無睡意的他也從儲物法寶裏取出一副圖,攤開放在身前,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水,以及一頭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巨獸。


    這幅圖觀想圖是他十年前在沙場建功的到的賞賜,其上雖有狂風巨浪,雖有海獸無邊的神通,本該從這幅圖裏汲取狂野甚至是磅礴氣勢的彭九,反而是將重點放在了身為圖畫背景的大海之上,他感慨海的寬容,讚歎其水利萬物而不爭的性格,所以他修得便是一個“海納百川”,或許會有人嘲笑他資質愚鈍,眼光獨特,就連他自己也懷疑是否這種修行方法正確,這位本來天賦極佳,因機緣甚少,資源不夠,在十年前才晉升龍門境的中年男人,踏上了一條他自己都不知道對錯的遠路。


    隻不過有時候遠路便也是捷徑,機緣也都是有數的,上天不會虧待任何人,就是答案揭曉的過程有些漫長,好在彭九性子堅韌,已經熬過了十年,海納百川的路子也走了十年。


    二人就這樣修行到了早晨,天還蒙蒙亮的所有人便已經起身,按照計劃,是時候該聯係上一同來書院潛伏的先鋒營其他隊伍了,隻不過一覺醒來的眾人突然發覺身邊多了些甩不掉的影子,對這番情形有過預測的眾人倒也能穩得住陣腳,隻得靜等柳河與甘旗的回歸,至於聯絡其他人的任務隻能暫時擱置。


    安安靜靜地吃過早飯,借著求學的名頭在書院裏繼續閑逛,又等了近一個時辰這才盼來了柳河與甘旗二人。


    彭九裝作久幕大名的模樣急忙上前攀談,近距離與二人言語了幾句,柳河與甘旗麵色瞬間嚴肅了不少,之後就是二人順勢一番客套邀請,眾人這才往竹林而去。


    這一來一往的功夫,趙楷能感覺到身邊的影子氣息少了兩個,應該失去通風報信了,雖然剛才己方所行並無破綻,但終歸還是與柳河、甘旗交流了許久,隱藏在暗處的這些個影子真是難纏,估計那個王清遠早就把算計達到了柳河與甘旗二人的身上,局勢頗為不妙啊。


    竹林周邊空曠的環境下,能夠遮蓋行跡的掩體甚少,有人監視也隻能躲在更遠處偷窺,眾人再次恭敬虔誠地為漁翁老叟上了一炷香,這才在竹林裏呆了下來,幾張石桌石凳在竹林坐落,倒正好夠用,配上幾倍泡好的茶水,眾人表麵上禮遇有加,做足了請教學問的模樣,眾人之間早已達成默契,周圍數人大聲談論著他們所能知道的所有古籍經典,以做掩護,趙楷、彭九與柳河、甘旗四人則是交流著昨日所獲得的有用信息。


    在得知昨日城主府所有見聞包括對於真相的推測,彭九和趙楷久久不能平靜,他們真沒想到僅出去一日這兩人真的找到了線索,甚至有可能是證據所在的準確地點,實在有些驚人。


    當然柳河與甘旗並未告知證據所在的準確地址,隻是講述了自己二人已經知曉地址所在,真正的地址還要到了真正的廷尉府辦案之地才能揭曉。


    趙楷和彭九還在感慨於對方給予莫大信任,能夠如此精細地將線索和盤托出,柳河已經解釋道:“你們不用懷疑,我們能夠和盤托出也是情勢所迫,或者說是一種賭徒心理,到現在哪怕我們有過許多交流,按理說我也不該如此信賴你們,隻是我們都知道目前的形勢,暗處有人盯梢,王清遠估計早就將算盤打到了我們身上,殊襄城的廷尉府已經爛在了骨子裏,根本不能相信。”


    甘旗接著補充,“我們本打算先回書院打探一下淩平城廷尉府暫居之地,隻不過一回來便有影子緊隨左右,開始盯梢,我們便知事不可為,如今隻有你們這一條路能選,否則我二人就隻能將真相爛在肚子裏,然後再做打算,見機行事了。”


    趙楷鄭重地點了點頭,周圍數人也都聽到了這段談話,就算是出於對己方這番信賴,他們也不能辜負對方,趙楷眾人能夠看出對方的信賴與智慧,柳河與甘旗看到麵前這些人投來的堅定目光,又怎麽不明白自己二人賭對了,當即抱拳作揖,道:“若能為恩師討回公道,我二人定會感念你們的恩情,一生不忘。”


    到得現在,眾人也不再演戲,哪個不是作揖回禮,麵上堅定非凡。


    彭九寬慰道:“想必漁翁老叟也正是因為有你二位這樣的弟子,才敢放心離去,你們是真正的讀書人,有智慧有風骨的讀書人。”


    這一幕哪怕是聽不到交談聲,暗處的那些影子先生們也察覺到了異常,當即分出兩人回去通報情況,其餘人繼續瞪大眼睛盯著梢。


    剛剛表達了對二人的敬意,趙楷心裏已經有了盤算,他再不作戲,揮手示意眾人圍攏在一起,他低聲對眾人道:“現在沒必要再演戲了,以王清遠那廝的手段,哪怕隻是懷疑也要付出行動,畢竟你們兩位老叟弟子的身份本身便惹人注意,估計很快就有人來此要阻攔住我們,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隱忍,而是突圍!”


    “離陽你說,我們都聽你的。”洪蛇在關鍵時刻表示了對趙楷的信任,其餘人也都是如此說,這一年的相處下來,眾人對於趙楷的智慧都有了很清晰地認識,當然了能夠聽趙楷調遣需要地更多是信任,關於這一點,先鋒營的眾人更是不缺。


    甘旗與柳河每想到這個被稱為離陽的少年有如此威望,當即也對趙楷又看中了幾分,心底也湧上信賴,等待著趙楷的計劃。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整合力量,突破重圍。其餘隊伍的信息我們都了解,我們十餘人分作六組,每一組人都要去通知一組隊伍,然後靠近兵分兩路,靠近東邊書院出口以及甲士大營的那幾支隊伍需要做的是吸引注意,王清遠肯定會派人死死攔截住二位。”趙楷望向甘旗、柳河二人


    “所以你們兩人人需要分開,這樣不但能夠令對方的力量分散開來,也加大了我們突圍的幾率,甘旗兄弟有修為在身,跟著東邊的隊伍合適,為了吸引注意,你們甚至還可以高呼掌握證據之類的話,總之你們擔當的是炮灰的角色,當然也大可放心,以我們的實力突圍或許難辦,但自保不成問題。”這話是對兩位不清楚己方實力的老叟二弟子說得。


    而那甘旗則直言道:“你們也不用這樣說,實力強弱都無妨,重要的是你們敢做敢為,在這種局勢下你們海能夠堅持正義,願意幫助我們,我們二人已經頗為感激了。”


    就在這時,竹林不再寧靜,四處不再隻有盯梢的暗樁潛伏,確認代之的是甲士持刀奔來的巨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與征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貓兒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貓兒酥並收藏劍與征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