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給過陸南天手機號碼,但段凝芷告訴過王誠鈞,看樣子是什麽地方又發生大案,陸南天、紀宗常和王誠鈞都趕去“救火”了。


    我在心裏咒罵了一句,把我的槍收走了,他們又全撤了,要是江相派的殺手又來找我,我豈不是很危險?還有傲邪也有可能會回來找段凝芷。


    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陸南天屬於哪個部門,是什麽樣的官,他似乎專門在處理離奇又重大的案件,連特警也能調動,應該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不是做事虎頭蛇尾的人,就這麽走了,也沒叫我離開,也許是他已經確定對我有威脅的人都離開了吧?這一段時間龍門派和警方高調行事,足以把不敢見光的人嚇跑了。


    上午九點多,阿貴果然回來了,陸南天說我和阿貴都是他安排的線人,所以阿貴可以不用受處罰……這樣一來,又有更多人要恨我了,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既然阿貴沒事了,該走的人都走了,我也要專心開始練柳靈兒了。我讓喵太給段凝芷作伴,喵太能看到鬼怪靈體,還能看破法術的隱形,警惕性也很高,有它在段凝芷身邊我才能放心。我則開始到處跑,準備練柳靈兒需要用到的東西,主要還是找有靈性的老柳樹。


    老柳樹不難找,有靈性的就難找了,而且“靈性”這個東西沒有個度量的方法,隻能憑各人感覺,很難判斷,萬一沒選好就會白費功夫,讓我很頭痛。


    找了幾天沒找到感覺良好的目標,這一天我見到有兩個老頭在路邊聊天,隨口問了一句哪裏有上百年的老柳樹。一個老頭說他以前住在東效的龍王鎮,那裏有個龍王廟,廟前有一棵老柳樹,他父親還是小孩時就已經是大樹了,絕對有上百年。我精神大振,打聽清楚了路線,叫了一輛的士直奔龍王廟。


    龍王廟位於一條大河的東岸,在河堤之外緊臨著河水,周圍種了很多柳樹,附近的河灘上有大量一人多高的灌木和蘆葦,幾乎把小廟都淹沒了。我走下河堤,沿著一條泥土的小路往前走,來到了廟門前。


    這個廟很小,麵積可能還不到一百平方米,有些殘破的瓦片已經發黑,紅色的泥牆有些剝落,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從門前磨得很光滑甚至微有凹陷的條石,以及風化比較嚴重的基石來看,這個廟有很多年曆史了,眼前的建築是最近幾十才重建的。廟門緊閉上了鎖,裏麵無聲無息,看樣子枯水期龍王也被人無視了。


    小廟四周都有種柳樹,有幾棵已經有臉盆大小,最大的一棵在廟門前,一個人都合抱不過來。但是很遺憾,這一棵已經處於半枯死狀態,半邊樹身已經腐朽,今年能不能發芽長葉都是未知數。這樣的樹老是夠老了,卻未必有靈性,就像一個重病垂死的老人,還有什麽用?


    不過廟周圍的幾棵大柳樹還是很茁壯的,樹身大體完整,樹皮厚而結實,枝條千絲萬縷垂掛下來,像是一個“火樹銀花”的煙花炸開;枝條在風中微微搖擺,又像是美女的一頭秀發飄揚,壯觀又柔美。


    可能是柳樹的壽命不長,很少有百年以上的柳樹,我之前找了幾天都沒有見到這麽大的,也沒有這麽茂盛茁壯。一般來說,寺廟都是建在比較特殊的位置,這幾棵柳樹可能是沾了龍王廟的風水才長得這麽好吧?


    左看右看,我不知該選哪一棵柳樹,哪一根柳枝比較好。我沒有天生的靈覺,後天的修為也不高,這幾棵柳樹在我看來都差不多。對了,段凝芷感知能力遠勝於我,那次她隻是碰了一下傲邪的假身,就知道不是真人,請她來一定能分辯出哪一棵柳樹更有靈性。


    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而且今天不適合伐木取材,可以等明天再來。我掏出手機,把幾棵柳樹的近景遠景都拍下來,回去讓老婆婆也參考一下。


    還沒回到家段凝芷就發短信過來了,問我在哪兒,她在老宅裏等我回去吃飯。我告訴了她好消息,回到家時正好保姆煮好了飯菜,可以開飯了。


    保姆名字叫馬芳,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本地人,家就在離這兒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人長得挺清楚,手腳也勤快,以前曾到外地打工過,能識時務,唯一的缺點就是嘴比較快,所以我們聊重要的事情都是等她走了之後。


    等馬芳走了,我拿出手機調出圖片給兩人看。段凝芷來回看了兩遍:“沒什麽感覺,要去現場看了才知道,而且我們青蚨門隻是對鬼魂感知力強,對木性不懂……”說著她望向了老婆婆。


    老婆婆道:“我不是魯班門正式弟子,更不是工匠,也不知木性。如今柳靈兒難練,可能也與魯班門功法失傳有關,都是一鱗半爪,沒有完整的傳承了。”


    段凝芷道:“我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現在各門各派都隻剩下一些殘缺的東西,真正高深的功法都失傳了。”


    我想起一件事,急忙問老婆婆:“阿婆,你見過《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和下卷嗎?”


