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用來約束你們凡人的,聖人不需要。”


    “我們是凡人?”


    “聖人之下,仙凡又有什麽區別?”


    “原來,仙與凡,皆是人。而聖人,不是人?”


    媧皇笑了:“狐族小兒,徒逞口舌之利。”


    說著,她就輕輕舉起了手。


    聖人隨手一擊,便有法則之力,豈是那麽容易招架的?


    但陳玄丘卻似另有主意,眼見媧皇即將出手,陳玄丘突然道:“這妖帝花園,是當年妖帝贈予妖後的。這花園,其實是取自於你手吧?”


    媧皇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目中掠過一絲異色:“九尾狐族,素來多智,此言果然不虛。”


    商羊和計蒙、英招,驚詫地看著媧皇,他們固然是一直追隨帝俊和東皇太一之人,卻也不知道,這懸圃,竟是媧皇送給妖帝的。


    陳玄丘道:“這處妙境,想來不隻是單純的一件花園吧?”


    媧皇美眸中掠過一絲讚賞,輕輕頷首道:“不錯,它,是我接收妖族氣運之寶。”


    商羊三人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秘密,不禁睜大了眼睛。


    媧皇傲然道:“我為妖族教主,與妖皇帝俊、東皇太一一起,可以吸收妖族氣運。這懸圃,就是本座吸收妖族氣運的法寶。”


    陳玄丘道:“它現在,依舊在發揮作用吧?”


    “是啊,隻是妖族天庭已滅,妖族的氣運,弱了許多。不過,原本一份氣運六人分,現如今妖帝妖後盡皆不複存在了,雖說妖族的氣運大為削弱,於我而言,倒也並不比當初少多少。”


    妖帝帝俊,配有兩位天後,太陽女神羲和月亮女神嫦曦。東皇太一,也有一位天妃。再加上媧皇,因而是六人平分妖族氣運。


    媧皇自我安慰著,卻難掩遺憾之色。


    她又深深地看了陳玄丘一眼,輕輕歎息一聲:“你居然感覺得到?看來,你已無限接近聖人門檻了。可惜,那最後一關,偏生是最難過的。而且,你已經沒有機會,度那一關。”


    陳玄丘也歎了口氣:“我自得知這懸輔一吸一攝,又得知它是妖族天庭之寶,便已有所懷疑,如今終於確定了。我很奇怪……”


    媧皇挑了挑眉,馬上就可以虐殺這個一再削她臉麵的螻蟻了,她此時心情大好,倒是破天荒地寬容起來,好心情地問道:“奇怪什麽?”


    陳玄丘道:“妖族與巫族大戰之時,你身為妖族聖人,卻袖手旁觀。妖族天庭敗落,萬妖散落三界,被人擄作坐騎、被人取之皮毛、被人剝奪內丹,淒淒惶惶如喪家之犬時,你在錦繡宮中,安享如今天庭的禮遇。”


    陳玄丘看著媧皇,誠懇地道:“我真的很奇怪,你怎麽就這麽不要臉?”


    媧皇的臉色突然就變了,脹紅如雞血。


    陳玄丘還在說:“不周山倒,天宇一旦傾落,你等諸聖也將失去立身之所。補天固然是大功德,卻不是專為救下人族。


    你不但將這份功德,營造成專為人族而為,還竊盤古之功,將人族的誕生之功,也竊為己有。從而使人族立你為聖母,又竊取了人族氣運。可是,人族逢瘟疫,你不管。滅世大洪水,你不管。受巫妖等族欺壓,你不管……”


    陳玄天歎了口氣,道:“人族由何而來,也許就連後天諸神都未必清楚,可天地之間,清楚人族來由的著實不少。


    除了諸聖,我先天四大神族,包括東王公、西王母,五老君這些先天神祗,誰不清楚?你居然也敢大言不慚,風裏希啊,你怎麽就長了這麽大的一張臉?”


    “陳玄丘,你該死!”


    聖人臉上雲淡風輕的模樣不見了,她的臉已經被打腫了。


    隨著一聲嬌叱,媧皇纖纖玉掌一拍,就向陳玄丘擊來。


    此時,怎麽先抓活著,虐他三五個元會,才將他身魂俱滅的念頭,全都沒有了。


    媧皇隻想一掌拍死了他,叫他永不超生。


    媧皇的玉掌一動,陳玄丘就動了。


    他早就在盯著媧皇的一舉一動,也知道她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在媧皇一掌拍出的同時,他就雙手懷抱,如摟太極,運轉圓潤,一扳一推。


    聖人舉手投足,就是法則之力。


    陳玄丘不是聖人,他還沒有掌握法則之力,但是三屍準聖境,運轉神通,已經可以調用一部分法則之力。


    冒了偌大的凶險,不斷激怒媧皇,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陳玄丘調用了“引之法則”,將媧皇含忿劈來的一掌,引向了那塊青濛濛的玉石。


    這是息壤之石,妖帝花園,就是這石中世界。


    利用“攝之法則”走出妖帝花園的陳玄丘,早已清楚,他的力量,不足以擊碎這塊先天神石。


    但是,媧皇可以。


    媧皇不配為人族聖母,不配為妖教教主。


    陳玄丘既已決定協助妖族,再立天帝,又怎麽會讓本已微弱的妖族氣運,為媧皇所用。


    一道清光,劈在了那塊青濛玉石之上。


    媧皇的俏臉攸然變色。


    “你敢坑我?”


