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成親的正日子是八月十九, 實際上早在八月初,七叔的院子收拾停當, 紅梅姐就把她家常用的東西慢慢的往裴七叔的院裏收拾了。


    陪嫁啥的, 李紅梅原想把七叔給她的聘禮做嫁妝再抬回去就是, 沒想到裴家人挺有麵兒,裴老太太裴老太爺又送了不少東西來,裴七叔都抬到紅梅姐的院裏,如此,紅梅姐的嫁妝再添了一筆。白木香也不能讓她娘就把定禮折回去算做嫁妝,雖然尋常這樣做的人家也不少, 白木香還是要給她娘一大筆嫁妝的。


    她娘多不容易啊,自幼生在個窮家, 要不是天生機伶, 就叫她外公折價賣了。嫁給她爹,沒享兩年福她祖父一去,她家就開始走下坡路,雖然她娘想的開, 這一輩子也有吃有喝, 可中年喪失,想尋個下家,找了七八年才找到裴七叔這樣合適的人。


    她娘還年輕,憑良心說,裴七叔是個比她爹可靠一百倍的男人,白木香也盼著她娘下半輩子過的好。裴如玉還拿了縣衙剛還他的五千銀子給媳婦, 叫媳婦給丈母娘添妝使。白木香自己也有錢,白木香比裴如玉有錢的多,但裴如玉能有此表示,白木香還是很高興的。她沒空去新伊城,就把新伊城的幾家大商家的掌櫃叫來,足給她娘定了六套金首飾,北疆產玉,玉在本地便宜,還有更貴重的從波斯大食而來的水晶寶石琉璃蜜蠟,江南的絲綢等物,給她娘置了七十二台嫁妝。


    一向略有貪財跟閨女不大見外的李紅梅都說,“可省省吧,這還過不過日子了。”


    “日子還是要過的,可這賺錢不就是要花的。”白木香拉著她娘看一回嫁妝,悄悄跟她娘說,“還有先時我說的一成紅利,娘你也收著。”


    李紅梅難得婉拒了一回,“這已是不少了。你七叔也身家厚實,夠我們用了。”


    “以後日子長了,哪裏就能少了用錢的地方。再說,還有弟弟妹妹們哪,也得為他們打算。”


    “這倒是。”自己親閨女,紅梅姐也就沒再推辭,悄悄跟閨女說,“我算著是還能生一子一女的,要是萬一生不出來,這紅利我就再還你。”不說紅利,就是以後她的家私也都要給閨女的。


    白木香也很認同她娘這種想法。


    白木香覺著,裴老太太做事也挺體麵,從漆紅的嫁妝箱裏拿起個銀碗指給她娘看,“娘你看這上頭都打著印記哪,特意給七叔置辦的。”


    李紅梅湊過去細瞧,稀罕的摸了摸,樂,“這有錢人家就是講究。”


    “我聽裴如玉說,大戶人家都講究傳承,他娘當時嫁到裴家,帶去的是一套三十六件的銀器。裴家是從高老太爺那一套開始有些家當,也沒多少錢,打了一套八件的銀器,慢慢從高祖、曾祖、老太爺一代一代的添置起來,每件銀器都有印戳,上麵刻著什麽時候打製,是由哪輩兒子添置。娘你要生個弟弟,這銀器就要傳給他的。”


    “唉喲喂,還有這些講究。你那會兒嫁女婿也不知道,不然也能你打上幾件。”


    “我不用。裴家以後傳下來還不都是我的,再說,我有錢,隨時都能添,端看我高不高興。”


    李紅梅嘲笑,“瞧這嘴臉。”悄悄跟閨女說,“我看這回老太爺還特特打發人給你送東西,還有給阿秀的玉佩,不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麽。你叫女婿軟和著些,趁著阿秀出生的喜事,跟老太爺服個軟,祖孫了就好了。”


    “我不管他們的事,反正我跟祖父關係好就行啦。”白木香說,“我現在多好啊,以前在帝都,上頭兩層婆婆,我是最小的。不說這個,還有我那勢利眼的小姑子。哎,娘你給我提了醒,我還得給勢利眼的小姑子備份回禮,她給阿秀做了身小衣裳送了來。”


    “其他兩個房頭有沒有一起托東西來。”


    “都有。三房嬸子到三叔任上去服侍三叔了,走前留下的東西,說是她不在家,若是我有了身孕,就送到我婆婆那裏,讓我婆婆一起給我們送來。”


    “你這三嬸子不錯。”


    “三嬸多精的人哪,這上頭再沒有一丁點兒差的。”


    “二房送的什麽?”


    “二嬸那人,天生不開眼。以前還跟我拌過嘴,按理二叔也是外放,她又不似三嬸當時大著肚子,家時怕三嬸大著肚子,路上出事,才讓她在帝都生完孩子養好身子再去三叔任上。二嬸以前跟著二叔任上,收錢包攬訴訟,險些把二叔的前程都折進去。老太太氣壞了,把她叫了回來,不讓她在二叔身邊扯後腿。倒是二房的堂弟堂妹很伶俐,堂弟送了一套筆墨,說是給阿秀大了使。堂妹也做了針線一起捎來的。連信都是二房堂弟寫的。二嬸就得慶幸她膝下有這一子一女,以後老了不至於沒個依靠。”白木香說。她倒並不生氣裴二嬸沒送東西給她兒子,她兒子啥都不缺,就是想到裴二嬸這為人,真是夠嗆。


    “要不說,女人還是得有孩子。你看你生了阿秀,你家這兩個管事媳婦在你跟前多恭敬客氣!”


