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那巨大的雙眸陰森森的,凝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脊背發涼。大家都拔出了長劍渾身警惕,做出了應戰的準備,畢竟這騰蛇可是當年赤帝座下的神獸,不能夠等同於一般的小妖物。隻不過那螣蛇吐了吐信子,嘶嘶幾聲後就挪動著巨大的蛇身,潛入到了血色池子底下。巨大的漩渦被蛇身攪蕩出,又慢慢地歸於平靜。


    “怎麽辦?”石滿奮望著這一切,茫然地問道。


    “什麽怎麽辦,追啊!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其中隱藏的奧秘麽?”石玉璧嗤笑一聲,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回到了空璧劍中。空桑猶猶豫豫地望著元絡,又將目光放到了玉塵子的身上。“走!”玉塵子略一猶疑,最終做下了決定。他們的動作夠快的,像是怕趕不及了似的,就我跟元絡還慢悠悠地落在後頭。


    “元——”我一張嘴,口中便被元絡塞入了一顆丹藥,舌尖掠過了她的微涼的掌心,我如同觸電一般渾身一顫。元絡神情沒什麽變化,隻是在她伸手撩了撩耳邊的發絲時,我瞧見了她耳尖處泛起的紅意。元絡給我吃的是辟水丹,不過我其實是會鳧水的,就算是在水底呆上一段時間都沒什麽大問題。唇角微微的勾起,我甚至想要哼起那輕快的小調,直到元絡轉身含著幾絲羞惱地瞪了我一眼,我才緊跟上她的步子。


    這個血池子算不上很深,追著那螣蛇留下的幾絲靈氣,我們很快的就到了水底的一個洞府前。這兒結著一個結界,仿佛池子中的水侵入。這個結界殘存著一股不同凡間的仙靈之力,可以想象千年之前它的力量是多麽的強大。玉塵子他們先到這兒的,隻不過皺著眉,對這個結界束手無策。


    “陵光,去。”元絡湊到了我的耳邊,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兒修為最高的玉塵子都打不破,我怎麽能行?稍稍一猶豫後,我便恍然大悟,讓我去破開結界並不是看我修為有多強大,而是因為我手中的軒轅劍。這段時間東奔西走的,我都沒有什麽時間好好的修煉,等到捏起劍訣,調動體內的靈氣時候,才發現修為在不知不覺中又增進了許多。


    沿著洞府門走入了水底的那個石室,我聽見玉塵子在我耳旁疑惑地問道:“陵光,你怎麽會我們淩劍山的上乘劍訣?”


    “上乘劍訣?淩劍山?”我不解地嘟囔了一句。這是師父教給我的最為簡單的劍訣,他在我麵前演練一次我就記住了。他說這劍訣若是隻在行,那就是天底下最次等的招式,若是在意,那便是普天之下少有的上乘劍法,萬法相通,萬法自然。對於劍訣重要的是在悟,而頓悟與漸悟都是缺一不可的。“你說的劍聖是什麽人?”我心中一動,問道。


    玉塵子隻是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家師的名諱不便透露。”


    ……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的小肚雞腸,不說便算了,真當我對一個糟老頭感興趣麽?我朝著他甩了一個白眼,趕緊回到了元絡的身邊去。這個洞府的牆上都爬滿了碧苔,角落裏偶爾會有幾隻小蟲子扭動著身軀。滴答滴答的水從牆縫間滲出,陰冷而潮濕。向前走了百來步,才忽然間空闊起來,洞府頂上鑲嵌著一顆巨大的珠子,似是太陽一般,將整個洞府照得透亮,前方有一道緊閉小石門,那騰蛇應該是從那兒走的。


    “等等!”元絡忽地開口,喝住了那上前走去的幾人。她皺著眉頭,走向了左側的牆麵,那在青苔覆蓋下,隱隱約約的露出了一些線條與人物輪廓。施了個小法術,將牆麵上的髒汙除去,那隱藏在底下的壁畫逐漸地顯露了出來。玉塵子湊了過來,將我往一旁擠去,看著他左竄右跳的樣子,我真想朝著他屁股上頭狠狠地踢一腳。左側的牆麵有這些壁畫,那右側的呢?抱著這等想法,我抹去了那牆上的青苔。


    第一幅壁畫很簡單,隻有幾絲上浮的清氣,接下來的一副畫像……我扶著額頭,那時不時從腦海中掠過的畫麵,忽然間又清晰了起來。我總是分不清那些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僅僅是我的夢境。在那混沌世界中一瓣一瓣的蓮葉展開,蓮心中孕育出那混沌珠,在那混沌珠裏頭則是孕育著無上大道。那個模糊的隻有一道殘影的身形,到底是什麽人?這右側牆上的壁畫,從天地開,到遠古神祇沉睡新仙界誕生而終結。


