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隱形人 第十四章 關心的往事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我接到關心的電話,她問我案子查得怎麽樣了,我沒有回答她,我約她找個地方坐坐,見麵再談,她說幹脆就去她家吧,正好她這次回來給我帶了禮物,順便可以去拿。我不太想到她家去,說實話,那件事以後我一直不能坦然,但我心裏有著一些疑問,這幾天我仔細想了很多,特別是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一直沒想清楚,我的那段記憶哪怕因為酒精而模糊,卻不應該沒有點滴的殘留。我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她。


    半小時以後我打車到了“水錦花都”,上了樓在門口按了幾下門鈴,沒有反應,我拍了拍門,又等了一會仍然沒有動靜,掏出手機正想給她打電話,門開了。關心穿了一條淡藍色的吊帶睡裙,手裏拿著一張毛巾正擦拭著頭發,很明顯,她才出浴。她把我讓進門,拿了雙拖鞋給我換上,笑著說:“不好意思,沒想到你來得這樣快,我就先洗了個澡。”我說沒事的,我也剛到。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她給我倒上一杯熱茶,是“鐵觀音”。她說知道我喜歡喝“鐵觀音”,特意找人從福建安溪給捎來的,問我味道怎麽樣,我嚐了一口說很好。其實我除了在辦公室以外,從來不直接用杯子泡茶喝,尤其是“鐵觀音”,隻有更講究,清皿,洗茶,泡茶,聞香,細品,每一個步驟都應該做得細致,這是一種享受。但我沒有說出來,我不想拂了她的興致,畢竟她能夠為我著想我有些微的感動。關心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澀然地說道:“我不太懂茶,而且家裏也沒有茶具,你就湊合著對付吧。”我忙說這樣就好,多沒那麽多講究的。


    她在我側麵的長沙發上坐下,雙腿很自然的斜放上去。我不敢多看她,手裏拿著茶杯把玩。她也沒說話,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我能感覺到她的眼光大多時候都停留在我的身上,我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最後還是我先開口打破了沉寂:“我聽小璐說你去了西藏,還到過亞東?”她笑了笑說:“是啊,去西藏呆了幾天,感覺那地方很美,很幹淨,特別是藏族那淳樸的民風更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說:“是的,很多人都認為藏民都是很野蠻,凶殘的,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們的本質很淳樸,善良的,你對他好,他會永遠的記得,並懂得感恩與回報。”關心點點頭表示讚同,她說:“我喜歡西藏的天空,很明朗也很幹淨。”“西藏是離天最近的地方,在那裏你會感覺到內心的空靈與心靈的清滌。”我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仿佛又飛回了那片淨土,那裏有很多回憶,在西藏的那些日子,雖然艱苦,卻也充滿了另一種快樂。


    關心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回過神來,赫然一笑:“對不起,我走神了。”她搖搖頭說:“沒事,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懷念那裏,懷念曾經的軍旅生涯。”我問她:“怎麽想到去西藏?”她說:“沒什麽,就想到你呆過的地方去看看。”我很仔細的看著她,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細微的輕閉,牙齒輕咬著下嘴唇,我發現她的內心有一點痛苦與無奈,我開始懷疑我對她的懷疑是不是對的,她的表情表示她在乎對我的感情,她在努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和情感,不給我帶來煩惱和壓力。我原本想試探的問關於那晚我為什麽會沒有記憶,但現在我已經問不出口了,我對她的懷疑會刺傷她的心,我不能夠這樣做,至少現在我沒有勇氣去這樣做。我喝了口茶,問道“你給我帶了什麽禮物啊?”她笑了笑說:“你等等。”轉身就進了臥室。不一會,她從臥室出來,手上提了一包東西,我問她是什麽東西,她讓我猜。我猜了很多,什麽雪蓮花,冬蟲夏草,藏紅花的,她一直搖頭。我說:“我實在猜不出來。”她笑了笑:“你也有猜不到的時候啊?”然後把包遞給我說:“自己打開看看吧。”我接過包,打開來一看,是一幅包裝好的放大的照片,照片中是我不能再熟悉的亞東縣城的全景,以前當兵的時候一直有個願望,能夠把整個亞東縣城給拍攝下來,作為留念,但一直沒有機會和條件,成了離開西藏時的一個小小遺憾。“怎麽樣,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吧?”我有一此激動地說:“太喜歡了,謝謝你。”她問我:“你想怎麽謝我啊?”如果換在以前,我可能會口無遮攔地開些葷玩笑,但現在我卻不知道怎麽應答,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額頭說:“你說吧,想要什麽,我送給你。”她笑著說:“我要的你給不了。”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但我沒有接話,低下頭猛的喝茶,她把手輕輕放在我的手上說:“逗你的,我什麽都不要,別害怕,我不會死纏著你的。”我心裏很內疚,也有些感動。


    我轉移了話題,我問她:“你父母怎麽沒和你一起住啊?”她回答道:“她們在老家,我幾次想接她們過來和我一起生活,但是她們說不太習慣大城市的生活,特別是走哪都不方便,沒有什麽親戚朋友。”我點點頭問道:“你的老家在哪?”她說在凱裏,然後笑著問我:“是不是我的貴陽話說得太好,聽不出鄉音了?”是的,她的貴陽話說得很地道,她接著說:“我是很有語言天賦的,我在上海讀的大學,上海話也說得很好。”我說:“其實以你的能力和學識,在上海那邊會有更大的發展,為什麽會回貴州?”她陷入了沉思,大約過了兩三分鍾,她好像是下了決心,抬起頭來問我:“想聽我的故事嗎?”我點點頭:“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願意聽。”她苦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她拿過我的茶杯給我續上水,也給自己接了一杯,一邊喝一邊開始了她的敘述。


