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春依湖,楊小央有幸聽到了水賊們的另一種喊話。


    “鼉龍寨的人聽著,我銀杏和榆木二寨羞於與朝廷為伍,爾等速速退去,你我便可相安無事。否則汝之百人小寨,我等彈指間便要你灰飛煙滅!”


    那兩個寨子的人其實加起來也就一百多個,雙方船數目也差不多,隻是他們的船比鼉龍寨的大了些。


    薛雄聽了對方的話沒應,轉頭看向躺著的李從文。


    李從文坐起身子,用折扇指著楊小央,很輕鬆地說道:“代理啊,去把喊話的射下來。”


    楊小央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憑什麽這種髒活累活要自己幹?


    李從文看他那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這種人作惡多端,為禍一方。想當初你夜襲百裏取人首級,今日不過為民除害,替天行道而已,還猶豫個甚?”


    楊小央歎了口氣,卸下匣子交給鞠夜闌,並打發她進船艙,自己去取來了弓箭。


    然而鞠夜闌還是抱著匣子,透過縫隙探頭探腦地看,也不知道到底有個什麽新鮮事兒好看的。


    今日天氣晴朗,湖上霧氣不多,以楊小央的眼力能夠看清是誰在喊話,而且雙方的距離對於五石強弓來說算不上遠。


    但楊小央不準備直接動手,決定像水賊們一樣,在動手前先喊上一句霸氣的言語。


    楊小央皺眉想了片刻,沒想出什麽特別霸氣的話,隻能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做夢!”


    說的話雖然沒什麽威懾力,但是這聲音卻震得水麵起了數道漣漪,一直傳到對方船錢才停下。


    邊上的薛雄聽了麵上一抽,覺得這位代理大人可能有些不太靠譜。


    楊小央不待對方回話便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靈氣,彎弓搭箭。


    微微眯眼瞄準片刻便撒手放箭,隨著一聲悶響發出,便見之前喊話那人中箭落水。


    對麵的船上一陣騷動,隨後所有船便以高速向他們駛來。


    薛雄來到船頭大手一揮,爆喝一聲:“殺!”


    鼉龍寨的船衝出,楊小央看到鼉龍寨的水賊已經拿出了火箭,看樣子是要在與對方短兵相接之前先解決幾艘對方的船。


    至於對麵,火油這種東西自然是沒有的。


    楊小央他們的船依舊停在原地,楊小央也終究還是個懶人,射完一箭就坐到了李從文旁邊,開始觀戰。


    對方的船還未接近已經有好幾艘著了火,船上的水賊紛紛往水裏跳,還未正式接觸已經少了不少戰力。


    鼉龍寨的水賊雖作惡不多,但終究還是凶狠之輩,對於落水的水賊毫不手軟。


    鼉龍寨的旗艦是水師的一艘小戰船,和段青給的船有些像,但是是放大了一倍的那種。


    戰船上的床弩是正常大小,上麵架著的攻城鑿。


    攻城鑿尾部一樣連著繩索,老遠就射中了一艘對方的小船,竟是直接把那船射得解了體。


    雙方短兵相接時對方的船已經少了小半,剩下的人眼看大勢將去,畢竟是水賊,戰鬥欲望也沒有那麽強烈了,當場繳械投降的不在少數。


    廝殺聲漸止,最後鼉龍寨俘虜了五十餘人,被綁好手腳扔在了船上,準備帶回嶽州城。


    楊小央看得清楚,其實雙方水賊沒幾個練過武,鼉龍寨能贏多半還是靠火油和那艘水師的戰船打出了士氣。


    而真的打起來的時候,往往就是一兩刀的事,在雙方都不會武功的情況下,士氣高的常常能把士氣低的砍死。


    李從文則若有所思,輕聲嘀咕道:“看來要再去討些鐵甲和硬弩來。”


    ..........................


    安炎二十四年,春,南疆。


    楊啟披著甲緩緩地騎在馬上,帶隊走在一條山間小路上。


    身後的隊伍涇渭分明,跟在楊啟身邊的一千人是禦林軍,後麵的一萬人是蜀軍。


    許黎策馬上前來到楊啟身側,輕聲問道:“老楊,南王不是已經暗中歸順朝廷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借蜀王一萬步卒來南疆?照我看打完雍州以後應該直接帶著雍、涼、北疆三地騎兵直下齊王封地。”


    楊啟翻了個白眼,“對,屆時剩餘四王合兵淮水,幾十萬大軍一路北上直取皇京,咱們打贏齊王又能怎麽樣?”


