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朝著這小童頭上就是兩巴掌,一點兒情麵也不留,小童嘴一撇,委屈的險些哭出來。


    “漂亮姐姐,我不就是想帶你去看魚麽?犯得著打我?”小童伸手在頭上直揉。直感歎紅袖手勁兒不小。紅袖噗嗤一笑,掩麵盡是嬌媚。看得那小童眼睛都直了,口水沿著嘴角都要滴到褲子上去了。


    “我的個乖乖,姐姐你怎麽就這麽好看那?都要將我魂兒勾走了。”


    “哼,小色鬼,你再這樣口無遮攔,小心我將你提溜到魚池你去喂魚。”紅袖威脅到。


    小童脖子一縮,有些畏懼。但是一看紅袖的樣子,又道,“姐姐這般麵善,定然心也是善的。這麽好看的人又豈是壞人?”


    蘇嶽霖都有些忍不住了,“小小年紀,哪裏學來的歪理,誰說好看便是好人?你不知道有蛇蠍美人一說?”


    小童皺著眉頭,歪著腦袋想了半晌,咕噥道:“若是長得好看,壞點兒就壞點兒,就算壞兒點兒,也不是不可以原諒啊!”


    紅袖語塞,蘇嶽霖遲疑一番,點了點頭,“嗯,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紅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不過,你小子倒是膽大包天,敢把心思打到我的女人身上,你說你想怎麽死?”蘇嶽霖話題一轉,突然陰測測地問到。臉上笑意卻不減分毫,小童看到他的目光,隻是一刹那,便渾身一抖,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冷汗從額頭上直冒,在這大雪飄飄的季節裏倒是一門奇景。


    “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找漂亮姐姐呢,我可是答應我娘,讓她早點兒抱孫子呢?”小童被嚇破了膽兒,眼淚和鼻涕一起下來了,狼狽不堪,糊了一臉。


    蘇嶽霖搖搖頭,索然無味地跨門而入,紅袖對著小童笑罵一聲,“沒出息!”


    小童淚眼朦朧地看向她,“你是不是也是怕他才跟著他的?等我混得好了,有錢了,你過來跟著我吧,你隻要給我生孩子就行。”


    紅袖伸手啪啪又是兩巴掌,把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童又給拍在了地上,“想得倒挺美,我每年的脂粉錢要金千斤,吃穿要金萬斤。別的我且不說,你可養得起?”


    小童扭頭望向蘇嶽霖的背影,喃喃自語到,“原來他這麽有錢!”


    “哼,有錢?金銀對他而言如同糞土,隻要他想要,整個北蒼什麽都是他的。”紅袖一頓,伸手在小童頭上一點,“包括你肩膀上的這顆豬頭。”


    小童脖子一縮,隻感覺背脊發涼,不敢說話了。紅袖背著手,蹦蹦跳跳地追向蘇嶽霖。


    小童伸長脖子望著紅袖的背影。嘴裏口水吸得仆仆作響。


    “嘖嘖,這楊柳小蠻腰,這櫻桃樊素口,腿直胸大腳如金蓮。若是拐到床上,豈不是要將我榨幹了去。”


    “啪!”一直巨大的巴掌從天而降把小童打了一個趔趄。


    “臭小子,又在嘀咕什麽?”


    “哎呀!誰他媽的打我?我不發火都以為我是好惹的是吧,你以為你是漂亮姐姐啊!”小童破口大罵,什麽癟犢子,什麽狗.娘養的,跟撒尿似的一開始就止不住了。


    等他罵完抬頭一看,發現管家王魚麵色鐵青地看著他。


    “呃,誰他媽都不能打,但是您打那是對後生小子的提攜。王爺爺!”


    王魚嘴角直抽,氣得說不出話來。


    “王爺爺回來了,小子給您揉揉肩,捏捏腿?”


    “滾蛋!”王魚也懶得看他這見風使舵的模樣。剛走幾步,卻又停下腳步。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剛剛說的漂亮姐姐怎麽回事兒?你這小子小小年紀便不學好,天天望妓院裏跑,你玩兒歸玩兒,但我警告你可別把那些貨色往府裏帶。”


    “那能啊!那些不識抬舉的臭婆娘總是嫌我的小,我都懶得去了。我說的漂亮姐姐可是比她們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小童直咧嘴,說到漂亮姐姐時,雙眼直冒光。


    “你說的漂亮姐姐進府裏去了?”王魚眼睛一眯。


    “對啊,同行的還有個年輕人,一頭白發,賣相倒是不錯,不過趕我還差了些。”小童一臉得意。自己摸著臉,摩挲不停。


    王魚麵色陡然間變得蒼白無比,眯縫的雙眼卻是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從袖中摸出一錠金子來,丟給小童。


    “賞你的!”說完便火急火燎地衝進府邸。留下小童接著金子不知所措,似是不相信一般放在嘴中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的!”小童眼睛一亮,“今天莫非是我時來運轉?竟然連得兩錠金。太好了,明天便去醉夢樓耍耍。”


    ……


    ……


    “爺,這宅子可真是不小,陳不苟倒也會享受。”紅袖四處張望,雖然這宅子裏的東西在王宮裏應有盡有,王宮裏更是什麽都不缺,她也都見過,但是這宅子裏能有這麽齊全也是極為難得。