    關心出生在一個文化氛圍濃鬱的家庭,父親是凱裏市文化局的一個科長,母親則是市歌舞劇團一名跳舞演員,她的童年是很快樂的,父母親非常愛她,並讓她從小接受藝術的陶冶,她十二歲就具備了良好的舞蹈基礎。原本她應該是很好的藝術苗子,但為什麽最後她會選擇了心理學,我帶著疑問,認真地聽著關心說話。十二歲生日過後沒多久,關心的生活亂套了,父親每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後來變成偶爾還夜不歸宿,最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她母親常常一個人躲著偷偷地哭,關心發現了好幾次,每次問母親,母親都說沒什麽,直到關心十五歲初中畢業,母親和父親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才告訴關心,她父親在外麵找了一個年輕女人,隻是關心當時年紀還小,怕她接受不了,所以才拖到她初中畢業才分開。關心告訴我,她當時也隱約覺得是這樣一回事,所以在父母分開以後她並沒有顯得太傷心,但她跟蹤了她的父親,終於知道那個年輕女人是市京劇團的黨員,一天晚上,她偷偷的帶了一瓶豬血,趁著夜色,灑向了那個女人。女人後來在她父親的勸說下沒有追究,但從那天開始,她再也沒有理過父親,甚至在街上遇到也是形同路人。高中三年她都是與母親相依為命,到了考大學的時候,她放棄了藝術專業,她從心裏憎恨文藝界的人,最後她沒有和母親商量,自己報考了上海醫科大學心理學專業,畢業後原本也想留在上海不再回來,畢竟貴州在她的內心更多是傷痛,那種家庭的支離破碎給她心靈上的傷害很深。可母親卻不願意離開,她舍不得把母親一個人扔下沒人照顧,就回來了,雖然後來在貴陽工作,至少離家近些,時常可以回去陪陪母親。


    說實話,關心的故事其實並不特別,作為心理谘詢師類似這樣的情感事件和家庭故事見得太多,但從關心的嘴裏說出來還是有一些難受,和關心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平時她的臉上總是帶著迷人的微笑,那種近乎發自內心的笑容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她會有如此不的過往。我好奇的問她:“你所敘說的過去好像情感是一片空白。”她笑了笑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沒交過男朋友你相信嗎?”雖然我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但我臉上的表情表露出了不信。她說:“從我十五歲那年開始,我就一直不再相信感情,所以雖然我身邊不乏優秀的男人,但我一直都沒有動過心,直到遇見你。”我望著她,我真的不能夠相信她說的話,我想從她的微表情去分析她言語的真實性,但在她的臉上我看不到任何表情,我的心裏有些明亮了,沒有表情是很重要的,我看著她,臉上露出一些感動。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說:“其實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好,我一樣已經對不起我的老婆了。”她有些羞澀地望著我:“我知道你心裏充滿了對我們的內疚,你的內疚證明了你的責任心很強,你對家庭很負責,是個好男人。”我把她拉到我的身邊,輕輕地把她摟進懷裏,她紗質的吊帶睡裙把身體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我輕輕的吻著她的脖子,慢慢地移向她的嘴唇,手也在她的身上遊動,她微閉著眼睛,當我快吻到她的唇邊時,她用手擋了一下,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好餓。”我看了一下表,快六點了,忙說:“我差點忘記了,今天家裏有客人來,我得趕回去,吃飯改天再約吧。”她說好的,我看到了她細微的表情,那是一種鬆了口氣的樣子。雖然隻是一瞬即逝,卻讓我捕捉到了。


    告別後下了樓,我心裏一下就輕鬆了,我已經清楚知道我和關心之間並不曾發生過什麽事情,相反,我對她的親近反而讓她有一種厭惡與恐懼的心理。我搖搖頭,這是個什麽樣的局?用意又是什麽?我看著手上提的那幅照片,笑了笑,管他的,至少我心裏的石頭放下了。


    卷一 隱形人 第十五章 詭異的笑臉


    晚上和老婆一起帶孩子去吃了肯德基,回家的時候我哼起了京劇:“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老婆笑著問我是不是遇見了什麽喜事,我嘻嘻一笑說:“不可說,不可說。”她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哦”了一聲,表示質疑。她說:“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從海南回來我就覺得你有些問題,不過我相信你,所以一直沒問,怎麽樣,老實坦白吧。”我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把和關心之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出來。她聽了以後想了一會問我:“她為什麽要這樣?費盡心思算計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呢?”我搖搖頭,她又問我:“會不會也和黃玉她們的案子有關?”我說:“不知道,但我想如果她真有什麽目的,應該會有下一步動作,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真相總會浮出水麵的。”她點點頭說:“也是,不過我可先警告你,不許弄假成真。”我說一定不會。