    楊啟看許黎還有些不服氣,接著說道:“咱們向蜀王借兵來南疆是為了看看蜀王是否有爭霸天下之心。


    我讓雍王的兩萬步卒屯兵漢中,就是為了不讓蜀王過天屏北上,如此蜀兵想要出蜀,隻能過三峽順流而下入楚地。


    而楚王若是揮師北上,蜀王可能會擊其後方,所以楚王在沒有探清蜀王虛實之前不會妄動。


    蜀中兵不算多,一萬人對蜀地還是有些影響的,原本蜀王就在觀望,現在兵少了自然更加謹慎。


    如此蜀王和楚王都不會輕易動兵,我等悄悄與南王合兵一處,待天下大勢更加清晰些再某其他。”


    許黎點點頭,但還有不解:“若是我軍在攻伐楚地時蜀王突然順江而下怎麽辦?”


    楊啟搖搖頭輕笑道:“我們大可不必攻入楚地,等著楚王來攻就行了。我朝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北王公孫禮的十萬騎兵,但北疆現在剛剛開始與北戎通商不久,公孫禮那老頭能動的不過三萬騎兵而已。


    我們需要等,等到公孫禮能動用五萬騎兵的時候,我們帶著南疆和蜀地共三萬步卒陳兵楚地邊界。再讓雍、涼二地騎兵攜留在皇京的五萬禦林軍共八萬陳兵淮水。


    這樣蜀王即便順江而下,也不會相助楚王攻打南疆,隻會助我平叛。


    因為南疆戰事對叛亂的五王無關輕重,就算五王攻下南疆也對他們無益。


    現在就是不知公孫禮那老頭能騰出手來之前,會有何變數了。隻是八王突然共同叛亂,但又並不齊心,我懷疑這中間有高人布局。”


    許黎皺著眉,不知道什麽樣的高人能以天下為棋盤,以諸侯為棋子,暗中操縱天下大勢。


    ...........................


    元武十七年,春。


    安倉寨寨主戚陰又和軍師古文瑞在一間小屋中議事。


    “軍師,如今受鼉龍寨蠱惑離開大澤的寨子越來越多了,而稍有反抗的都被抓了回去。


    聽說朝廷已經許諾,隻要無大罪者助嶽州建城便可落籍分田,這怕是朝廷的奸計,想從內部瓦解我大澤。”戚陰一臉的陰沉,麵前的地圖上已經有了不少黑叉,代表已經空無一人的寨子。


    朝廷對水賊的判罰自然不會像戚陰所說那麽簡單,這一點軍師心知肚明,“寨主莫慌,俺們隻要固守大寨便可,朝廷不會派大軍來。


    至於鼉龍寨區區百人更不足為慮,別的寨子不管是投靠朝廷還是被抓,也都不會影響俺們,甚至其他稍大些的寨子也不會有危險。


    俺們寨子最大最厲害,待其他小寨被清理完之後,俺們再與其他寨子重分大澤便可。”


    戚陰盯著軍師看了一會兒,軍師絲毫不為所動,依舊輕輕地搖著他的羽扇,眯著眼顯得輕鬆愜意。


    戚陰突然笑了,拍了拍桌上的地圖,笑道:“軍師,不瞞你說,我已經暗中和其他寨子結成同盟。


    我們決定由一小寨為餌,集數寨戰船共八百艘,暗中包圍春依湖,剿滅鼉龍寨。”


    戚陰見軍師臉色一變,輕笑兩聲,又接著說:“軍師放心,我會留那李公子一命,這樣軍師也可與朝廷有所交代。至於這段時間,軍師還是不要離開這間屋子為妙。”


    軍師歎了口氣,表情又恢複正常,“寨主是何時發現俺的?”


    戚陰冷笑一聲,沒有正麵回答,“你好好一個儒雅的讀書人怎麽老是說俺的,現在你也不必再裝了,好好說話我還聽著舒服點。”


    軍師笑道:“俺這自稱可是真的,改不過來了。”


    戚陰聽了眼瞳一縮,又看了眼軍師才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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