    隨著媧皇的這句話,她的毀滅掌力,已經在青濛玉石上發揮了作用。


    青青玉石上,先是現出一道道龜裂的紋路,然後整塊玉石轟然崩碎,崩碎的青玉息壤之石,形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將四下裏的一切,瘋狂地向裏撕扯而去。


    商羊和計蒙、英招驚呼一聲,感覺到一股比之前將他們從妖帝花園攝出的力量更強大百倍的吸力,要把他們攝入那黑洞,急忙運起神通抵抗。


    若任由這黑洞爆炸開來,隻怕整個錦繡宮都要被它撕碎、吞噬。


    媧皇雖不懼這黑洞之威,可也不想自己的洞府被它吞噬。


    情急之下,她已顧不及第一時間對付陳玄丘,反正,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陳玄丘縱有通天的本領,也已逃不掉了。


    媧皇又是一掌,拍向那個瘋狂吸攝的黑洞,湛藍色的一道光束,從她的掌心陡然射出,猛然轟中那黑洞的中心。


    然後,整個黑洞爆炸開來,化作無數道璀璨的光柱,如同神罰的利劍,向前四麵八方轟然射擊開來。


    爆炸點的中心,一片熾目的白。


    媧皇連忙施展神通,護住媧皇宮,但對麵的半片後花完,卻已在這爆炸聲中,化為了虛無。


    媧皇隻氣得火冒三丈,便宜了陳玄丘那小子,和那三個妖帥,俱都毀滅其中了。


    可惜了不能狠狠虐殺了他。


    更可惡的是,她已感應到,妖族氣運,突然之間,就與她的神識斷開了聯係。


    做為妖教教主,他是妖帝蓋章認證的,昔年天下萬妖公認的,所以妖族氣運,可以為她所用。


    可是如今,她等於是丟了自己的官印。


    可是,妖族天庭已經不存在了,沒有另一個妖帝來認證她的身份,她如何仍居妖教教主?


    除非她自己出麵,建立妖族勢力,成為眾多妖族敬仰信服的王,可是,隻想索取、不想付出的她,有那個人格魅力來做成這件事麽?


    自從人王再立,她能獲得的人族氣運,就已沒有多少了,現在又斷了妖族氣運……


    諸聖之中,她修為最多,卻是得天獨厚,擁有兩大種族的氣運加持,可是,這福緣,卻是從今日起,斷了一路了。


    “該死!該死!”


    媧皇再也顧不得聖人風範了,氣得俏麗的臉龐都有些扭曲。


    從來都隻有她算計別人,什麽時候這麽被別人算計過?


    竟然借她之用,斷了她的氣運。


    媧皇戾氣滿眸,俏麗的臉龐充滿了怨毒之意。


    熾白的光,漸漸地熄滅了。


    懸圃-妖帝花園-息壤之石,毀滅在了媧皇之中。


    可在那寶貝的消失之處,此刻卻突兀地出現了一幢小木屋。


    因為四周的一切奇花異草盡被消融,所以旁邊全無陪襯,隻有一座小屋,一座一條根須就粗大如十人合抱的古樹根須雕出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門兒開著,陳玄丘正當門而立。


    他不是站得筆直,背負雙手,氣宇軒昂,玉樹臨風。


    而是懶洋洋地依傍著門框,衝著媧皇招著手,眉開眼笑,跟個半掩門兒的俊俏小窯姐兒似的:“臭不要臉的,你過來啊!”


    年少不知軟飯香,如今方知大腿好。


    有了大腿抱的陳玄丘,麵對一尊聖人,也是肆無忌憚。


    “陳玄丘!”媧皇怒吼,他竟然沒死!


    小木屋裏,商羊和英招、計蒙已經第一時間被陳玄丘挪移了進去。


    不過他們三個一動也不敢動。


    小木屋裏,避開了門口視線處,正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少女。


    白衫如雪,束發裸足,眉眼如畫,說不出的清麗婉媚。


    可……可那溫柔眉眼,都是對著倚在門框上,痞裏痞氣的陳玄丘而去的。


    他們感受到的,隻有威壓,無比強大的威壓。


    那威壓,比媧皇聖人刻意散發出來的威壓還要強大,鎮壓的他們僵硬如石,一動也不敢動。


    這……這少女是誰?


    這麽強大的威壓,似乎三清之首的老君,也沒有這般威風呢。


    三清曾經調和過巫妖兩族大戰,他們做為妖帥,曾在陣前見過三清一次,他們確信,就連太上老子,也沒有這麽強大的威壓。


    商羊被鎮壓的手腳動彈不得,立即以心占之術掐算這少女來曆。


    心占之術,最耗元神,商羊輕易也不動用,但是眼下突見一個少女,竟然擁有聖人修為,那驚訝實在難以言喻,他想知道,這少女是誰。


    “噗~~”商羊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原本獨腿而立的身子,卟嗵一聲就跪倒在地上。


    他沒卜算出來,什麽天機都沒算出來,元神卻遭反噬了。


    白衣少女若有所覺,轉眸睇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全無惡意,商羊被她看這一眼,卻似連元神都僵硬了,不能行動、不能思想,渾渾噩噩,不在所在。


    PS:月底啦,求張月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關並收藏青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