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這一瞥,龍玉宣明顯感覺到自己回望時,韓玉冰那利刃般的眼神正好掃過自己,然而他的確是在端坐著吃飯。


    心裏想著這些的龍玉宣剛走出幾步,又忽的想到剛才在店中的情形,韓玉冰可是一直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桌子底下,應該是在戒備吧。他不禁又佩服起周淩風來,竟然能與這種人同桌而食。雖然人所共知:周淩風喜歡交遊-----三教九流,隻要能坐到一塊,周淩風總能跟他喝上幾杯。但這次,恐怕……想到這裏,他不由嘴角蕩出笑意。


    再說周淩風與韓玉冰,直到韓玉冰吃飽飯,周淩風也把那一壇酒喝光,二人都沒有再說過話,隻是各幹各的。


    韓玉冰放下筷子,徑直走出店門。周淩風把空酒壇往桌子上一放,大叫道,“周老弟!”便追出門去,忽的又折回來,將一物一拋,那東西便穩穩的落在掌櫃的算盤一角,是一塊碎銀,這是酒賬。掌櫃再抬頭時,已不見周淩風身影。


    這時,廚師“大劉”從後麵走出來,到韓玉冰那一桌剩飯菜前看了看,“唉,看此人做了一飯、三熱一冷四道菜,劉某覺得自己那十八年廚藝白學了。”


    聽見大劉歎息,趙掌櫃微微一怔,“哦?”


    “方才所學,使我受用終生啊!”


    “那本店豈不是又賺了!”掌櫃的聞言頓時眉開眼笑。


    “隻怕此生我再也做不出一道自己合意的菜來……”


    “我說老六,可以了!我知道你輕功進步了,那也不用在我麵前顯擺啊!”周淩風緊跟著韓玉冰,在他耳邊嘀咕道。


    自從出了店門,韓玉冰便徑直走向東郊,來到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上,明顯不想叫別人看見。


    周淩風在輕功方麵比韓玉冰高出何止一截,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尾隨而來。


    “我不想明著與你們交往!”韓玉冰停下直說道。


    周淩風又摸起自己的酒葫蘆,“我知道啊。你在黑道,我在白道。”


    “不止是這些,這樣對於我們追查那件事也會有利一些。”


    “這倒不假,”周淩風將剛剛拔下的塞子又塞上,“如飛與沉劍剛剛出道,還有秋河,竟還混進了官場,小胖子,還不知道在那裏……反正,師門之事,算是剛剛開始。”


    “你,可有什麽發現?”韓玉冰問。


    “我?這幾年一直四處闖蕩,無非也是為了這個。但……唉!”


    “我倒發現了一件可疑的事。”


    “說來聽聽。”周淩風玩弄著酒葫蘆道。


    “驚鴻門。”


    “驚鴻門?!嗯,是有點邪乎。我曾經跟蹤了他們幾回,發現有幾個的輕功著實不錯,不過,比我老周還差遠了,”周淩風得意的笑笑,“隻是他們比較滑溜……”


    “我說的不是這個!”韓玉冰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四師兄的話。


    周淩風馬上正言道:“他們之中,地位比較高的人施用的輕功好像是我們師門所特有的。”


    “哦?我曾經向他們買過關於我們師門的消息。”韓玉冰道。


    “怎樣?”


    “他們隻說了八個字:門規所限,恕難奉告。”


    “哦?”


    “還有,聽說有人曾向他們買過關於我的消息,也是那八個字:門規所限,恕難奉告。”


    “確實蹊蹺。”


    “還有……”


    “還有!”周淩風大驚:看來這驚鴻門的確邪乎。


    “還有你。”


    “我?”


    “對,你。他們出賣的隻是你近幾年來的消息。”


    “果是奇怪。看來,他們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不過,看起來他們也不像要與我們為敵的樣子。”


    “他們不曾與任何人為敵。”韓玉冰冷冷的道。


    “先不說這些了。對了,那城西林子裏的人是不是你殺的?”周淩風轉換話題。


    “不全是。”


    “嘿,你倒是精進不少。‘飛血樓’的精英幾乎被你殺光了。”


    韓玉冰冷冷的道:“沒辦法。“


    “沒辦法?難不成那是你接的買賣?對了,他們不是在子夜時死的,附近也沒有你留下的標識。”周淩風自語道,“不對啊,聽說‘子夜蝙蝠’是不會隨隨便便出手的--------他們惹你了?”


    “沒有。”


    “沒有?那是為什麽?”


    “接了的買賣,非做不可。”


    “哦?是誰有這麽大的手筆,能叫你不在子夜時分殺人?哎,他出了多少?”周淩風又來了興致。


    “一句話。”


    “什麽?隻有一句話!”周淩風大驚,好像不認識似的盯住韓玉冰-----誰不知道“子夜蝙蝠”的要價跟他的手段一樣很,“什麽話?”