    蘇嶽霖笑著搖搖頭,“怎麽說他也是一國之上將軍。若是住得太差,豈不是讓人家笑話。那樣丟的臉可就不是他的了。”


    紅袖蹦蹦噠噠地,每看到一處價值不菲的裝飾,就一個勁兒的猛撇嘴,心中對陳不苟的品味更加鄙夷。“自古名將,賞千金,封萬戶。可他似乎還沒有這資格。”


    “他能從蘇嵬那裏得到,自然算他的本事。我爹給的買命錢從來都吝嗇。”


    “嗬嗬,隻怕想他那種人賣命沒那麽簡單。這點兒東西怕是遠遠不夠吧。”紅袖望著蘇嶽霖。


    蘇嶽霖看著魚池內簇擁在一起的紅鯉,不時丟一顆小石子逗弄一番,那些喂養的錦鯉格外大膽。每當水麵有些動靜便一擁而上,以為是誰在丟食。湊過去發現並沒有食物又轟然一散,極為有趣。紅袖看他玩兒的歡樂,也撿起一顆顆石子專門往魚身上丟。


    “欲望無休止,價值有盡頭。”蘇嶽霖笑了笑。


    紅袖沉吟不語,仔細思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傳來,打斷紅袖的思索,轉頭回望,發現一群人疾步而來,為首的正是陳不苟。蘇嶽霖沒有回頭,捏著一大把石子,仍舊不緊不慢地往水裏丟。


    陳不苟帶著王管家跪在蘇嶽霖身後丈遠處,也不出聲打擾,頭埋的很低。紅袖看著他們一個個脖子縮得像鵪鶉一樣,覺得好笑,便笑出聲來。陳不苟抬頭衝著她也是一笑,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格外別扭,紅袖險些被這笑意嗆到,總覺得這張臉笑起來更讓人討厭,覺得索然無味,便回頭看著蘇嶽霖丟石頭玩兒。


    蘇嶽霖不緊不慢,把手中一大把石頭丟完了,才慢吞吞地轉身,紅袖掏出手帕給他把手上的泥灰擦幹淨。


    “陳不苟,起來說話。”蘇嶽霖扭頭瞥了跪著的陳不苟一眼。


    陳不苟不動,有些遲疑,“主子說話,奴才跪聽垂訓,應當的。”


    蘇嶽霖將手從紅袖手中收回,“還是站起來吧,低著頭說話,我不舒服。”


    “是!”陳不苟連忙爬起身,一身肥肉,動作倒是出奇的靈活。


    蘇嶽霖動動身子坐在水邊的護欄之上,笑嘻嘻地說道。


    “你這魚喂的不錯,鰭紅如血,身形窈窕,而且在這大冬天還能四處遊曳。不錯,真的很不錯。”


    陳不苟也是一笑,“殿下不知,這魚從未吃過普通餌料,每日都是用生肉喂食。而且每次隻給少量,讓它們自己爭搶,所以這池中之魚到現在依舊如同夏日一般。”


    蘇嶽霖點點頭,“不錯,想法極妙。”他從護欄上一躍而下。


    “我這不請自到,不過既然來了,你是不是該給口茶吃?”


    陳不苟惶恐道,“殿下要來便來,這一切都是殿下給的,想要收回去也不過是點點頭的事兒。殿下這邊走,奴才親自奉茶。”


    “別!”蘇嶽霖擺擺手,“該你的自然是你的,不該你的你求也求不來,所以這並不是我的賞賜,而是你該得的,就算是賞賜,那也是蘇嵬的賞賜。”


    “奴才不敢。”陳不苟又想要跪下,卻被蘇嶽霖一把將那兩百來斤給提了起來。


    “別磨蹭了,我沒那麽多時間很你磨,該省的都省省。”蘇嶽霖在前麵走,頭都懶得回,陳不苟在後麵殷切地指著路。


    到屋內後,陳不苟果真親自奉茶。


    “爺,奴才以前伺候你,也沒有奉過一杯茶。今天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定然要給您奉一杯茶。”


    紅袖一聽,眉頭忍不住一皺。蘇嶽霖隻是笑了笑,也不推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陳不苟,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是你自己爭氣。就像那魚池裏的魚,你是吃肉的人。你說是也不說。”


    陳不苟端茶的手忍不住一顫,湊到嘴邊的茶杯一蕩,滾燙的茶湯燙得他嘴皮一抖。


    “爺說什麽便是什麽!”


    “嗯,這茶不錯。”蘇嶽霖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來。


    “好了,這茶也喝了,我就不多呆了。”


    陳不苟猛然回神,“爺怎麽說走便走了?這才剛來啊!”


    “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了。”蘇嶽霖邁步出門,紅袖也跟著走出去。陳不苟起身跟在後麵。


    “對了,陳不苟,你家府前看門的那個小子不錯。我想討要過來,不知你意下如何?”蘇嶽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啊?”陳不苟一頭霧水,搞不清楚蘇嶽霖的意圖,隻好答道。


    “殿下看上,是他的福分。”


    陳不苟送蘇嶽霖出門,躬著身子,一直不曾起身。過了好半晌,王魚在旁邊輕聲道。


    “爺,世子走了。”


    陳不苟抬頭,麵色蒼白,額頭上卻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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