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一聲不吭進了百卉席,引得一群小仙子麵麵相覷,低聲議論起來:


    “這是清淩宮的蘇蘇吧?我沒認錯吧?”


    “就是她呢,可是她怎麽會到這裏來呢,以往都是跟著仙尊大人……”


    “噓,仙尊可寵她了,你們別說了,我跟她關係還不錯,去幫你們問問。”


    “那就謝謝蘊香姐姐了。”


    不等她詢問,蘇蘇已經整理好情緒,揚起甜美的笑臉快步迎過去。


    先是跟蘊香仙子例行商業互吹了一波,然後蘇蘇佯裝沒事人一樣,捏起一枚仙果塞進嘴裏,眸子晶亮,讚道:“唔……這個好吃!父君說的果然沒錯,坐他那邊就是沒多少好吃的,還是這兒好!”


    一句話就讓大家自以為找到了原因——原來是她自己貪吃才跑來的。


    並不是惹怒了仙尊才被發配過來啊。


    嫉妒她的仙子們低落地散開了。


    現在還是有不少人默默關注著蘇蘇,所以,她雖然沒心情,但又不能輕易停下,隻好背對眾人兀自往嘴裏塞東西,百味雜陳。


    忽然有誰拍拍她的背,溫和地說:“你個小饞貓,別隻顧著吃,喝點果茶順順。”


    他從銀壺裏給她倒了一杯茶,清甜的果香味讓她很有期待感。


    都有人把杯子送到嘴邊了,蘇蘇不看他麵容也聽出了這是誰——罰惡仙尊的兒子,衡武星君!


    蘇蘇的男神是清淩仙尊,但是劇情裏她有個超級忠犬,就是這位。


    前幾年還沒看出什麽,這兩年她模樣長開了,衡武星君的忠犬屬性也越來越明顯,沒事就來圍著她轉,讓蘇蘇很受用。


    她順從地就著他的手把果茶喝下去,順道用餘光瞟了正廳一眼。


    蘇蘇知道這個方向能被清淩仙尊看到。


    事實是,他真看到了,而且心裏很不舒服。


    看見蘇蘇跟衡武星君當眾這般親近,他突然後悔之前沒把那小子揍得更狠點,還是因為傷得太輕了,才有精力跑來拜月大典膩味他。


    混賬小子,居然敢跟他搶……等下。


    清淩仙尊心頭警鍾大響:為什麽他會覺得是“搶”?


    蘇蘇,跟他……隻是養父女啊!


    他,真的,對蘇蘇動心了?!


    酒杯從右手滑到桌上,桌布洇出一片紫紅。


    罰惡仙尊看在眼裏不禁起疑,打算宴後把衡武叫過來問問。


    右邊席位的藥尊是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他捏了個訣,把中間這桌的汙漬清理掉,順便關切一句:“師兄身體不適?”


    其實仙君也被三仙尊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正盯著這裏。


    清淩仙尊臉色比往常更加冰冷,細看還能發現他眼底的驚亂。


    他抿唇,過了一會才答:“……無。”


    底下開始表演了。


    他把顫抖的手填進袖子裏,似乎在專注看仙娥獻舞,真正在想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百卉席上,蘇蘇跟衡武星君聊了一會,把這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迷得神魂顛倒。


    過一陣,衡武星君被同僚喚走了,她自己無聊,又不想跟女孩子們說話,就隻管吃吃喝喝。往日裏清淩仙尊是不讓她喝酒的,今天出於報複心理,她喝了不少,臉上就像多染了好幾層胭脂。


    晃晃悠悠,她很快就趴在席位上不起來了。


    蘇蘇不知道,這一幕映在水鏡裏,被人觀看著。


    魔族長老很高興,邪笑著喃喃自語:“睡吧,睡吧,待會記錄石放出來的時候……你可千萬別跑了。”——捉賊拿贓啊,這移情別戀的戲碼,少了個重要女主角可怎麽玩?


    月神尊其實已經到了,但她沒有立即現身。上位者大多有一種偷窺心理,她早就聽膩了歌功頌德,就想看看眾仙們真實的樣子,順便觀察一下那個清淩在仙界的地位。


    滿座仙人言不由衷地說著吉祥話,或者就閑聊一些雞毛蒜皮,她聽著無趣,冷不丁看見一個喝醉酒的小仙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此時月神尊還不知道這就是蘇蘇。


    蘭疏影也在觀望。


    她坐在三尾巨狐背上,為了給奶糖省點本源,她就挪用了燭銀劍蘊藏的神力,用來施展水鏡術。


    不但看見了男主女主,還看到雲層裏隱著的月神尊。


    “奶糖,跑慢點。”她提醒道。


    既然記錄石還沒放,月神尊也沒露麵,她有什麽好急的?


    ……


    【千年前】


    雲層中一道劍光由遠及近,劈開重重紫雷,降落到一塊人形焦炭身邊,這人身穿金邊白衣,麵容清雋,正是清淩仙尊。


    他飛快地拿出各種療傷寶貝用在她身上。


    焦炭漸漸現出女子的身形,她氣息奄奄道:“清淩……多謝你,這天道,不能容我……我就快神魂俱滅了,隻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


    “我身上延續著,無妄海一脈的道統,我,還有後人在凡間流浪……這是我們徹底打敗魔族的希望,求你,若是將來遇見了,一定要……庇護……”


    話還沒說完,女子已經失去氣息,身體開始一寸一寸化為灰燼。


    清淩微歎,移開目光:“我答應你。”


    “走好。”


    他沒看見的是,就在他許諾之後,女子偏到一邊、僵冷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透著惡毒。


    但當他回頭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


    ……


    “是時候了……”魔族長老一爪弄破水鏡,陰沉地笑道,“真恨不能當場看看那位仙尊被撕破臉皮的樣子。”


    其他幾個魔族已經完成陣法的最後一步,跟在他身後飛走。


    記錄石在陣盤的中心上下浮動,一道朦朧的光直射向遠處那麵懸空的鏡子。


    月光鏡裏本來映著仙娥獻舞的美妙場景。


    忽然黑了一下,繼而浮現出冷清的大殿,殿內有兩個正在說話的人……


    “這是怎麽回事?快去檢查!”


    “這聲音,好生熟悉,似乎是……”


    有的仙人分辨出清淩仙尊的聲音,下意識看向尊位。


    清淩仙尊怔住,這是?


    其他人忙著檢查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什麽法術了,而且,他驟然想到一個可能,莫非,這是沉音對他的報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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