    “她倆也還成吧。”白木香反正什麽時候都不會被人欺負的。當然,這次李忠媳婦趙誠媳婦表現不錯也是真的,裴家這些下人,勢利眼起來白木香就想一巴掌抽死,可要認真做事,的確也精明幹練,訓練有素,當然,心眼兒也多。


    就拿李紅梅的嫁妝,這倆人略略一掃,心下已是咂舌,想著親家太太平時瞧著真看不出這樣豪闊來!轉念一想,大奶奶手裏這麽些鋪子作坊,說不得是大奶奶拿錢給親家太太置辦的。


    兩人一時想著大奶奶是不是用大爺的錢給親家太太置嫁妝了,一時又想其實大奶奶自己錢定也不少,一時再想這嫁妝置了倒也不是去了外處,七老爺也不是外人,等於從左口袋進了右口袋,一時神思翻轉,暗暗琢磨如今府裏人口滋生的厲害,今年老太爺趁著過壽,放出去了好幾家子人,現在府裏的好差使都有人占著的,再有就是二房三房的差使,二老爺三老爺都在外任官,二太太那裏沒人願意去的,家裏的幾位姑娘小爺,跟著姑娘以後做陪房或是跟在小爺身邊,也沒空閑可插。


    再者,幾位小爺如今瞧著,沒一個似大爺狀元之才。她們因是老仆,在府裏有幾分體麵,家裏孩子也都有差使,隻是也不個個都體麵,瞧大奶奶這裏,人不夠使都要往孤獨園挑人。挑出小圓小雀這兩個尋常水準往下的,都能調理的有模有樣。如小財窈窈,雖沒掙個姨娘通房,可兩人都幫著大奶奶管著那樣有大鋪子大作坊,聽說每月拿的錢比她們這些管事媳婦都多。


    不說別人,窈窈當年在府裏何等個輕狂樣,那不識好歹的嘴臉,她們都是見過的,如今卻是會說話會辦事,學了一身的本事。就是沒許多銀錢掙,要是自家閨女能調理的跟窈窈似的,以後還愁什麽。


    還有司書司墨幾人,現在各個管著衙門一攤子事,手底下好幾個跑腿使喚的。那份精明能幹,穩妥周全,可不是以前在府裏跑腿的小廝模樣了。


    所以,兩個管事媳婦怎敢不在白木香跟著客氣,就是李忠趙誠,也是踏踏實實做事,兩家人都想一處去了,到時在大爺大奶奶跟前求個情,要是大爺大奶奶還缺人使,他們家裏倒是有幾個老實孩子。


    非但在裴七叔的親事上得力,前前後後的,李忠趙誠張羅官客吃酒飲宴,李忠媳婦趙誠媳婦就在堂客這裏當差,他們到底是相府出來的,的確比月灣縣的鄉下把式們強的多。


    裴七叔和紅梅姐的親事料理的熱熱鬧鬧、體體麵麵,尤其今次迎親,裴七叔走的極穩,沒有險些摔跤,待揭了那鴛鴦戲水的紅蓋頭,裴七叔和紅梅姐臉上的喜色就甭提了,紅梅姐羞紅了臉,裴七叔眼中亦似有淚光。


    第二天一早,白木香原本想去瞧瞧她娘的,結果,她娘跟七叔的院子直到中午都沒開門,白木香跟裴如玉感慨,“這,這,這可真是……”


    裴如玉私下嘴賤,見丫環不在屋裏,賊笑道,“都是空曠日久的老房子,這燒起來還了得啊。”


    白木香輕捶裴如玉一下子,也笑了。裴如玉令廚下燉兩盅濃濃的補湯,晚上送過去。


    裴七叔紅梅姐第二天才出的院門,早上吃過早飯去瞧了回小裴秀,倆人就甜甜蜜蜜手拉手的往藥堂去了。那幅旁若無人的模樣喲,裴如玉白木香都為他們高興。


    不論是親戚還是朋友,再深厚的親情與友情,也無法代替夫妻的位置吧。成親帶給裴七叔紅梅姐的改變是巨大的,紅梅姐一下子年輕七八歲,愈發神采飛揚。裴七叔更不必說,以往愛穿的灰黑色係全部摒棄,現在都是穿紅梅姐給他做的衣裳。


    每當七叔坐堂診病累了,抬頭時都能看到紅梅姐坐在一畔或理賬簿或做針線的身影。紅梅姐也是,回首時總有那樣一個人在,每天都覺著心裏曾經空了一塊的地方現在被填的滿滿的。


    像紅梅姐說的,我就想有這麽個人,我照顧他疼愛他,他也照顧我疼愛我,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說話,有大事小情商量著來。哪怕偶爾拌嘴吵架,賭氣翻臉,可過日子不就是這樣麽。


    有這樣一個人,有這樣的兩顆心,你挨著我,我挨著你,讓我覺著,縱是再寒冷的深夜,人生都不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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