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愣怔,身體的困倦程度持續上升,甚至有些頭暈眼花起來。


    “沈先生,我姓葉,有事請教,可以進去談嗎?”她穿著一身質地良好的巴黎帕爾尼套裙,外麵披著一件皮爾卡丹的當季最新款風衣,雖然沒有佩戴任何珠寶首飾,卻已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卓爾不群的華貴氣質。


    當她走近我時,隨風而來的是巴黎頂級香水的魅惑味道,讓我精神一振。


    “葉小姐,我們預約過嗎?”我審視著她的寬邊墨鏡以及披散在肩頭的烏黑長發。


    “沒有,不過我可以付最高額的診金,隻求你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的目光透過鏡片,冷傲地投射在我臉上,與何東雷相比,毫不遜色。


    這樣氣勢咄咄的上門求診者,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沒心情與她爭辯,索性推門請她進去。


    一口氣喝完了滿滿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我的精神馬上恢複了一大半。


    關伯回廚房去衝第二杯咖啡,女孩子坐在書桌對麵,並沒有摘下墨鏡,警覺地四下打量著。


    相信方星布下的監控設備此時都已經被達措的法力摧毀,並且我並不以為這個故作神秘的女孩子有什麽值得別人窺探的秘密,隻是職業性地詢問:“小姐,你什麽地方不舒服?”


    “我沒什麽不舒服,一切都好,就算現在出去做一次鐵人三項都沒有任何問題。”她冷笑著,伸手敲了敲桌麵,示意我集中精力。


    她的唇小巧而性感,紅豔豔地微微嘟起,隻是嘴角偶爾上翹著冷笑時,破壞了她臉上本該有的嬌媚。


    “聽我說,以下這段奇怪的敘述,跟今天早上梁舉醫生的離奇死亡有關。我隻講一遍,你最好認真聽著,弄不好會關係到你的生命。梁舉死了,大概下一個就能輪到你,畢竟在港島,隻有你們兩個是難分高下的婦科聖手——”


    我揚手打斷她,向前探了探身子,一字一句地說:“葉溪小姐,難道你以為戴了墨鏡,全世界就沒人認識自己了嗎?這種掩耳盜鈴的小把戲,哄哄聯合國的傻瓜就算了,何必帶回港島來戲耍自己的同胞?”


    葉溪,最近一次聯合國派往伊拉克境內的核查小組核心成員之一,主要負責項目為“查驗伊拉克是否具有超大型殺傷性武器”。她的年齡隻有二十三歲,已經創造了聯合國特派人員的最年輕記錄。


    我並非有意要掀別人底牌,隻是不想繼續跟一個如此高傲冷酷的女孩子對話。


    葉溪“哼”了一聲,抬手摘下墨鏡,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與一雙修長英挺的濃眉。


    “認出我又能怎麽樣?梁舉死了,你很快也會死到臨頭,如果我不點破那件事,就算你橫屍當場,也隻會做個莫名其妙的糊塗鬼。”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是第二次提到了“死”字,讓我怫然不悅:“葉小姐,我是醫生,如果你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的話,請恕我不能接待,請你馬上離開。”


    死,我不怕,怕的是遇到各種夾纏不清的人,用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把人弄得暈頭轉向。


    關伯端著咖啡進來,我起身指著葉溪:“關伯,請送這位無理取鬧的小姐出去,她什麽病都沒有。”


    我實在太疲倦了,放在從前,絕不會如此簡單粗暴地驅逐別人出門。


    葉溪陡然叫起來:“等等,孕婦,十根脈搏的孕婦——”


    隻這一句話,令我如同遭了電擊一樣,定格在書桌前。


    關伯放下咖啡,無聲地轉身出去,回手把門關好。


    書房裏出現了一分鍾的冷場,葉溪仰著臉向我望著,斜挑著眉,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我臉上。她是一個英氣勃勃的美女,並且是聯合國核查部門出了名的才女,曾多次上過港島報紙的頭版,被媒體稱為華人世界的驕傲。


    我從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她見麵,更想不到她竟然知道“孕婦”的事。


    “沈先生,沒想到吧?我來是想親口告訴你,那個孕婦是我從伊拉克帶回來的,目前就住在城西的別墅區裏,距離此地隻有三十分鍾車程。不過,這些事我不會告訴警察,那樣處理起來會很麻煩。梁醫生說過,他平生最佩服的隻有你,任何難題都可以向你求援,所以我才趕過來。”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緩緩坐下,強壓著腦海裏翻滾的疑團,不讓自己表現出過度的激動。


    “或許沈先生可以多衝一杯咖啡給客人?”她再次冷笑,不過眼神裏的堅冰已經開始融解。


    這一次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由激烈的矛盾對抗變成各讓一步的局麵,隻緣於她的一句話。


    我立刻起身,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請稍等。”過度疲倦下心浮氣躁的情緒失控,於我而言,是極少發生的事。


    剛走到廚房門口,關伯已經端著咖啡出來,向我眨眨眼睛低聲笑著:“小哥,最近是不是走桃花運了?美女一個接一個,不過這一個仍比不過方小姐,看來看去,就她順眼。唉,人老了,趕不上年輕人的審美觀咯……”


    我接過托盤,禁不住一聲苦笑:“桃花運?還不知道究竟是桃花運還是桃花煞呢!”


    我在廚房門口作了半分鍾的稍稍停留,定定神,喘口氣,讓自己從葉溪帶來的震撼消息中解脫出來。我知道,她接下來要敘述的或許是一個冗長的故事,所以必須得讓自己的頭腦保持絕對的清醒。


    “小哥,你沒事吧?臉色這麽差?”關伯皺著眉,把手放在我額頭上,“呀”了一聲:“你發燒了!是不是昨晚吹風受涼——”


    我的身體一直非常健康,近兩年的時間一次藥都沒吃過,非但關伯驚訝,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我沒事,就是有點疲倦。”我強打起精神。


    “小哥,要不要先看看那塊石頭?”從我回來,關伯已經幾次欲言又止,這次終於說了出來。


    書房的門緊閉著,我稍一猶豫,擔心把葉溪單獨撇在一邊會不禮貌,但關伯不由分說拉住了我的胳膊:“先別管她了,那石頭看起來極其詭異,我懷疑跟……跟你們沈氏家族有關。”


    關伯的聲音壓得很低,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困惑。


    我猛的吃了一驚:“哦?怎麽說?”


    “上麵刻著的人物圖形,像是你的……”關伯還在字斟句酌地選擇措辭。


    我隨手放下托盤,搶先邁向樓梯下的儲藏室。


    自從接到唐槍的信,我心裏就有隱隱的猜疑,他不喜歡隨隨便便送禮物給別人,最起碼我們相識多年,這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禮物。所以,其中必定藏著某種深意。


    儲藏室的門虛掩著,一股淡淡的潮氣穿過門縫彌散出來。


    “小哥,別激動,我隻是懷疑——”關伯大步跟在後麵。


    我“砰”的一聲推開門,房間正中的舊木桌上,端端正正地豎著一塊黑色的石板,兩尺見方,厚度大約三寸。


    “就是它?”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發幹,仿佛已經焦渴到了快冒煙的地步。


    關伯低聲回答:“是,是它,我總覺得,它帶著一種邪氣……”


    “邪氣?”我長吸了一口氣,大步跨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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