    但增去了二十多天後,終於回來了,我約他到家裏吃飯,滿足了我老婆的好奇心。老婆悄悄對我說:“他就是活佛啊?怎麽我看他和平常人沒什麽區別啊。”我笑了笑說:“他本來也是凡人嘛。”但增看著我們的私語,對我老婆說:“我說弟妹,有什麽疑問直接問我吧,問他是白搭,別看他雖然算是我們密教的高級居士,但和我比起來他差了幾個等級,很多問題他是解答不了的。”我說:“小活佛,你不用這麽囂張吧。”他笑了笑,吐了個舌頭。我很佩服但增,他總是能夠那麽瀟灑坦然並帶著不滅的童真。老婆的晚餐做得很豐盛,我陪但增喝了一瓶啤酒,聽他說此次成都之行的收獲。他說這次他是應一個朋友的邀請去成都驅魔的,但卻意外的找到了密宗失落的法器九轉經輪。老婆聽到驅魔好奇地問道:“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但增笑著說:“有的,其實這次遇到的就是個鬼魂,一對孿生兄弟,哥哥得疾病死了,可陰魂不散,附在弟弟的身上。”老婆臉上一附難以置信的樣子,我點點頭說:“有這種可能的,一種是因為生前有怨氣,多半是因為覺得世人對兄弟兩人的態度不公平,死後積怨報複,另一種是因為生前兄弟情深,他割舍不下。可是不管出於哪一種原因,陰魂附體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危險的事情,陽氣會被耗盡,虛脫而死。”說完我沒等老婆開口便問但增:“你是怎麽找到九轉經輪的?”他笑了笑說:“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的。其實也是偶然,我去驅魔的這家主人原來是在林芝開飯館的,有一回一個漢子來吃飯卻沒有錢,就押了一個物件給他,說好過幾天拿錢來取,但一直過了幾年,漢子都沒來贖回這個物件。後來他們離開西藏回到成都,把物件也一並帶了回來,因為覺得沒什麽用就擺在客廳的裝飾櫃裏當個擺設。我第一天到他家的時候就看到了,在我收了那個死去的孩子的魂魄後,他說給我笑錢報答我,我沒要,隻提出了想帶走他當擺設的那個物件,他很爽快的就答應了。”我說:“不用說那物件就是九轉經輪了。”但增點點頭,然後從牛仔包裏拿出一樣東西,遞到我手中,那是一個白金造就的經輪,上麵刻著梵文,持柄是金色的,由足金做成。傳說這是蓮花生大師所用,充滿無盡的法力。我輕輕地轉了一下,問但增:“這上麵的梵文是什麽意思?”但增告訴我這是一句咒語,是開啟經輪法力的鑰匙。一旦九轉經輪運轉起來,可以超度亡魂,招魂攝魄。老婆在一邊仔細的聽著看著,她有些忍不住了,對我們說:“能讓我看看嗎?”我微笑著遞給了她,她認真把玩著,眼裏寫滿了神奇。


    但增看著我老婆的樣子,表情怪怪的對我說:“弟妹看過你手裏的骨笛嗎?”我說:“哪裏敢給她看,怕嚇著她。”老婆聽到一下子來了興趣:“什麽骨笛啊,拿出來我瞧瞧,結婚那麽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些東西。”我告訴她骨笛是藏傳佛教的高僧去世,其肉身經火化後留下的一塊無法焚掉的骨頭做的笛子。也是用來驅魔避邪的。她聽了之後目光望向但增,想要證實我說的話是否真實,但增微笑著點點頭,老婆忙說:“算了,我還是不看了,聽你說得都怪嚇人的。”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鄧琨打來的,他的語言有些慌亂,他說他今天遇到了怪事,希望我能夠幫幫他,我讓他到家裏來,並告訴他但增也在。


    不到十分鍾鄧琨就到了,神色慌張,麵容憔悴。他一進門便徑直走到客廳在飲水機裏拿了個一次性的杯子倒滿了水,一口氣喝完了。但增望著他說:“你是不是遇見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鄧琨點點頭,然後坐了下來,我叫他一起吃點飯,他搖了搖頭,說沒食欲。我問他到底遇見了什麽怪事,他沒有回答,先給我們說了一件往事,那應該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剛到刑警隊沒多久,一天接到報案說河濱公園有人持刀搶劫,他就和同事趕了過去。他們到河濱公園的時候,看到在兒童樂園的入口處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男人正劫持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他們一邊和那男人周旋,分散注意力,一邊尋找解救人質的機會。終於在男人鬆懈的瞬間,鄧琨抓住了開槍的最好時機,當場把男人擊斃,成功地解救了人質。但由於鄧琨在沒接到上級任何指示的情況下開槍的,而且當時人質還在男人手上,所以後來雖然成功的解救出了人質,但鄧琨卻受到了處分。鄧琨說:“當時擊斃罪犯以後我壯著膽子走了過去,我那一槍穿過了他的額頭,當場斃命。可我走近去看的時候,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嘴角居然還帶一絲詭異的微笑。”離現在快三年了,本來鄧琨已經忘記這件事了,可今天在貴山路北京華聯買東西的時候,在擁擠的人群中他居然看到了那個男人。我說是不是這兩天沒休息好,出現了幻覺。他肯定地說:“不是,我敢百分百的肯定是他,那詭異的笑容我一輩子都不會記的。”我和但增對望了一眼,我們幾乎都在心裏相信了鄧琨的話。但增打趣他說:“你不會相信這個世上有鬼神之說的,怎麽現在害怕了。”鄧琨痛苦地說:“我一個下午見到他兩次了,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我眼花或是產生了幻覺,但第二次絕對真實,離我是那樣的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張陰鬱的臉,和臉上詭異的笑。”鄧琨停頓了一下:“對了,他的額頭還有一塊疤,那是當時我子彈穿過的位置。”


    我看了看但增,他微閉著眼睛,像在思考著什麽,我問鄧琨:“我記得你是七六年的吧,幾月幾日?”鄧琨回答道:“陰曆七月十三。”但增睜開眼睛說:“七月十三?你可真會挑時候。”鄧琨苦著臉說:“哪由得我啊,二位,你們得幫幫我。”