    “咦,這梯子,就是傳說中的淩天梯麽?”玉塵子的聲音傳過來,我渾身打了個激靈。淩天梯,那是元絡最終的目標。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右側的壁畫邊,元絡她沒有隨我過來。我轉頭看,隻見她的雙眸一瞬不移地盯著那壁畫上的淩天梯。千年之前,那是仙界亦是人間界的盛世,五帝傳道,凡人有靈氣者皆可從淩天梯上登入仙界。


    左側牆上的第二幅壁畫,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就連傳說中也沒有出現過。“這是人間大劫……”元絡那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魔神蚩羲率領著魔界的一些弟子,潛入了天河之中,攪蕩天河水,使得洪水下泄……人間的大地無法承受這等力量,因而五方仙帝麾下的十二大將以身為祭,化作十二座巨山,攔住了洪水。”


    “慕華,你怎麽知道?”玉塵子訝異地一挑眉。


    元絡身上有著青帝的傳承,對與這等事情自然會知道一些。我瞪了玉塵子一眼,跑回到了元絡的身邊,將那右側的遠古神祇拋到了腦後去。第三幅畫像上我數了數,真的有十二道巨山,在山下,則是堆積著的累累屍骸,這幅畫裏頭淩天梯消失不見了。元絡繼續說道:“仙魔之戰極為慘烈,魔神引天河水入凡間,就是為了除去這十二位大將。隻不過,魔界的弟子終究比不上仙界,五方仙帝廢了極大的力氣將魔界弟子趕回了他們的魔界。隻是這事情不算完,魔神不能夠徹底鏟除,五方仙帝不會心安。之後……”元絡的話驀地頓住,後麵的壁畫像是被人故意給毀壞了,除了淩亂的線條,看不出任何的東西。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元絡她不知道,或許,這是她執著的想要淩天梯入仙界的原因,她要尋找出一個答案來。


    “這些壁畫都是用仙力刻上的,能夠毀去它的當然也是仙力。”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石玉璧那家夥已經從空璧劍裏鑽了出來,正依靠著牆壁撥弄著她那塗滿了丹蔻的指甲。“這後麵的壁畫已經被毀了,就算瞪出了眼珠子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趕緊走吧,這地下世界真是沉悶,我懷念地麵上的陽光與花花草草。”


    “孽徒!”玉塵子瞪了石玉璧一眼,似乎現在隻要瞧見她的臉,他就想大發脾氣。


    “走吧。”元絡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道窄小的石門開了,前方是一條逼仄的甬道,隻能夠容兩個人並肩而行。牆上的燭火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沒有風,火焰卻是在跳動。這條甬道極長,我幾乎懷疑走不到盡頭了。不知過了多久,麵前才又出現了一個石室,沒有看到那巨大的螣蛇,卻見到了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女人,她的頭發直到腰間,可是像是雪一樣白。她轉過身來,一雙眼眸子紅彤彤的,看著極為妖異。她掩著唇輕咳了好幾聲,才開口道:“吾主之天蛇鈴在你等手中?”


    這女人是螣蛇?


    “是。”元絡點了點頭,向前走了一步。我心中一顫,生怕她遇到什麽危險,趕緊拽住了她的衣袖。她轉身向我投了一個安慰性的眼神,似乎在說不用擔心,不會出事的。可我怎麽能夠不擔心呢?這騰蛇不知是敵是友,想到她那陰森森的樣子,我心中就有些發慌啊。元絡向前走,我始終不肯離開她半步。


    天蛇鈴上沒有絲毫的靈氣,螣蛇從元絡的手中接過它,仰頭愴然大笑:“千年之期不可待,吾主回不來了!”她將天蛇鈴遞回到了元絡的手中,止住了笑聲之後,鮮血順著她的唇角流淌下來。她的容顏急遽的變化,皺紋一絲絲爬上了她的臉,轉眼之間,就變得無比蒼老。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喃了喃唇,問向元絡。


    “螣蛇原本就是強弩之末,她苦苦支撐了千年。”元絡喃了喃唇,無聲地應道。


    我的目光轉回到了螣蛇的身上,隻見她佝僂著身子向前走了一步,手按到了牆上的一個機關。一陣響動過後,麵前的一堵牆忽地裂成了兩半。裏麵又露出了一個小型的祭台,螣蛇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最後化成一條石蛇盤在了那祭台下。


    我抬起眼眸,被眼前驚人的一幕給駭住。


    一個穿著紅袍的男人,被一柄長劍穿胸而過,這祭台靠著牆麵,他整個人實則是被釘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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