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來無事,賀雄忙於練功,連平時的聒噪都少了。隻是因為他發現了殷梨亭所傳授之功法,內勁以剛猛為主,非常適合練習,故而數日來亦精進不少。


    席禎關晴二人,終日縱情山水,吟詩品風月,好不逍遙。


    忽一日,黃子澄,齊泰,朱允炆來訪。關晴卻是不便,乃回房。眾人齊聚一堂,黃子澄對席禎又是一番打趣,待茶水畢,黃子澄看了看朱允炆,隨即說道:“席少俠江湖遊曆,可曾知慈溪雲山圖的傳言?”


    席禎略一思索,回道:“慈溪雲山圖?晚輩卻有聽過江湖中有這樣的傳言,但是不知是真是假,卻不知黃大人今日緣何問起此事?”


    朱允炆輕咳一聲,正色道:“此事緣由,我也隻知大概,相傳前元順帝敗逃大都之前,料想局勢無法挽回,便將數十年來搜刮的財寶藏於一處,以作為將來複國的資本,並且將這藏寶之地,畫於兩張羊皮之中,這便是那慈溪雲山圖的傳聞。”


    席禎又問道:“那此事真假若何?”


    齊泰是個急性子的人,便搶先說道:“有人傳說這件事是真的,有人傳說是假的。”


    席禎又道:“那如果這件事是真,那麽元順帝複國的傳說也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麽為什麽會有這個傳說?”


    黃子澄讚許地點了點頭,又頗憂心地說道:“少俠分析的對,隻是更嚴重的是,江湖上,乃至朝廷中,近來有很多人都有慈溪雲山圖。”遂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謹慎打開一看,赫然就是那幅慈溪雲山圖。


    席禎看了看這幅圖,與他手中的圖雖然有些許詫異,但是整體形狀都沒有太大區別。但是他此時並不知其中之厲害,而且有很多事兒他也還沒有弄明白,便也沒有告知他也有慈溪雲山圖之事。


    席禎問道:“敢問這張圖是怎麽得來的?”


    朱允炆答道:“聖上亦得知此事,十分驚訝,大怒之餘,密令我和黃老師調查此事,此圖便是聖上交於我的。”朱允炆對席禎和賀雄倒是非常的信任的,因此也沒有隱瞞,直言相告。況且此次他們前來,或許是有求於席禎,故而也沒有必要隱瞞。


    席禎又問道:“那殿下可查到了什麽眉目?”雖然二人曾結義,但是卻是二人心知,如今外人在場,席禎也不可缺了禮數。朱允炆也看了看席禎,欣慰地點了點頭,以致謝意。


    朱允炆道:“今日接密令,便與諸位商議了,並未有些許眉目。”


    “哎呀,”眾人一驚,卻是賀雄突然說道:“我們這商議來商議去,能有什麽用?不如就去找到這個地圖所畫的地方,一探究竟,豈不是全部明了?”


    “好是好,隻是天大地大,這慈溪雲山圖畫中景色到底是哪裏,我們從何查起?”齊泰的問題,也是眾人都疑惑的問題。


    “哎呀,我看你們就是讀書進了死胡同”賀雄雙眼一睜說道:“這既然叫慈溪雲山圖,那肯定是在慈溪這麽個地方,找到這個地方,那不就縮小了範圍?”


    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皆為這圖的真假糾結,卻並未曾想到一查究竟。其實席禎早有此意,隻是不便明說。眾人聽賀雄這麽一說,也各自釋然,這畢竟是查找真假的唯一辦法。


    眾人都覺得此法可行,便議定起行日期,隨後朱,黃,齊三人自回朝廷稟告。


    是夜,席禎獨處房中,正苦苦思索,為何會有另外的慈溪雲山圖出現?而且據黃子澄所說,還不止一幅慈溪雲山圖出現,誰還有這圖?這圖是誰傳出去的?傳這幅圖的人到底有什麽目的?苦苦思索都得不到答案,從而更加覺得,去一探究竟便是上好之選。


    正苦苦思索之時,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席禎一閃閃過,但見那破空之聲發自一柄飛刀:飛刀尾部鏤空,故而聲音很容易聽到。且見這飛刀,挾裹著勁風,將蠟燭吹滅,可見這發飛刀之人,內力和腕力之強勁。