    我在心裏默默掐算了一下,然後微笑著看向但增,但增馬上給我一個白眼:“知道你小子能幹,能掐會算。”他轉向鄧琨:“雖然我之前說你沒靈性,沒慧根,但你有佛緣,這樣吧,我吃虧一點,收你做徒弟,跟我學佛吧。”鄧琨不解地問:“能解決問題嗎?”我說:“當然,你小子的命本來就是出家的命,小活佛願意收你做弟子是天大的好事,學些佛理對你有好處。”鄧琨說:“我可不想出家。”但增看著他說:“瞧你那點出息,又不是讓你真的出家,你和小子一樣,做個居士,不影響你的生活的。我先教你一句咒語,沒事的時候經常念念,可以靜心辟邪。聽好了,我可隻念一遍的。”鄧琨用力的點頭,但增慢慢地念道:“嗡啊吽,班雜咕嚕貝瑪悉地吽”。鄧琨有模有樣的學了一遍,大致的發音是沒什麽問題了,但他不解其意,便問道:“這是什麽咒語?”但增沒有理他,繼續喝著他的啤酒,我告訴他說:“這是藏傳佛教密宗的蓮師心咒,據說是蓮花生大師所創,這個咒語包含了顯教經律論三藏及密續的四續等、九乘法門的精髓心要、三世諸佛所有心咒佛號。”但增笑著說:“看來你還沒忘記嘛,還以為你回來這麽多年整天忙於俗務,把這些都忘幹淨了呢。”我說:“哪會呢,我一直都在加強修為的,隻是不象你,經常能夠有機會拿出來顯擺。”他搖了搖頭:“哪能說是顯擺,以佛心度世度人,是佛家本性。”鄧琨好像並不在意我和但增的談話,閉著眼睛反複的背誦著蓮師心咒,我們會意的相視而笑。


    飯後大家又坐下聊了一會,鄧琨說念了心咒以後心緒要平靜很多,隻是心裏還是有恐懼,他望著我們,欲言又止,我們對他說有什麽就說出來,別搞得象個大姑娘一樣的。他終於說道:“你們能陪我回去嗎?我一個人住,想到那張笑臉怪嚇人的。”我們笑了,其實剛才我和但增也悄悄交換過看法,我們覺得事情很不簡單,而且再有十幾天就是“七月半”,現在出現這樣的事情是應該重視的。但增開口道:“我和你去吧,反正我住哪都一樣。”鄧琨高興的說:“那謝了師父。”搶起但增的包扛在了肩上,拖著但增就往外走。我把他們送下樓去,直到看著鄧琨的警車駛出小區我才上樓。


    卷一 隱形人 第十六章 淩晨發生的事


    回到家裏,老婆已經收拾好了。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坐了下來,她給我倒了杯茶,然後興致很高的問我:“鄧琨真的遇見鬼了?”我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但這件事很奇怪,但增陪著他,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她有點擔憂地說:“希望鄧琨真的不會有什麽事才好,張麗的事已經讓他很難受了,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我怕他承受不了壓力,會倒下。”我相信但增,如果真如鄧琨所說的那樣,再的是遇見了鬼,那但增無疑就是降魔驅鬼的行家,鄧琨和他在一起應該很安全。我對老婆說:“沒事的,有但增在,就算真的見鬼了但增也能搞定,你不用太擔心。”老婆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說:“你說的也是,剛才我挺想聽他說在成都的事的,誰知道你因為那個什麽經輪讓他把話題岔開了。”我問她:“你是說那個孿生兄弟的事?哥哥死了陰魂附在弟弟身上的那個?”她說是的,她接著還埋怨我,和我結婚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她,我訕笑地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而且我也不想你被嚇著。”她不滿地說:“我才不怕呢。”她仿佛想到了什麽:“哪天你把那活佛再叫到家裏來,我一定要好好聽聽那個孿生兄弟的事他是怎麽解決的。”我應諾著,孿生兄弟的事我自然能夠想到但增是怎麽解決的,估計他是用了鎖魂鈴把哥哥的魂魄給收了,但增在這方麵從不心慈手軟,對鬼怪總是毫不留情的。


    孿生兄弟?我腦中閃出一個念頭。我忙對老婆說:“我想我還是過去一趟吧,不然我也放心不下。”老婆倒也爽快,對我說,去吧,注意安全。我說知道了,就匆匆忙忙離開家,向鄧琨家趕去。


    打車到了鄧琨家樓下,看了看表,十點差五分。我的到來讓兩人又高興又詫異,我沒理會他們的表情,我問鄧琨:“你打死的那個男人有沒有孿生兄弟?”他想了想說:“應該沒有吧,當時局裏麵對他的背景進行過調查,他除了有一個瞎了眼的外婆以外,不再有什麽親人,怎麽了?你懷疑他有孿生兄弟?你認為我遇見的不是鬼,是人?有人故意要報複我?”我揉了揉眉頭,對他說:“我倒希望你遇見的是鬼,至少無論是但增還是我都還能夠應付,如果是人那就嚴重了,他對你的算計我們將防不勝防。”但增聽了我的話也不禁點了點頭,他說:“其實我也一直在懷疑,就算是厲鬼也應該不敢在如此人潮擁擠白天出現,還那樣的囂張。”我想了想說道:“我懷疑也許真不是鬼,而是有人別有用心。”我問鄧琨是否還記得那個被解救的女孩是誰,住在哪,他想了想回答說:“我記得她好像叫任婉萍,就住在觀水路的陽光小區。至於幾單元幾樓我忘記了。”我看了看表,十點十三分,我拉起鄧琨和但增說:“走,希望我們還趕得及。”他們頓時明白我說的意思,我們很快地上了鄧琨的車,向觀水路的陽光小區駛去。