    老婆婆想了想:“你說的書我沒有見過,吳家祖上曾有一本《魯班經》,在文化大革命時被毀了,先夫隻是聽先翁口傳學了一些,後來遇到了你曾祖的師父才得正傳,沒得到許可不敢著書成冊。”


    我有些失望,看樣子秘笈的下卷在太公的師父手裏,現在他肯定已經不在人世了,書即使還存在也無處找。魯班門不會輕傳正法,加上這大半個世紀以來玄術受到致命打擊和打壓,真正的木匠也退出曆史舞台,魯班門是真正消失了。


    來四川的路上,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賣舊書的地方逛逛,見過了幾種版本的《魯班書》、《魯班經》。但都是殘本,隻有簡單的咒法,有許多錯誤和缺少的地方,語焉不詳,故弄玄虛,都沒有機關術,顯然是略懂皮毛的人整理的,對我來說沒有用。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我和段凝芷帶了工具出門,本來沒有準備帶喵太去,可能是它看我們兩個都走了覺得寂寞,也跟著出門了。段凝芷想舍不得丟下它,我也覺得打車過去不會被太多人看到,就同意了。


    走到外麵路口,剛好有一輛出租車過來,我們攔住了車。司機探頭出來,皺起了眉頭:“不好意思,不能帶貓狗上車。”


    段凝芷道:“我這隻貓很聽話,不會在車上大小便。”


    司機還是有些猶豫:“你們去哪裏?”


    我說:“龍王鎮,在東門那邊。”


    “龍王鎮?離城有點遠啊。”司機似乎不想做這宗生意。


    “反正給你車錢,很快我們就回來,還坐你的車。”


    司機終於露出了笑容:“那好吧,一大早看到美女我是神清氣爽,哪能不載呢,上車!”


    我特意打量了一下司機,四十來歲,板寸頭,方臉大脖子,個子不高肚皮倒挺大,一臉的市儈和俗氣,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於是上了車。在路上司機偶然說幾句,無非哪家火鍋好吃,哪條路總是堵不能走之類,怎麽看都像是司機,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沿著繞城高速前進時,司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接聽。對方可能是他老婆或者情人,向他要錢,他說現在沒錢,說了幾句就吵起來,越吵越凶。四川話我聽不太懂,但罵人的話還是能聽懂的,司機滿嘴汙言穢語,最後把車停在路邊一個出口處,跳下了車大罵。


    我和段凝芷很無奈,這個地方攔不到出租車,要是能攔到我們就換車了,現在隻能等他罵完。過了快十分鍾,罵仗還是沒有結束的樣子,我實在火了,跳下車衝到他麵前:“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司機急忙收了電話:“對不起,對不起,我那個女人太麻煩,耽誤你們時間了。這樣吧,到了那邊我等你們時也不計費,不要讓我等太久就行。”


    “快走,快走!”我對他揮了揮手,回到車上。


    司機上了車,又連聲道歉,然後又不停地抱怨他的女人隻知道要錢,亂買東西,不知道他在外麵賺錢有多辛苦。


    我們也不爭這十分鍾時間,而且我去砍樹枝時也要他等,在那邊不容易找到出租車,所以我也沒再怪他了。


    車子駛上高速,繼續前進,一個多小時後,到達了龍王廟附近的小路,我和段凝芷下車,叫司機在這兒這等我們半個小時左右。


    第三十三章伏擊


    龍王廟還是像昨天一樣,大門緊閉上鎖,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樣也好,不會有人幹涉我砍樹,廟宇附近的樹一般是不讓人砍的。


    段凝芷細看每一棵大樹,並且手按在樹身上凝神感應,最終對我攤了攤手:“好像都差不多,我感應不到什麽特別的東西,還是你自己決定吧。”


    我也覺得都差不多,於是挑了一棵容易爬上去的,準備開始往上爬,這時喵太突然叫了一聲。


    我和段凝芷同時往那邊看去,隻見它站在廟前快要枯死的那棵最老柳樹下,舉起一隻爪子抓樹皮,好像在說:砍這一棵。


    我有些疑惑,向那邊走去:“喵太,你是說這一棵更好?”


    “喵~”喵太又叫了一聲,是確定的意思。


    為什麽它會選中這一棵呢?我繞著樹身細看,段凝芷也過來了,伸出白生生的手按在樹身上,很快又收回來:“這一棵樹很特別!”


    我驚訝地問:“有什麽特別?”


    段凝芷道:“我碰到它的時候,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像是碰到了一個人,但是感覺又很模糊,應該是這棵樹有靈性了!


    我慢慢伸出手,按到了樹身上,在手掌按實的那一瞬間,像是有一股微弱的電流躥過,但也有可能是粗糙的樹皮碰到手掌產生的錯覺,我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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