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玉被人請去榮國府, 聽到賢德妃點名提姓的想省親時見他們姐弟一麵, 有些吃驚。


    林謹玉笑道,“娘娘的恩典,不過我與姐姐如今有孝在身, 若衝撞了娘娘的貴體,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賈母笑道, “如今你們的孝也守了一半了,明年底也就守完了。娘娘鸞儀鳳駕, 有神靈護體, 並不在意這些,才會親點你們的名子呢。她雖沒見過你們,待你們同寶玉也是一樣的。”


    王夫人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擠出一抹笑, “是啊,你們就提前過來吧。宮裏會派人來教授禮儀規矩呢。前兒你們住的院子都收拾好了, 過了年來住上幾天, 一道學學,別在娘娘麵前失了禮數。”


    “院子什麽倒不用了,什麽時候宮裏來人,老太太著人去通知我們一聲,我與姐姐每日過來就是了。”林謹玉笑道, “這年節上,我家裏事情也多,離不開姐姐的。”


    賈母倒沒說什麽, 薛家母女王夫人略有些不自在。


    不過,此時薛姨媽的心思不在林家姐弟這兒,她是思量著一過年女兒就芨了,娘娘省親這等盛事,若能一舉賜婚,體麵又光彩,日後女兒在賈家也有地位呢。


    王夫人哪兒能不知道妹妹的心思,輕聲道,“我怎會沒想過呢,要我說,此事急不得,娘娘省親老太太還在當前呢,難道能不問老太太的意思麽?還有我家老爺,如今家裏忙成一團,哪裏有時節考慮這些呢。妹妹難道還信不過我?”


    “我到底不如姐姐有見識。”薛姨媽笑道,“我就寶丫頭這一個女兒,她又是個懂事的,難免多疼些呢。姐姐也知道,老太太素來不冷不熱的。”


    “妹妹放一千個心就是,我疼寶丫頭的心不比妹妹少半個指甲。”王夫人複揚聲道,“金釧,前兒個讓你找的首飾呢。”


    金釧兒忙自外麵捧了個描金雕花的老紅木匣子進來,放下後又去外間侯著,王夫人打開來,一套明晃晃的金玉頭麵,薛姨媽瞧著眼熟,王夫人笑,“這還是我出閣時母親親自置辦的東西呢。說起來,以前想著給元丫頭。她是個有造化的,如今也用不上這些。就給寶丫頭吧,我年輕時常戴,娘娘斷沒有不認識的道理。”


    “姐姐還是給探丫頭她們留著吧。”薛姨媽笑著推卻。


    王夫人笑道,“探丫頭什麽沒有呢,這是我這個做姨媽的心意,等見娘娘時給寶丫頭插戴上。還有寶丫頭那個金鎖,也戴著,她雖不愛這些,到底是香閨女孩兒,別太素淨了。”


    薛姨媽笑著應了。


    送走妹妹,王夫人暗自思量,她就這一個妹妹,在家時姐妹情份亦是好的,何況蓋園子用了薛家不少銀錢。薛寶釵模樣品性自是百裏挑一,治家理事也尚可,如今王熙鳳的心更向著老太太,寶玉的媳婦一定要是自己人才行啊。這樣想著,王夫人反倒覺得薛寶釵不錯了。


    溫柔識禮,門第不高,可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更要乖順聽話。


    晚上賈政回房休息,兩人都洗漱了躺在床上,王夫人道,“娘娘這一去宮裏十餘年,我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不是前天才去宮裏領了宴回來麽,娘娘可好?”


    “有些消瘦。我問了,說是過年宮裏忙,幫著皇後娘娘處理宮務累著了呢,太醫開了方子,調理著呢。”王夫人轉過身側望著賈政道,“老爺,寶玉已經十四了,也該開始說親了,老爺可有什麽打算?”


    “老太太怎麽說?”賈政問。


    “老太太有了年紀,自然是我們先有個章程,再請老太太相看把關,這樣老太太也能少操勞些,是我們晚輩的孝心了。”王夫人輕聲道。


    賈寶玉如今在宮內為伴讀,賈政對兒子的前程還是挺有信心的,笑道,“咱們四家彼此聯絡有親,你大哥家還有個女兒比寶玉小些,不過,鳳丫頭已經嫁進來了,就不消再提。史家丫頭不是常來麽,還有林丫頭,都是極好的女孩兒,你出去再多留心罷,覺得有合適的跟老太太提上一二。”


    王夫人心中一堵,“史丫頭林丫頭自是不差,不過都失怙失持呢。”


    “嗯,那就再說吧。”賈政想著兒子年紀還不大,倒不急著這些,還是先把差事當好。


    王夫人見丈夫提都未提薛家,忍不住笑道,“蓋這園子,寶丫頭倒是為我分憂不少呢,讀書識字的,他姨媽教導的好。”


    賈政聽到薛家便不耐煩,大過年的很不願意與王夫人吵吵,閉上眼睛道,“薛家住就住了,難道咱家沒人了不成,要外人幫你分擔,你覺得精神不濟,把事兒給鳳丫頭大媳婦做去就是!睡吧!”