    由於鄧琨有著特殊的身份,很快我們就打聽到了任婉萍家的具體位置,我們找到了她的家,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大約四十五六的樣子,他看到我們三人有一點驚訝,他看著鄧琨,熱情地說:“鄧警官,你怎麽來了?快請進。”我們進了屋,他招呼我們坐下就忙著去沏茶。我連忙攔住,急切地問他:“你是任婉萍的父親吧?”他點點頭。我又問:“你女兒在家嗎?”他說她和同學出去玩了,可能要晚一點才回來。可具體去了哪他不清楚。我讓他給任婉萍打個電話,他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照做了,我們聽到了電話鈴聲,雖然是從家裏的房間裏傳出來的,男人徑直向那個發出電話鈴聲白房間走去,不一會拿著一隻手機出來了:“真不湊巧,她沒帶電話。”這時,我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怕她會出事。男人也許察覺到我臉色的變化,他問我:“警官,我們婉萍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不知道怎麽說:“你有任小姐同學的電話嗎?”他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開始擔心起來,如果這些事真是人為,那我想這個人最想要報複的人應該就是任婉萍。那次的劫持事件就是因為那男人對任婉萍求愛不成而想同歸於盡。任婉萍的爸爸打了幾個電話,回答都是沒和婉萍在一起。我向鄧琨他們使了個眼色,就和婉萍爸爸告辭了,我交代他,如果婉萍回來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我們想找她調查點事。她爸爸緊張地問:“不會是婉萍出了什麽事吧?”我說不是的,隻是找她了解些情況。


    下了樓我們上了車,鄧琨問現在該怎麽辦?我說先把車開出小區吧。在離小區幾百米的拐彎處我讓他把車停下,這是任婉萍回家的必經之路,我說我們就在這等會吧。但增坐在後排,已經睡著了。


    我摸出兩支煙,遞了一支給鄧琨,自己點上一支。鄧琨深深的吸了一口,轉過頭來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他會來找任婉萍?”我點點頭,他有點緊張地說:“要不我打電話叫幾個同事過來吧。”我說:“在他沒傷害任何人之前,你有什麽理由抓他?就因為他長得象那個人嗎?”鄧琨沒有說話,大口的吸煙。我接著說:“這隻是我的猜測,他不一定真會來。我倒希望他來,至少可以說明他並不是鬼。我知道你心裏有些害怕,其實你不是怕他來找你報複,你怕他不是人,是鬼,對吧?”鄧琨苦笑了一下,他說:“其實我原來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我說:“不一定,世界上很多事物是我們未知的,一切皆有可能。至少我和但增都曾經遇到過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而且不隻一次。”鄧琨回頭看了看睡著了的但增說:“早知道不是鬼怪作祟我才不做小活佛的徒弟呢。”我笑著說:“能做他徒弟是便宜你了。你以為小活佛會輕易收弟子啊?”


    鄧琨咧著嘴說:“我才不稀罕呢。”我們身後突然付出一個聲音:“才拜師得幾個小時就開始不尊師重道了?”原來但增並沒有睡著,說得鄧琨一臉的尷尬。


    大概接近淩晨兩點的時候,我們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個女孩從我們車前經過,由於街燈很亮,我們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女孩的樣子。我看了鄧琨一眼,他點了點頭,我知道回來的下載是任婉萍。鄧琨準備下車跟上去,我拉住了他,讓他再等等。果然,在女孩過去後沒幾分鍾,一個男人也經過了我們車前,男子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袖襯衫,一條黑色的長褲,更詭異的是戴著一副黑色後墨鏡,在淩晨兩點,這樣的行頭充滿了怪異。鄧琨給我和但增示意,男子正是那個讓他受夠驚嚇的人。我們三人也悄悄下了車,慢慢跟在男子的後麵。男子走得並不快,他不想讓前麵的任婉萍發現,直到看到任婉萍上了樓,他在樓下的花壇邊蹲了下來,一小會時間,四樓的一間屋子亮起了燈。我們離男子有點遠,偶爾聽到他在念叨著,卻聽不真切是說的什麽。男子沒有上樓,也沒有離開,隻是原先蹲著姿式變成了坐著,他掏出支煙,從他打火的樣子看來他很緊張,打火機在手裏抖了好幾下才打燃並把煙點上。


    我們仍然靜靜的躲在隔壁單元的樓道裏,如果這時候正好有人上下樓,一定會被我們嚇著。我偷偷地笑問道:“你們猜他在等什麽?”鄧琨說:“肯定是在等待機會,等任婉萍關燈。”但增卻說:“他還在掙紮,到底要不要這樣做。”我點了點頭,我也讚成但增的說法,我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善良的一麵,我希望這個男子不要因為仇恨而蒙住了眼睛,而背棄可貴的善良。


    四樓的燈關上了。


    男子用力的扔掉手上的煙頭,再用腳狠勁地踩了幾下,最後他選擇了離開。當他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等等,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他很驚恐的看著我們,發現了鄧琨,他有些狂暴,他說:“你們憑什麽抓我?我什麽都沒做。”我露出了微笑,對他說:“是的,正因為你什麽都沒做我才會要和你談談,如果你真的做了錯事,現在我們就不是這樣相見了。”但增走上前來和善地對他說:“你別怕,我們隻是想和你說兩句話,說完就讓你離開。”男子還是不太相信我們,他望了一眼鄧琨,鄧琨點了點頭:“放心吧,隻是聊聊。”


