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隼是什麽?一種紅色的鳥麽?”


    石青峰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聽到太子的喊聲,不由自主將目光望向了那排罩著黑布的籠子。


    黑布撤去,籠子裏出現了一隻渾身上下長滿血色羽毛的鷹隼。那鷹隼一動不動的站在籠子裏麵,雙目微閉,似有睡意。又好像有病在身,給人一種病殃殃的感覺。


    太子轉頭對那虯髯大漢說道:“仙師,這血隼凶戾殘暴,勇猛異常,平時最喜歡奪人雙目。前幾天捉它的時候,還有兩名兵士被他抓瞎了雙眼,現在還在鎮北軍營中躺著呢。您一會兒可千萬要小心著點兒!”


    那虯髯大漢原以為放出來的會是一隻豺狼虎豹之類。他仗著身形高大,手中巨斧勢大力沉,想那豺狼虎豹之類在他手下斷然過不了一個回合。但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卻以巧對大,故意放了一隻血隼給他!


    他朝那似睡非睡的血隼望了幾眼,心裏頭將太子罵了一頓,拎著斧頭走上前去,道:“隻管放出來便是!爺爺手裏這把懸天斧可不是吃素的,定叫那畜生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來吧!”


    話聲一落,口中念念有詞,隻見那巨斧慢慢生出光來,騰空而起,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負責看守籠子的兵士拔出長劍,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籠子,將那血隼放了出來。


    然而,令大家沒有想到的是,那血隼被放出來後,並沒有立刻飛走。而是回轉身子,朝遠處站著的眾人看了幾眼,尤其是對於那把懸在空中的懸天斧,更是充滿敵意的多看了兩眼。


    那虯髯大漢神色一動,口中大聲叫道:“孽畜,拿命來!”


    說罷,祭起懸天斧,化作一道白光朝那血隼飛了過去。


    那血隼站在原地不緊不慢的拍了拍翅膀,望著撲麵而來的巨斧,似乎並沒有要躲的意思。


    那虯髯大漢眼見著就要一擊命中,臉上禁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但他臉上的神色還沒等被眾人看見,便立刻急轉直下,從得意變成了尷尬。


    那血隼在巨斧即將到達身前之時,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拍了拍翅膀,居然直接落在巨斧上麵,由那巨斧帶著它飛了出去!


    在場的文武官員們見了這般滑稽場景,頓時發出一陣哄笑。何呂施、魚俱羅、井辛真人以及神皇等人則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心想這要是被躲在暗處偵查的妖族看見,還不得笑的前仰後翻!


    那浣花宗的婦人笑道:“仙師,你這是要殺它,還是要救它?”


    那虯髯大漢臉上一熱,趕緊捏了個法訣,讓那巨斧翻了個跟頭,急速旋轉起來。


    那血隼振翅一飛,徑直向上掠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雲層上麵飛了過去。


    “仙師,快追!”


    太子搭起眼簾望了望,喊道。


    那虯髯大漢急急運轉氣息,催動那把巨斧緊隨其後。但由於巨斧太過笨重,本來就是在地上打鬥的兵器,現在到了空中,不僅沉重,而且由於造型的緣故,飛行起來受到了極大地阻力。因此,直到跟著那隻血隼穿透雲層,鑽進了雲彩裏麵,也還沒有追上。


    那虯髯大漢急的額頭滲出汗來,口中哇哇大叫,拚盡全力催動那把巨斧,在血隼後麵窮追不舍。


    忽然,隻見他神色一怔,臉上表情瞬間僵住,眼神中露出了遲疑之色。


    他又念了幾句口訣,臉上表情越來越冷,最後轉頭麵向眾人,雙手僵在身前,還是保持著剛才捏法訣的手勢,皺著眉道:“壞了!”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道:“師兄,出什麽事了?”


    “宣天斧飛的太高,我感應不到它了!”


    那虯髯大漢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一時間驚慌失措,沒了主意。


    “在哪兒失聯的,你能說出大致位置麽?”


    “這——”


    那虯髯大漢頓了頓,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隻顧著追那血隼,我也沒注意飛到了什麽地方。”


    ……


    人群中傳出一片驚呼。尤其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更是戰戰兢兢地望著雲彩上麵,生怕一個不留神,天上掉下來一把斧頭,落在自己頭上。


    太子瞅了瞅將斧子玩丟兒了的虯髯大漢,歎了口氣,對身邊的武官說道:“罷了!傳令下去,讓大家都立刻停下手裏的活計,趕緊抬頭盯著天上,別被斧子砸中!”


    那武官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整了整頭盔,扯起嗓子喊道:“都停下手裏的活計!天上一會兒下斧子,都抬頭看著點兒,別被砸到!”


    鷦鷯山上那兩個人灰溜溜的躲在一邊,低著頭漲紅了臉,再也不敢言語。


    眾人翹首以盼等了好大一會兒,但那斧子就像失蹤了一樣,飛入雲層以後再也沒有下來。遠處搬運冰塊的百姓們或站或坐,見不到那把斧子,誰也不敢放鬆警惕,一個個抬頭望著天上,一動也不敢動。


    何呂施、圓光法師、魚俱羅、井辛真人等人一個個屏氣凝聲,誰都沒有說話,也都沒有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以他們幾個人的修為,去天上找把斧子是手到擒來之事。但此時此刻,誰都沒有出聲,一個個麵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遠處,霜兒搭起眼簾盯著天上看了一會兒,道:“你說那斧子是不是讓血隼給叼走了?怎麽這麽久了還沒掉下來呢?”


