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我渾身發冷,眨著眼看他。


    藤善指點著本上的筆跡說:“看這句,‘月在當中’。今天幾號?”


    “14號啊。”我說。


    “明天幾號?”他問。


    “你這不廢話嗎,今天14號明天當然15號了。”


    藤善點點頭:“你明白了吧。”


    “什麽?”我莫名其妙。


    “上麵寫著,‘丙子月,月在當中’。啥意思?”藤善看我:“是不是指的是這個月,月中就是明天。”


    我呼吸幾乎都要停了:“那,那怎麽了?”


    這一頁就寫了這麽多,藤善翻開下一頁,沒有字了,上麵畫著一個小人穿著唱戲的衣服,手裏牽了條狗。


    “這是什麽意思?”我問。


    畫非常簡陋,寥寥幾筆,像是小孩畫的簡筆畫。藤善麵色凝重,輕輕道:“你知道這孩子身上穿的是什麽。”


    “什麽?”我問。


    “龍袍。”他說:“一個孩子,穿著龍袍,手裏牽了一條狗。”他手沒停下,繼續翻到下一頁。


    下一頁也是一張簡筆畫,我看過去愣住了,繼而全身發涼。


    畫上畫的是一處巨大的城門樓子,四周燒著大火。在城門樓子的前麵,用無數的人頭堆起了一座金字塔。


    第四百一十章 陰陽師


    我看的心驚肉跳,問藤善畫上是什麽意思。


    藤善翻動頁麵的手指也有些發青,輕輕顫抖,他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看樣子不是隨便畫畫的。”我說。


    “當然不是了,”藤善道:“能被他們這麽鄭重藏在這個地方,這裏可是法陣的中樞。”


    “那你覺得這些是什麽意思?”我問。


    “好像是藏著某種信息的預言。”藤善道。


    聽他這麽一說,我咽了下口水,畫上是小孩穿龍袍,然後是城門樓子失火,屍骨堆積成山。這如果是預言的話,那未來的景象可太嚇人了。


    藤善沒說話,繼續往下翻,下一頁沒有字,畫的還是一幅畫。


    這幅畫太嚇人了,幾個小鬼張牙舞爪騰雲駕霧,奔著遠處一座山。山中隱隱藏著一隻黑漆漆的東西,像是怪物又像巨石,詭異至極,猙獰無比。


    這幅畫還有最怪異的部分。這些小鬼所駕的飛雲下麵,站著一個穿著日本戰國鎧甲的武士,身後插著長條形的軍旗。線條極為細致,能看出軍旗似乎在風吹的情況下烈烈而動。


    這武士腰懸長刀,手裏拿著一把弓,正張弓搭箭指向天空中的小鬼。


    這情景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日本武士想射下天上的鬼,因為這些鬼正在奔赴遙遠的山中,奔向那個若隱若現的怪物。結合前麵的幾幅畫,大約能猜出,山裏藏著的應該就是前麵提到的“惡魔”,這些小鬼是要放出這隻惡魔的,一旦放出則天下大亂,城門失火,屍骨如山。


    藤善繼續往後翻,後麵沒有畫,頁麵上寫滿了字,是“殺”字。用的是繁寫體,字體暗紅,好像是用血的。後麵數頁全是這個“殺”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每個字都寫的用盡全力,筆劃堅硬,能看出寫這個字的人,發了多大的願心,不成功便成仁。


    翻到最後沒有了,藤善把本合上,揣進兜裏。


    “你要幹什麽?”我輕聲問。


    “這東西不能留在這,拿回去給大夥看看。”他說。


    “別,容易打草驚蛇。”我說。


    藤善看我:“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


    他話音剛落,外麵院子裏忽然亮起燈,然後是狗叫聲,透過窗戶隱隱能看到有人影過來。


    藤善把鏡框封好,重新掛在神龕裏麵。他拉著我,我們來到後窗前。小心翼翼推開窗要逃走。


    剛要出去,就聽到外麵有人喊:“法師走了嗎?”


    “走了,沒看屋裏關著燈嗎?”有人說:“嚇死我了,剛才院子裏全是陰風,鬼哭狼嚎的。幸虧沒讓孩子進來,要不然非嚇壞不可。”


    有人嘟囔:“咱們能信這個法師嗎,還是日本人。”


    “日本人怎麽了,日本人給沒給錢吧。”另外有人說。


    “反正我心裏不舒服。”那人說:“法師前兩天可交代了,讓咱們今晚誰也不準過河,誰也不準離開家,可能有大事發生,趕緊回去吧。這大晚上真嚇人。”


    “不進屋看看了?”


    “你敢啊?我是不敢,法師大晚上招鬼,滿院子都是陰森森的,我可要回家睡覺了。”


    院裏那些人都散了,不多時沒有光亮,一片死寂。


    我和藤善互相看一眼,藤善把那本書掏出來,翻到其中我們看過的一頁。上麵正是日本武士張弓搭箭要射天上小鬼的那一張。


    我陡然明白過來:“你是說日本武士和他們說的日本法師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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