    男子終於平靜了許多,跟著我們離開了小區。


    卷一 隱形人 第十七章 遙感


    我們去了合群路的宵夜攤,我知道在這裏他會覺得安全,同時也不會再那麽抵觸與防備。


    我們四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我問男子想吃什麽,他情緒低落地說:“無所謂。”但增主動承擔了點餐的任務,照舊是叫了一打啤酒,又喊了四碗腸旺麵,幾個小吃。我示意鄧琨別急著說話,我很隨意地對男子說:“聽你的口音不象是貴州的。”男子沒有回答,隻是“嗯”了一聲。我又問道:“你平時一定經常鍛煉吧?特別喜歡攀岩和徒步?”他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鄧琨很著急,他的心裏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弄明白。他望著男子說:“你和張五洋是孿生兄弟嗎?”男子聞言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說:“他不叫張五洋,他叫肖明,肖明!”我微笑著說:“是的,他叫肖明,是你哥哥對吧?”男子點了點頭,我說:“坐下吧,肖亮,不要激動,我們隻是隨便聊聊,我們沒有惡意。”男子坐了下來,又一次驚訝地望著我說:“你怎麽知道我叫肖亮?”我沒有故弄玄虛,很老實地回答道:“猜的。”肖亮有些無法相信:“之前說我喜歡運動也是猜的?”我搖搖頭說:“哪能什麽都靠猜?說你喜歡運動,喜歡攀岩與徒步不過是從你手上的老繭和肌肉判斷的,當然,還有你剛才在任婉萍家樓下,你內心在掙紮要不要報複,而你要報複就得攀爬到四樓去,因為一樓有單元防盜門。當然,也許我的推斷不一定正確,但我留意過,你當時在樓下的時候一直向上看,一是想看清她住幾樓,二是在尋找便於攀爬的位置。所以我才說你是個攀岩愛好者。”肖亮這才點了點頭:“你的判斷沒錯,我是徒手攀岩愛好者,平時很喜歡徒步旅行。”我微笑的看著他說:“你不介意和我們說說你的故事吧?”他沉默了一會,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象是下了決心似的,緩緩說道:“我家在四川資中,肖明和我是孿生兄弟,在我們六歲那年父母在一場車禍中死了,那時候親戚們的日子都不好過,就商量了把我和肖明送人。”但增給他滿上了酒,他喝了一口繼續道:“沒過多久肖明就被一個女人帶走了,我不知道他會被帶到哪裏去,但分手的那種痛苦卻那樣的深刻,直到現在我都還能夠感受到。肖明走後的一個星期,我也被人接走了,從資中去了成都。”肖亮說到這裏,問道:“能給我支煙嗎?”我掏出香煙遞給他一支,並為他點上:“我以為你不抽煙的,經常做運動的人很少有抽煙的。”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我是三年前開始抽煙的,從肖明死的那天開始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用眼睛瞟了一下鄧琨,鄧琨直視著他:“雖然說是我殺死了肖明,但當時我是逼不得已。他當時劫持著人質,精神已經崩潰,要同歸於盡,而且根本不和我們談話,我是在他準備動手殺掉人質的時候開的槍。”肖亮沒有說話,喝著悶酒。我問他:“你們分開之後一直保持著聯係嗎?”他搖搖頭說:“這二十年來我們一直沒有聯係,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在哪。”鄧琨問他:“你什麽時候知道肖明的事情的?”肖亮抬起頭來說:“你開槍射進他額頭的那一瞬間,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已經沒了。”聽到他的回答,我和鄧琨有些吃驚,就連一直在喝酒吃菜的但增也望向了肖亮。我問他:“那時候你感覺到的是他有危險,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當時的場景?”他搖搖頭說:“不知道你們相信不相信,子彈進入他身體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感覺我想我應該全部都感受到了。包括他看到的場景,他心裏的絕望與恐懼,和他身體的疼痛。所以說那時候我們已經第一次見麵了,鄧警官。”


    聽到他的話,我感覺後背有一絲冰冷,我看了看鄧琨,他的臉色很難看,隻有但增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增說:“其實親人之間,特別是孿生兄弟或孿生姐妹之間有時候會出現心靈感應,一些生命科學家也稱其為遙感。當然,因為個體情況的不同,感應的深度也不同的。”說完他又繼續喝他的酒,不再搭理我們。我接著問肖亮:“你經常會有這樣的情況嗎?就是體驗到肖明的感受。”他搖頭說:“其實隻有三次。”他好像在回憶著:“第一次大概是我們十五六歲的時候吧,有天晚上我正在做功課,突然身體有被毆打的感覺,很疼也很真實,那種毆打很殘忍,象是很多人打對我拳打腳踢,我疼得閉上了雙眼,叫喊了出來。這時候我麵前出現一個畫麵,畫麵裏,一個和我長得一樣的男孩正被一群社會上的爛仔圍攻。昏暗的街燈下,他的臉上沾滿了血,身體的衣服也破了,隱隱看見許多傷痕。”他停頓了一下,仿佛把回憶連接上:“我的叫聲驚醒了我的養父母,他們跑過來看到我時嚇了一大跳,我的臉上沾著血跡,身上是累累的傷。他們問我怎麽回事,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們一直覺得奇怪,吃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晚上一會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後來因為不知道原因,這事他們也不再追問了。其實我自己知道,在肖明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感覺到,並承受或是分擔他的痛與苦。”他說的這些,在我們聽起來是不可思議的,我指了指他額頭上的傷疤說:“照你這樣說,你頭上的傷也是真的了?”他苦笑著摸摸額頭,“就在子彈穿過肖明額頭的時候,我的額頭就感覺到一陣灼熱的痛,痛過後就留下了這個傷疤。”我點了點頭:“第二次呢?”他又想了想:“應該是八年前吧,那天是下午,我正在辦公室處理一些資料,突然感覺頭一陣疼痛,像是要裂開一樣,那種疼痛是錐心的,感覺大腦裏的血管象是要爆了一般。這樣的疼痛持續了十幾分鍾,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畫麵,還是那個長得和我一樣的男人,雙手抱著頭在床上翻滾。我知道是肖明,我那個孿生的哥哥。”


    鄧琨問他:“這麽多年,你有沒有想過要找到他?”肖亮說他想過,但從六歲到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他曾經在一些報紙和雜誌上登過《尋人啟示》,但沒有得到哪怕一點消息。我說:“那這次你怎麽會找到貴陽來的?”他告訴我們,他三年前哥哥出事的第二天他拚命的在網上查找關於擊斃劫持人質的罪犯的新聞,才知道肖明原來是在貴陽出的事。他決心要為哥哥報仇,但那時養父的身體已經很差了,離不了他的照顧,他把這件事一直藏在心裏,直到上個月養父去世以後,他才來到貴陽。