    飛刀吹滅了蠟燭,在房間驟然黑暗之時,席禎見到一道黑影從窗前閃過。便立即提起身法,破窗追去。


    來人輕功甚是了得,稍一懈怠,便將席禎拉開了數丈的距離。席禎緊追不舍,越追越發心驚:來人用的是武當派的輕功。如此一前一後,追了約大半個時辰,兩人早已出了城,往山林奔去。席禎強提一口氣,奮力一縱數丈,阻擋在來人眼前,鐵扇一指,沉聲喝到:“什麽人,引我到此,有何見教。”席禎自是知道,這人用鏤空的飛刀打來,並非要傷他,而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並且之後又一路狂奔,想來人是有目的引他來這裏的。


    來人不說話,從腰間拔出短劍便刺,席禎側身躲過,隨即鐵扇往短劍上一磕,用的是粘字訣。隻見短劍似乎是黏在了鐵扇上一樣。來人卻並不慌張,聲音略帶沙啞,輕哼了一句:“雕蟲小技。”隨即內力灌注劍身,劍氣忽然暴漲。席禎大驚,不敢硬接,連忙後退數步,鐵扇張開,赫然一招孔雀開屏。來人似乎很清楚席禎的招式,未等他站穩,便又搶身攻來,短劍挽起劍花,覆蓋上三路,同時右腿一招橫掃千軍,踢的是下三路。如此一來二往,兩人在這樹林中走了十幾招。


    忽然,席禎避開劍鋒,鐵扇橫掃,逼退來人。之後竟然坐在地上。來人詫異,正欲挺劍來攻,席禎開口,一臉委屈苦笑說道:“停,你們做師兄的是不是都是這樣的,都是大晚上的把人引到樹林裏,都是二話不說酒開打的?”


    來人饒有興致聽他說完,竟也不攻,收起短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臭小子,武功有進步了。”


    席禎沒有給出好臉色,嗆道:“你以為啊,我沒有偷懶,天天練功,真要打,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啊。”


    來人一邊除下麵罩,一邊走到席禎身邊坐下說道:“這性格怎麽就改不了呢?功夫不咋樣,嘴上功夫倒是進步更多,要不我們再打過?”


    席禎看著來人摘下麵罩,露出熟悉又陌生的國字臉,山羊須,隻是麵容憔悴,令席禎大為唏噓。“師兄,你怎麽憔悴成這樣啊?”


    來人正是席禎的二師兄,殷梨亭的二弟子梅殷。


    “師兄,師傅他老人家很是掛念你,你有空多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席禎看到梅殷如此憔悴,很心疼的說道。


    “師傅……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嗎?我也很想他,隻是恐怕我是回不去了。”席禎一提到師傅,梅殷的內心百感交集,師傅從小帶他修文習武,視若己出。而他,自出師門,再也沒有回去過。他總覺得虧欠了師傅,也想回去,但是內心的孤傲和現實的無情,又不能回去。想到這,一個錚錚漢子居然也流下淚來。


    “師傅一切都如往常一樣的好,隻是每每提到你就沉默不語,師傅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他老人家是很想你的,這回我和大師兄臨別時,師傅一再告誡我們,要理解你。”席禎雖然並不是十分清楚梅殷為何會離開師門獨自闖蕩,也不願意去深究,他隻是覺得,梅殷永遠是自己的二師兄,僅此而已。所以,想到這裏,也不禁跟著一起傷感了起來。


    “師傅真的是這麽說的嗎?”梅殷聽到這裏,兩眼突然有了光彩:“師傅真的是這麽跟你和大師兄說的嗎?”梅殷又重複問了一句。隨後喃喃自語道:“師傅,你懂徒兒,你最懂徒兒,謝謝師傅。”


    席禎輕歎一聲,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師兄還好嗎?”梅殷又問道。三人師兄弟,大師兄韓三童年齡最長,處事最沉穩,二師兄梅殷稍遜韓三童幾歲,卻又長席禎五歲。席禎和梅殷在一起學藝的時間也比較長,隻是離開也近十年了。


    “大師兄都還好,你知道的,大師兄不怎麽喜歡說話,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席禎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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