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煥野解決兩名九品高手後,山洞中的局勢很快明朗了起來。付家的邪教徒在他沉重的銅棺下,不過七八個呼吸的功夫便被擊潰,隻餘下山洞正中央的老頭兒還在負隅頑抗。


    鍾叔左手負在身後,隻用右手就推開了瘋狂的老頭兒。他氣定神閑地說道:“付一海,雖然你突破到十品,但是你覺得你能在我手下走過幾招?”


    “姓鍾的,別以為我會一直輸給你!!!”那瘦小老頭兒扯起嗓子尖叫道。他雙手纏繞上一層濃重的陰暗真氣,雙眼也如墨染一般變得漆黑無比,不見半點眼白!


    “咕。”李隨風發覺這洞穴內的空氣似乎都在向那老頭兒的雙手湧去!一陣陣刺耳的哀嚎聲湧進他的腦中,亡者怨念、哀嚎攪得他暈頭轉向。李隨風強忍住嘔吐感,急忙向後退去。他隻是被這老頭兒體外翻湧的真氣掠到,都感覺自己要見閻王了!“這就是,九品之上的實力嗎?”李隨風說道。


    但下一瞬,李隨風感覺自己好似墜入了冰窖一般!他驚訝地看向山洞正中央的老者,嘴巴張的老大。平日裏身形佝僂的鍾叔此刻竟然脊背挺直,蒼白的須發隨風飄動,渾身散發出無匹的霸道氣勢!劇烈的寒風裹挾在鍾叔身體四周!至冰至寒的真氣在他的掌心聚集,甚至在空氣中凝結出片片雪花!霎時間,一旁觀戰的李隨風隻覺皮膚被狂風割的刺痛,偌大山洞如數九寒冬般,呼氣都會凝出一片白霧。


    “謔!九品之上的高手,這可難得一見啊!”


    李隨風瞟了一眼渾身顫抖的江辭,說:“這功夫了,你還有心情說書?”


    “沒事兒,我好歹有龍氣護體,隻要我不想,這陣勢我就能頂住。”江辭一邊搓手一邊說:“九品之上的高手交手,動輒毀天滅地啊!”


    一旁,就連剛剛如殺神降世的刀煥野也放下銅棺,盤膝而坐,專心庇護自己的心脈。至於那些真氣品級不高的巡捕,早早就支撐不住這威壓,昏了過去。如此看,七品的李隨風和四品的江辭還能分心聊天,屬實奇特。


    “我以為鍾叔真氣陰寒,僅僅是因為他是太監,體內陰氣盛於陽氣所致。沒想到,他所修功法便如此冰寒!看來,鍾叔平日與我過招時,怕是半分實力都未使出。”


    江辭瞟了一眼李隨風,說:“鍾叔不是公公。”


    “啥?”


    “他叫鍾公恭,公平之公,恭敬之恭。鍾家世代侍奉姬家,族中子弟皆在內衛供職。鍾叔在鍾家公字輩中實力最強,自我幼時就跟在身邊了。因為一直在我左右和名字的緣故,所以不少人以為他是太監……當然,確實有人因他所修功法實在太過冰寒。”


    李隨風眉頭一挑,小聲問道:“那他——有家室嗎?”


    “倒是聽說鍾叔年輕時有過妻兒,不過我從未見過,隻說是病故了。”


    二人閑聊間,鍾叔將手中氣團隨手一丟,便將那付老頭兒團團裹住!任由付老頭兒雙手中的至陰真氣如何掙紮,也沒有半點作用!不過須臾,付老頭兒就變成了一個雪人,再無半分生機!


    “氣勢磅礴,交手竟如此簡單。”


    “九品之上,對於功夫的領悟都已是外在,追求自身的道心方為關鍵。”鍾叔笑嗬嗬地說道:“武藝領悟至深而超脫,得以開辟自我之道,以真氣而凝道心。道心彌堅,實力越強。所以九品之上,真氣差距越大,實力差距也就越大。當突破九品後,大多便以修心凝氣為主了。”


    “所以,剛剛那隨便一掌,實際上凝結了鍾叔你畢生所悟?”江辭問道。


    “算不上畢生所悟,但也是我在冰魄一道領悟的精髓了。”


    “難怪看不透。”李隨風若有所思地說道。


    “接下來,就是林家了。”見付老頭兒身死,刀煥野站起身,說道:“既然付家是魔教,那林家也是了。”


    “林家不是。”李隨風急忙攔住他,說道:“而且陸家人的身份,也沒有確定。”


    “你什麽意思?”刀煥野瞪著李隨風,眼中滿是怒意。“你是說子遊有問題?”