    鄧琨最後才問到事情的關鍵:“你原來準備怎麽報複?”肖亮說:“我想過很多種複仇的手段,殺了你們或者製造意外。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看關於偵探方麵的書,我希望能夠找到最有效的方式來達到複仇的目的。後來我想到了最簡單的方法,在你們麵前出現,造成你們的錯覺,讓你們精神錯亂,崩潰。”我點點頭,我承認他選擇的方式很有用,恐懼是我們大家共有的心理,是人性最大的弱點之一。但我還是問道:“為什麽都在任婉萍家樓下了,你會選擇放棄?”他痛苦地說:“從情感上說,我應該為我哥報仇,但真正要去做的時候我好緊張,也好難受,那一刻我能感覺到胃在痙攣,很想嘔吐。我從來沒害過別人,從我內心來說,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正確,我無法讓自己堅定複仇的信念。我好沒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樣做是對的,不要讓仇恨遮住了你的眼睛,更不要讓仇恨淹沒了你的良知。一旦跨出這一步,你永遠都不能回頭,肖明的錯不應該再在你身上重複。”他很難過,喝了幾口啤酒,輕輕地抽泣起來。


    我握著他的手,雙眼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這件事是你的心結,現在是應該打開的時候了,經過這一次,你學會了如何去類別是非對錯,學會了克製與忍耐,吃點東西吧,別喝得太猛,吃完了好好休息,等明天你醒過來的時候你會覺得原來生活一直這樣的美好,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在今天全部忘了吧。”他平靜了下來,“嗯”了一聲算是對我的回應,然後很專心的吃著東西。鄧琨抽著煙,沒再說話,他心裏也不好受,倒是但增有興趣的看著我,悄悄地問:“催眠?”我隻是笑笑。


    卷一 隱形人 第十八章 女人的秘密


    “總是把太多的秘密放在心裏,你會覺得很壓抑,那種無形的壓力會讓你喘不過氣。因而你要學會自我發泄和排解這樣的壓力與情緒,不要讓自己的精神因此而崩潰。”我對風偉說。他用手把眼睛向上推了推,又整了一下領帶,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開口。我接著說:“你可以試著和我說,如果你覺得對麵著我說不出口,你加我的qq,可以在網上和我溝通。qq號碼778126275。今天的谘詢就到這吧,回去好好休息,想想我給你說的話。下一次谘詢的時間你出去後李晴小姐會告訴你。”風偉站了起來,想伸手來和我握手道別,但又收了回去,在西服上擦了一下,放下去了。我笑了笑,把他送到了辦公室的門口,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四十。


    肖亮的事情已經過去三天了。他在我們的勸說下放棄了報複的念頭,回成都了。其實肖明和肖亮之間的那種心靈感應讓我們都很震撼,假如不是親眼所見,親耳聽到,我們是很難相信的。那天晚上聽到他的故事,我和鄧琨都曾經感覺後背的冰涼,竟然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隻有但增,什麽事都不在乎,一直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肖亮是第二天就走的,他走了,但增也回黔靈寺去了,沒有再陪著鄧琨,一切又如平常,肖亮在我們的生活中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或許哪天,我們就會漸漸的遺忘掉了。倒是鄧琨,經過這次以後更加堅信這個世上沒有神鬼之說,把但增給氣壞了,但增說反正他已經是鄧琨的師父了,鄧琨得經常盡盡做徒弟的本份,我們都知道,但增所指的徒弟本份更多是請他喝啤酒而已。我和鄧琨仍舊為黃玉和張麗的案子傷神,卻沒有絲毫進展,我常常嘲笑鄧琨,老公安老刑警了,這點破案子半天查不出來。他悻悻地說:“你以為是看電視,看小說啊?那些偵探個個都那麽精明強幹一個案子用鼻子聞聞就知道誰是凶手了?”最後我們商定還是由他去調查黃玉和張麗死前一段時間的社會活動,而我則認真思考一下幾個案子之間的潛在關係。


    今天早上才進辦公室關心就打來了電話,約我晚上和她們一起去k歌,我答應了,我告訴她下午有個預約,做完了就可以走了,她說那好吧,正好一起吃晚飯。風偉走後,我坐在辦公室看著他的記錄,等關心的電話,順便打了個電話給老婆,告訴她我關心約了我晚上有活動,不回去了。她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看來你又有豔福了。”其實我對關心很好奇,我覺得她對我所幫的一切都那麽的不尋常,到底出於什麽目的?無從得知,我甚至想過她和我正在調查的案子有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但最終都讓我給否定了,因為我們的相識是在案件發生之後,況且從接觸後來看,覺得她並不象那個幕後黑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呢,怎麽能夠隱藏得那麽好,對我們而言,他就象個隱形人,總是感覺就在你身邊,卻永遠也抓不住,哪怕隻是一點點蛛絲馬跡。我沒有拒絕關心,我反而期待與她的相見,我告訴自己之所以這樣是想搞清楚她的目的,但我心裏清楚,這和她的美貌也有很大的關係。


    半小時後,關心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到中心門口等她們,她們馬上就到。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到門口等著了,不一會,歐小璐的“小奔”就停在我的麵前,歐小璐從車窗伸出頭來對我說:“上車。”關心則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衝著我笑了一下。上了車,我說道:“沒想到能有這樣的待遇,香車美人親自接送。”關心促狹地說:“好像你享受這樣的待遇不是第一次了吧?”我一楞,看了看正在開車的歐小璐,她笑了笑,臉色微紅:“是我告訴她的。”我搖了搖頭說:“天啦,女人要保守點秘密怎麽那麽難?”兩個女人跟著大笑起來。


