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咳嗽著,手裏拿著一個尼龍綢的包,步履蹣跚,應該是到小區門口的超市去買東西。


    這時,黑車上那幾個人從裏麵下來,不遠不近吊著老爸,跟他一起進了超市。


    我心跳加速,一股火衝上來,推門就要下去,胳膊卻被不知五牢牢抓住:“震三,不要衝動!”


    我哭了:“我曾經答應過老爸,以後就算我有不得已的情況必須離開他,我也會想辦法通信,不讓他擔心。”


    不知五摸出一根煙,在手裏嗑嗑,想了想說:“還是我去吧。”


    他給我找來紙和筆,我顫抖著說在紙上寫著:老爸,我還活著,挺好的,勿念。因為不得已的情況暫時離開,我會回來的。


    不知五看看紙條,在後麵添了一句話:見字後請立即焚燒字條。


    他把紙條疊了疊放進衣兜,推門下了車。天很冷,他蜷縮著一步步走進超市。


    第五百九十九章 落魄


    我在車裏呆著,目不轉睛盯著超市門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十多分鍾後,我看到不知五從超市裏走出來,一路小心翼翼左看右看,繞了好大一圈子才來到車前,拉車門進來。


    我心跳加速,問怎麽樣了。


    他沒有答話,馬上啟動車子,我們離開了小區。在路上,他才告訴我,紙條瞅了個機會給了我老爸,塞在他的尼龍綢包裏。他讓我放心。老爸肯定會看到。


    我們連夜出了城,我看看方向並不是往京城去,疑惑地問:“我們去哪?”


    不知五說:“我還有點事要去辦,把你先送到我一個朋友那裏,等我辦事自會過來接你,咱們再商量下一步。”


    我現在萬念俱灰,有家難回,身如浮萍,隻能由著他安排。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們到了江北的城市,不知五開著車到了火車站附近。繞過車站,後麵有一排賓館,他停了下來給裏麵打電話。


    時間不長,從一所賓館裏出來一人,竟然是個三十多歲的少婦。看上去精明強幹,長得也挺帶勁,衝車裏的不知五招手。


    不知五現在還帶著那人皮麵具,這條人脈是他的這個假身份拓展出來的,可見不知五把世間法算是玩到一定境界了。


    不知五讓我把臉上的人皮麵具拿掉,露出了本來麵目,我看看鏡子,就算不戴人皮麵具,我和以前也有很大差別。


    我的氣色極差,滿臉胡茬子,頭發蓬亂,還瘸了條腿,就算那些要抓我的人來到麵前,恐怕也要辨認很長時間。


    不知五帶我下了車,來到那女人麵前,不知五拱手:“翟老板,發財啊。”


    那少婦看看我皺眉:“我說老王,你又給我找麻煩,這是什麽人?”


    “這是我遠方的一個侄子,剛從鄉下來。我要去辦事,不可能隨身帶著他,先把他寄存在你這,你看著調配,他這人能吃苦,什麽活都能幹。在你這最多也就呆一個月,放心,我肯定把他領走。”不知五說。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這位叫翟老板的少婦問我。


    我低聲說:“我姓王,叫王翔。”


    “行吧,”翟老板說:“把身份證給我,我去複印一份,你以後就到後麵幫工吧。”


    不知五笑:“沒身份證。”


    “老王,你搞什麽?!”翟老板不高興了:“沒有身份證,我怎麽敢收?”


    “要是好辦,我能來找你嗎?”不知五斜著眼看她。


    好長時間,翟老板看看我:“行吧,你進來吧。”


    我瘸著腿走了兩步,翟老板臉色更不好看了,質疑地看著不知五。我知道她的意思,一個瘸子能幹什麽力氣活?純粹是白養活。


    不知五笑笑,拍拍我:“侄子,留在這裏好好幹,別看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我來接你。”


    我答應一聲,他塞給我一個手機,讓我暫時先用著,然後和翟老板寒暄了一番,開車走了。


    翟老板在火車站這裏開了一家中檔賓館。賓館裏還有餐廳,我跟著她走進去,四下看,心裏暗暗稱奇。能在火車站這樣藏龍臥虎的地方創下這麽個家業,翟老板年紀也不算太大,還是個女人,看樣子真是有兩把刷子。


    她問我幹過什麽。我說以前當過廚子,她又問我有沒有健康證,我說什麽都有,就是臨來前上火車時候讓小偷扒了。


    翟老板撓頭,想了想把我帶到後廚。現在剛過早餐時間,還沒到中午,後廚幾個廚子和幫工懶懶散散坐在倒扣的啤酒箱上玩撲克。在撲克旁邊堆著一堆毛票,最大的才十塊錢。


    翟老板道:“先停停手。讓你們幹活一個個拖三連四的,賭博起來卻這麽有勁頭。小波,你歲數最小,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賭博,你怎麽就不聽呢。”


    有個看上去特別稚嫩,大概隻有十七八歲的小夥,估計就是小波了。他呲著牙不反駁,二皮臉一掛嘿嘿笑。


    翟老板說:“看你們工作這麽忙,我給你們後廚招了個人,小王,你做個自我介紹。”


    我一瘸一拐走到大家麵前,虛弱地說:“大家好,我叫王翔。請大家多多關照。”


    有個胖子咋咋呼呼說:“老板,這是不是你家親戚,你怎麽找個殘疾進來,啥活也幹不了,我們還得照顧他。”


    我趕忙說道:“我以前在別的飯店幹過,後廚的事不陌生,還會做幾樣拿手菜,不會給大家添亂的。”


    胖子看看我,指指裏麵的菜板,上麵放著幾個土豆:“你先切土豆絲吧。”


    我一瘸一拐走過去,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手上沒有力氣,刀拿的顫抖,我用手把住土豆,先在中間割一刀。拿起其中一半扣在案板上,然後用菜刀切著。


    這把廚師刀特沉,我身體又虛弱,幾乎拿不動,勉強切了一半,胖子不耐煩:“行,行,把刀放那吧,切個土豆絲能切到明年。”


    我陰著臉不說話,以前我的刀工多精湛,別說土豆絲,什麽絲都能切出來,現在徹徹底底成了個廢人。


    翟老板道:“小王,你以後跟著這個胖子,聽他安排。他是後廚老大,叫王德寬。”


    其他幾個人“嗷嗷”喝倒彩:“老大,請我們洗澡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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