    李隨風搖搖頭,說道:“付家才是邪教,既然如今已經覆滅,林家當年所為自然站不住腳。但是此事其中秘辛不少,查清之前,我不許你濫殺無辜!”


    “你!”


    李隨風手搭在離尊劍的劍柄上,嚴肅地說道:“此事尚有疑點。”


    “回去再說。你若複仇林家,也要查清楚林家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你所修功法,以殺意為引,極為凶狠。你如今怒火攻心,真氣翻湧,已入歧路。你若是不想墮入魔道,這幾日務必多加休養。”鍾叔說道:“你若入魔,我不會心慈手軟。”


    被一位九品之上的高手威脅,刀煥野也不敢多加造次。他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將銅棺扛在肩上,轉身離開了山洞。


    “多謝鍾叔。”李隨風說。


    “主人,李公子,時辰不早了,這折騰一夜,該回去休息了。”刀煥野一走,鍾叔就恢複了平日佝僂的姿態,顫顫巍巍地說道。


    “嗯,走吧。”


    這山洞原來是在鄱陽郡城外二十裏處的荒山上,洞口隻有一條極難分辨的山路通往山下。江辭扶住尚虛弱的李隨風,問道:“你說陸家人有問題?”


    “漣水橋邊的十二具屍體死狀駭人,屍身在府衙燃燒殆盡是付家做的,因為付家認識這些人,怕被人翻出當年案情的真相,所以才毀屍滅跡同時燒毀案卷。多虧我恰好在藏卷閣中提前偷出了案卷,這才理清死者間的聯係。我以此為基礎,加上一些盲目猜測,僥幸賭對了付家的身份。”李隨風說:“但是,那十二人並非付家所殺,真正的凶手,不是他們。”


    “為什麽?”


    “他們殺人是為祭祀,沒必要懸屍橋邊。殺人,應該是為複仇吧。”


    “那是陸家所為?”


    李隨風搖頭說道:“陸家除去陸子遊,隻有陸子文會武。就是那日在船頭與我的,你應該見過。”


    “船頭?什麽船頭?”江辭愣了。


    李隨風猛然想起,江辭那天被蘇瑤敲暈了,他對那天發生的事情是一點不知。於是,李隨風忙改口說:“那天你不在,我是見過的。陸子文體內真氣純屬修習醫道所產生,武藝稀鬆,真氣品級至多二品,做不到的。”


    “哦,那你覺得是誰?”


    “我還在想。”李隨風說:“或許,回去問一問駱三元能有些線索。他不是當晚出現在那附近嗎?”


    “說的也是。”


    臨近入城時,李隨風忽然說:“江辭,此次事牽永夜教,冥冥中還會牽涉許多。天機茶館、夜語酒肆這等大勢力不參與,正氣盟至今也沒有表態,繼續下去,十之八九是要直麵永夜邪教。”


    “什麽意思?”


    “太危險了。”


    “廢話。”江辭說:“如果鍾叔不在,你我早就在那個山洞裏見閻王了。”


    李隨風看著江辭,表情認真地說道:“之後,你不要再跟下去了。”


    “如果鍾叔不在,你早在山洞中見閻王了。”江辭斜了李隨風一眼,說:“你我兄弟,就差喝酒叩頭拜把子了。”


    “呼……”李隨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暖暖的。


    回到聽雨山莊,江辭剛推開門扉,就看到了院中的蘇瑤。“蘇瑤,你在等我們嗎?”


    “你們再不回來,本姑娘就要去找你們了。”蘇瑤如心中的石頭落地了一般,如是說道。她從江辭身上接過虛弱的李隨風,將他扶到小院的石桌邊,說:“今夜如此凶險,你怎麽不叫本姑娘一起去?”


    李隨風坐在桌邊,沒有回答蘇瑤的問題,而是問道:“駱三元和林小月安頓下了?”


    “安頓在城東了。”蘇瑤說:“那裏有遊人坊名下的小院。”


    “明日帶我去見他們。”李隨風說。


    “你經脈有傷,還是先調息幾日吧。”蘇瑤說。


    “再有幾天就是中秋月圓了。”李隨風說:“我想把這些糟心事都解決了。我們來鄱陽郡是玩的。”說完,他就撐起身,慢慢地走回了房間。在府衙的火焰中,殘留著素靈花花粉的指尖被灼燒到。不悅地刺痛令李隨風的心情頗為煩躁。


    李隨風從府衙藏卷閣中偷出的案卷,不隻一份。微暗的油燈下,李隨風反反複複地閱讀著另一份卷宗。良久,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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