    我問她們去哪吃飯,歐小璐說:“關心喜歡吃劉一手烤魚,要不我們去吃烤魚吧?”我看了一眼關心,她高興的點點頭說:“好啊!”我則說道:“我隨便,反正我不挑食的。”我問還有其他人嗎?關心說吃飯就我們三人,一會去唱歌的時候還有兩個朋友要過來,不過都是我不認識的。我說沒關係,認識你們兩個大美人就夠了,她們笑著說:“一會還真有一個大美女會來呢,到時候可別把眼睛給看直了。”我打趣的說:“有我們關心漂亮嗎?真要找這樣的女人可太難了。”逗得關心哈哈大笑,歐小璐也笑,但我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的笑容並不真實,相反她心裏更多的是不悅,這是為什麽呢?我再看看關心,她還是一副天真美麗與人無傷的樣子,根本沒有察覺到歐小璐的不悅,我仍舊說笑,沒表露出來,但卻在心裏留意著她們的言行,也許是職業習慣,也許是她們的行為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其實這樣的天氣吃烤魚不是一種享受,我感覺我也象魚一樣在火上烤著,汗水直流。我邊吃邊用餐巾紙擦著滿頭大汗,關心有點心疼的樣子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帶你們吃烤魚了。”我說沒關係,夏天就是這樣的,而且我不管吃什麽都會流汗,我這人典型的命苦。歐小璐“切”的一聲:“你都叫命苦,那我們算什麽?知足吧你。”我無奈的搖頭:“憑什麽要我知足?房沒你們的大,不管怎麽樣你還有個‘小奔’,我有什麽啊?”她笑著說:“這不還有我們關心的體貼嗎?”關心白了歐小璐一眼:“快吃吧,那麽好吃的東西都阻不住你的嘴。”我厚著臉皮說:“是啊,我家關心對我還真的很好。”然後便伸手去拉關心的手,關心打了我的手一下說:“去去,別影響我操作。”我注意到這時候歐小璐的眼神很複雜,我說不清楚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有點象男女間的醋味,但卻還帶著一絲戾氣。我心裏一驚,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表現,難道她也喜歡上我了,看不得關心和我的親熱勁?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孔雀,但我隻能這樣認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卻總是感覺說不過去。再一想,如果她不是因為我這樣,那她就是因為關心,如果這樣一來就能夠解釋得過去了。我仍然認真的吃著魚,可心裏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歐小璐喜歡關心,所以她才會在關心和男人接觸的時候眼睛中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敵意,也正因為她喜歡關心,才會在關心休假的時候約我出去吃飯,並向我說了很多關於關心的那些話。


    我發現了歐小璐的秘密,一個女人無法為外人知道的秘密,但關心的秘密是什麽呢,她用心良苦的讓我相信和她發生過關係,讓我為她的付出感動,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呢?她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或者是想讓我為她做些什麽?看著關心的樣子,她應該對歐小璐對她的感情一無所知的,但卻說不通,以我對關心的認識她的感覺很敏銳的,而且情感也很細膩,如果她知道,那她為什麽還要給歐小璐這樣相處的機會呢,太多的為什麽把我的腦子搞得一團亂麻,索性不再去想,至少現在我可以享受美女帶來的快樂,且隨遇而安吧。


    快八點的時候我們到了位於都司路的“萬唐”量販ktv。服務生領我們進了預先訂好的包房,裏麵已經有兩個人了,一男一女,關心忙給我們介紹,男的叫陳月鬆,是個煤老板,今天晚上就是他做東,而女的則是關心的高中同學,在省電視台工作,叫李曼玲。我感覺李曼玲本人比上鏡漂亮,但我最欣賞的還是她那種氣質,淡雅,恬靜,一舉一動都透出高貴的氣息,我敢肯定她一定出自官宦之家。介紹完畢,大家坐了下來,點歌的點歌,說笑的說笑。我知道這晚的活動李曼玲才是主角,而之所以我能夠一個人獨享兩個美女陪我吃飯,那是因為她們在給這個煤老板創造與李曼玲單獨約會的條件。


    卷一 隱形人 第十九章 凶殺案


    我不太喜歡唱歌,但喜歡聽,特別是聽美女的歌聲更是一種享受。當然,今天晚上的三個美女至少有兩個五音不全,但卻一點也不影響我審美的興致。夏天的美女穿得非常養眼,特別是喝了點酒後,那種妖顏媚態更讓人心猿意馬。陳月鬆一直在討好著幾個女人,誰都看得出來他想追求李曼玲,可李曼玲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雖然她也很有禮貌的和他談笑著,但她緊抱在胸著的雙手卻分明表露出了她對這個煤老板的拒絕。但陳月鬆並不知道這樣的肢體語言的含義,看到李曼玲因為他的話而笑得花枝招展的樣子他更是說得眉飛色舞,身子還故意地向她靠過去。李曼玲微微向後退了退,拉距離又拉開了。陳月鬆有些尷尬,但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隻是輕輕地咬了下嘴唇。隨即笑著對我們說:“大家點歌唱啊,朱醫生,你和關醫生來首情哥對唱吧。”我糾正他說:“陳老板,我可不是醫生,我隻是個心理谘詢師,關醫生和歐醫生才是真正的醫生。”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都差不多的嘛,在我心裏你們都是醫生。”我無奈地笑笑,也懶得再和他解釋。歐小璐倒很積極,跑到點歌器旁對包房公主說:“幫我點首‘相思風雨中’吧,朱毅,會唱的吧?”我點點頭說:“會是會,可唱得不好,別嫌我跑調就行。”她說:“那就陪我唱吧,什麽好不好的,反正我們隻是自娛自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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