    石青峰趴在車上笑道:“那斧子早就掉下來了!隻是——”


    他故意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


    霜兒嗔道:“你別大喘氣行不行!趕緊說啊!”


    石青峰接著說道:“隻是掉到了冰牆後麵!”又道:“你看何師叔、圓光法師他們幾個人的臉色,他們應該是都看見了那斧子掉到了冰牆後麵。但是又都不知道冰牆後麵有沒有人,所以誰都不敢出聲!但在心裏,卻都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出手?對誰出手?”


    霜兒盯著遠處那堵冰牆說道。


    石青峰道:“當然是對冰牆後麵的人出手了!如果有人丟把斧子在你頭上,你會怎麽辦?”


    霜兒心中一驚,道:“啊!我明白了!如果冰牆後麵有人的話,那咱們丟把斧子過去,不是相當於向人家宣戰麽!”


    石青峰笑著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趴在車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大家見冰牆後麵沒有傳來動靜,心裏麵總算鬆了口氣。神皇微微側了頭,對太子說道:“看來,那冰牆後麵並沒有人。讓狩獵繼續吧!”


    太子讓身邊的武官解除了戒備,然後又朝遠處揮了揮手,示意狩獵繼續。


    黑布撤去,籠子裏躍出一隻雪狼。那雪狼一身長毛潔白如雪,隻在背上正中間的位置長有一條灰線,從狼頭一直延伸到尾巴末端,猶如把那雪狼從中間分成了兩半。


    雪狼躍出樊籠,毫不遲疑的向前飛奔,徑朝冰牆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


    何呂施手腕一翻,掌中生出一道青光,一柄仙劍悄無聲息的懸在了身前。劍光一閃,仙劍破空而出,轉瞬間擋在了雪狼麵前!


    那雪狼驀的一個急停,鏟起一片積雪。在積雪還未落下之際,便轉頭朝旁邊跑了出去。


    然而,才剛跑出兩步,又有一把仙劍憑空出現,擋住了它的去路。


    它接連換了七八個方向,但每次都是剛剛躍出,便有一把仙劍出現在身前。最後,被十幾把仙劍嚴嚴實實的圍在中間,站在圈子裏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動彈!


    神皇拍著手道:“不愧是禦鼎山的劍,果真了得!”


    幾名兵士圍上前去,捉住那隻雪狼,又將其關在了籠子裏麵。


    井辛真人揮了揮佛塵,說道:“接下來一場,就讓老朽來試試吧。”


    說罷,拿出那個用屍妖頭骨煉成的法寶,用手一托,浮在了空中。


    守在牢籠邊上的兵士又撤下一塊黑布,籠子裏麵傳出一聲虎嘯,一隻吊睛白額大虎躥了出來。


    幾名兵士手持長槍,對那白虎吆喝了幾聲,迫使它離開眾人所在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走向了遠處。


    井辛真人捏了個法訣,口中念念有詞,接著,就見那骷髏頭骨突然長出白發,猶如根根銀針一樣,猛地向下鑽進雪中,在雪中急速向前。


    眾人見到這等神通,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積雪下麵的三千白發向前急行。十息過後,那白發從白虎身後向上竄出,瞬間暴漲,將那白虎死死纏住,牢牢地固定在了雪上。


    可憐那白虎空有一身力氣,卻半點兒也試不出來,被那白發拖著,在積雪上擦出一條深坑,一直拖回到了籠子裏麵。


    井辛真人收回法寶,對眾人拱了拱手,謙道:“雕蟲小技,讓大家見笑了!”


    神皇又拍了拍手,道:“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這下該那白虎愁了!哈哈!好寶貝!好手段!”


    話聲一落,遠處又撤下一塊黑布。這次撤下來的是最高最大的那個籠子。籠子裏麵不緊不慢的爬出一隻白熊,粗略一看,約有上千斤的重量,光是趴著,便已有一人多高!


    魚俱羅伸手一抓,白銀戰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手中,說道:“這回我來!這大塊頭正好替我祭槍!”


    圓光法師微微皺了皺眉,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道:“魚塘主,還是我來吧。我見那白熊頗憨厚可愛,頗有幾分佛緣,就讓我來渡它一程吧。”


    說罷,大袖一揮,飄身而進,轉眼間來到那白熊麵前,抬手在它頭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那白熊冷不丁被他一拍,突然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了雪上。須臾之後,抬起一隻毛茸茸的熊掌,摸了摸頭上剛才被圓光法師拍到的地方。目光一滯,竟然合上雙掌,對著圓光法師拜了幾下!


    圓光法師笑道:“去吧,去吧,不要聲張,不要驚慌,也不要回頭。過幾年,我去看你。”


    那白熊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不緊不慢的走向遠處。走著走著,身邊突然刮起一陣風雪,將它裹在裏麵,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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