    “玉冰,殺了他們。”韓玉冰的語調變得柔和起來,雙目也似眯起,好似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是……”周淩風似乎馬上明白了些什麽。


    “是大師兄,如飛。”


    是他,果然是他。除了大師兄,還有誰僅憑一句話,就能夠指使韓玉冰?!


    “可如飛並不是那種嗜殺之人啊。”周淩風又不解起來-----這句話,明顯不是如飛的風格。


    “因為他們重傷了沉劍,如飛自己也傷勢不輕。”


    “既然‘飛血樓’方麵能動的了沉劍,那些‘狼’的實力應該不在你我之下,那你……”


    “那‘銀牌十三狼’實力倒也一般,好像兩位師兄好像是在保護那兩個人。”


    “誰?”


    “陰陽血煞。”韓玉冰當然知道,一見麵就認出他們來了,畢竟是同行。


    “又是他們!”周淩風大叫道,“怎麽總是他們來找晦氣!”接著便將“陰陽血煞”攻擊冷秋河的事情說給了韓玉冰。


    韓玉冰聽後未有什麽表示,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暗暗後悔將重傷的肖飛與司徒沉劍交給了田青二人,或者是覺得當初就應該把他二人一並殺掉。


    周淩風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如飛他們呢?”


    “如飛與沉劍昨夜被‘陰陽血煞’帶去了‘萬福客棧’。到半夜時,又被一群人帶去了劉禎家。”韓玉冰回答道。


    “淮陰第一大戶劉家?他們沒對如飛他們怎麽樣吧?”周淩風驚呼。


    “禮為上賓。”


    “嘿嘿,不愧是大師兄。”周淩風笑道,“看來又有我老周喝酒的地兒了。”


    “我看,如飛師兄此去,是為給沉劍師兄養傷的。”韓玉冰冷冷的盯著周淩風道,言下之意很明白。


    “好了,我不去打擾他們便是了,”周淩風不耐煩的說,“我說,你也不必整天殺氣重重的吧!看剛才,都把姓龍的那小子給嚇跑了!”


    “龍吟墓府,你還是小心為妙!”韓玉冰重重的道。


    “又怎麽了?”


    “反正,龍家與師門之事脫不了幹係。”韓玉冰依舊是那沒有溫度的語調。


    周淩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低聲嘟囔了一句“龍吟墓府”便不再說話。


    韓玉冰無聲的轉身向山下走去,周淩風也沒有動作。


    “對了。‘紫玉令’在誰的手裏?”韓玉冰駐足問道,但沒有回頭。


    周淩風聞言一驚,“師門信物‘六合紫玉令’?應該是在如飛師兄那裏吧,或許是由大師伯保管。哎,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韓玉冰拋下三個字便大跨步離去,隻留下周淩風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真是個怪物!”說的當然是韓玉冰。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立在原地的周淩風突然自語道:“也該去看看那個‘肖飛’了。”


    洗浴後換上一身新的儒裝的肖飛顯得神采飛揚,“田兄,說一下飛血樓的情況。”


    坐在肖飛對麵的田青沉吟一下,“飛血樓,當今第一大殺手組織,樓內分工、等級分明,細分為九犬八鷹十三狼。一般來說,鷹犬不會直接參與刺殺行動,而是專門盯梢、跟蹤,因此也沒有多少實力;而‘狼’則不同,他們是刺殺行動的真正執行者,有著十分強悍的實力,而‘狼’又有金牌、銀牌和銅牌之分,實力差別也很大,其中以金牌為最,銀牌次之。平時執行任務,隻是派出九犬八鷹和‘銅牌十三狼’,不管難與易,‘狼’總是十三人一組,大概是因為平時訓練時形成了十分熟練的陣勢吧。而江湖上,若非同道中人,很少會有人知道‘十三狼’還有金、銀、銅之分,因為平時出現的僅僅是‘銅牌十三狼’。所以,‘殺手榜’上,‘十三狼’的排名才會比較低。”


    “哦?”肖飛點點頭,“這一次,他們竟然同時動用了‘銅牌十三狼’和‘銀牌十三狼’,看來二位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不低啊。”


    “哪裏,哪裏……”田青擺手道,“他們此行,大概是去執行我們兩人沒有完成的任務,在途中碰巧發現我二人未完成任務而生還,這才要滅口,以防行動外泄。”


    “陰陽血煞,加上飛血樓的九犬八鷹,和銅牌十三狼、銀牌十三狼,放眼整個武林,這陣勢真可謂不小,是誰有如此大能耐來雇傭如此多的殺手精英?又有誰值得如此多的殺手精英一同出手呢?”肖飛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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