    王夫人不敢再多言,闔上眼睛另做打算。


    至於穆離徒汶斐二人聽到榮國府省親,林家姐弟也要過去排隊的消息,都無語了。鬧成那樣還沒撕虜開,榮國府也絕了。


    正月十五五鼓,自賈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起來。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賈赦等在西街門外,賈母等在榮府大門外,街頭巷口,俱係圍擋嚴。


    賈珍賈蓉賈赦賈政賈璉都是有爵有職之人,林謹玉雖無官職在身,不過他有爵位,按道理應該位於賈寶玉之前,不過念及鳳凰在榮國府內的地位,林謹玉請二表哥站在自己前麵。


    賢德妃排場煊赫,林謹玉就一個感覺累,磕了不知多少個頭,站得腿都麻了,才聽太監傳貴妃娘娘意旨,請他和賈寶玉進去相見。


    賈母王夫人刑夫人王熙鳳尤氏李氏薛姨媽薛寶釵林黛玉三春俱已在屋內,林謹玉賈寶玉都嗑了頭,聽到上麵叫起便站了起來。


    賢德妃攜著賈寶玉的手環在懷裏,撲簌簌的落淚如雨,林謹玉趁機打量了賢德妃一番,果然是個美人兒,眉目如畫豔麗多情,不過二十出頭,正是青春好年華,可惜深鎖宮禁,受此煎熬。林謹玉暗暗歎息,憐香惜玉之心腸初顯。


    賢德妃摩挲撫弄了賈寶玉一番,才看向神色自若的林謹玉,笑問,“這就是林表弟吧?”


    林謹玉一笑,“正是學生。”


    論相貌,林謹玉是比不上賈寶玉的,論個頭,賈寶玉稍稍高一些,偏林謹玉這種泰然淡定的態度使得他比賈寶玉更吸引眾人的目光,賢德妃笑著點頭,“早聽說林表弟林表妹來了,你們年紀尚小,怎麽倒搬出去住了呢?不說老太太太太掛心,我在宮裏也惦念著你們呢。”又轉向賈母,“老太太,依本宮之見,不若請表弟妹妹一道住著,親戚之間才好顧看。”


    賈母連忙稱是。林謹玉這才明了賢德妃的意思,勾唇一笑,“娘娘的心意,學生自是明白。娘娘在宮裏怕是不知道,我因與二表哥命格相衝,才搬了出去,若因我妨礙了二表哥,實在是於心難安。”


    賢德妃歎道,“表弟是讀書之人,怎麽倒不明白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了呢?”


    “娘娘恩德,我們姐弟感之謝之。”林謹玉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清楚,“隻是我們到底姓林,雖父母過逝,我身為男子有皇上所賜爵位,自當頂門立戶光耀林家門楣,怎可一味依附外家行事?”


    賢德妃笑意不減,“表弟有這份淩雲壯誌是好的,你現在才多大呢。這麽小的出去,老太太牽掛不說,倒叫外人怎麽看府上呢?”


    林謹玉淺笑,心中生煩,眉心便有幾分冷意,望向賢德妃一雙美目,輕聲道,“我成日在家中閉門念書,不知道外人怎麽說的?難道娘娘在宮裏聽說了?還請娘娘告之一二吧。”


    賢德妃一抓椅上扶手,又緩緩放開,溫柔一笑,“表弟好好念書吧,看表弟小小年紀已有功名,下科春闈定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謝娘娘誇讚,學生不敢當。”林謹玉笑道。


    當日榮國府之事滿城皆知,何況宮內,因著此事,她在太後麵前都沒臉。此次省親,原就想說合一二,若林家姐弟搬回榮國府,萬種傳言皆煙消雲散,卻不料林謹玉如此不識好歹。


    賢德妃壓下心中不悅,又與賈母等人說話,命寶玉引導,遂同諸人遊園。林謹玉故意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綴著。


    園內登樓步閣,涉山緣水,百般眺覽俳藎淮Υζ壇虜灰唬闋盒縷媯偷洛笙玻釉奚停秩埃耙院蟛豢商藎私怨種!斃鬧腥詞慶傯繅猓爸琳睿兔飫窆樽罌紜<幟傅仍諳孿嗯悖仁稀16鈰7锝闈著醺顏怠


    賢德妃乃賈寶玉的啟蒙老師,腹內頗有幾分墨水,興致所至,命傳筆硯侍候,親搦湘管,擇其幾處最喜者賜名,眉梢眼角皆藏了三分春風得意。


    又命姐妹們及賈寶玉林謹玉做詩,林謹玉笑道,“我於詩詞上素無捷才,比不得二表哥,就免了吧。”


    賢德妃剛碰了個釘子,她在宮中多年,並不十分勉強林謹玉,笑道,“如此,寶玉便將‘瀟湘館’‘蘅蕪苑’‘’‘浣葛山莊’四處都做了吧。”


    薛寶釵林黛玉皆是靈秀天成,一揮而就,林謹玉笑著看了看姐姐纖細秀美的字跡,林黛玉歪頭笑了笑,她也不讚成弟弟同一群姐妹們比量詩詞,弟弟已有功名,可不是拿來與娘們兒取樂的。


    話說賈母見賈寶玉急得大汗滿頭,忙叫鴛鴦過來吩咐一番,鴛鴦詢問一番,輕移蓮步至黛玉身側低語了幾句,林黛玉隻得點頭,做了一首杏簾在望遞到鴛鴦的手裏。


    賈寶玉自鴛鴦手中接過,如獲至寶,連忙藤抄了,湊齊四首詩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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