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印否然道:“哎呀你這話說得我跟草包似得,區區一個唐柯又能奈何得了我狄印,我故意將他引入地道迷魂洞令他迷失方向落入陷阱,主要這家夥還有炎天火鐧護持,不然他就是個草包,我怕作甚?”


    “呿呿.....狄印牛皮快吹爆了,難道不是唐柯打狗入窮巷,嚇得你落荒而逃,還好遇到本姑娘出手相助,不然你即便奪下了雄州城,若不擺脫唐柯,恐怕你連小命都丟了,現在還能在此自吹自擂?”


    一句戲謔揶揄之語從門外傳來,眾人不禁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位衣著雪襖的柔媚女子,她巧笑魅兮、亦嗔亦笑的容顏下深藏著柔媚入骨的清豔。


    狄印黝黑的臉龐染上一抹尷尬之色,截口道:“哎呀我這蠢記性,咋把這個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狐仙給忘記了,貫亭我補充一下,幸好小缺姑娘與我聯手,不然那個唐柯確實難以迎難而退,我們也不能輕易攻下雄州,小缺真乃什麽神來之筆、畫龍點睛之筆呀。”


    這番流利逗趣的言語倒是讓整個氣氛活躍有趣了不少,葛胤難掩揶揄偷樂之色,微微頷首道:“是啊,多虧了你二人,書中有載著雄州地道宏偉綿長,內部錯綜複雜,內設藏兵洞、迷魂洞,防禦性極強,若不是你用地道中的一醬釉水缸測出扈力欽所率多少兵馬出城,我也不敢讓你貿然突襲攻城。”


    “是啊,此次真的是多虧了狄大俠與小缺姑娘搭救,不然末將胡全此生恐難逃出生天,再在葛帥麾下效力。”韋允攙扶起微微透著虛弱之態的胡全,胡全感慨萬分,不禁作揖道。


    葛胤疾步上前,扶起胡全,欣然道:“胡全你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況且你還有傷在身,不必行此虛禮。”


    胡全聞言甚是感激涕零,搖首道:“大帥不必擔憂,區區外傷,養幾天便好了。”


    葛胤將目光轉移到頭戴帷帽的舒晴身上,致謝道:“此次之圍多謝舒....晴兒表妹仗義相助。”


    舒晴驀然一怔,而後恢複了清冷的容色,冷冷地應道:“是蕭音音告訴我,你與力....他的恩怨糾葛,能夠勸他回頭是岸又能還大宋安寧,也是功德一件。”


    她這清冷的性子與骨子裏那灑脫淡然、習慣享受孤獨的葛胤有共鳴相通之處,葛胤深知她的性子,溫然頷首。


    杜蔓見這有血緣的表兄妹們如此見外與疏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她不禁急道:“師妹,葛大哥可是你的親表兄,你姑母是他的母親,你們這般客氣說話作甚...”


    舒晴沉默不語,朝葛胤微微頷首後,便絕塵而去。


    杜藤與之打了一個照麵,卻未得到舒晴餘光一瞥,他不禁黯然失落,但很快調整狀態,佯裝笑意道:“小蔓,雖然他們是表兄妹,但是這兩人都是客氣慣了,需要時間緩衝,再說你這丫頭激動啥。”


    誰知杜蔓朝杜藤做了一個鬼臉後,後腳緊隨舒晴身後。


    葛胤心憂唐莧,不禁開口問道:“木壹兄...莧兒她人呢?”


    杜藤一臉納悶地回答道:“這小妮子鬼精鬼精的,你別擔心人家,我聽她嘀咕著對不住扈力欽與九幽冥王的意思,去找他們請罪了。”


    葛胤聞言麵色微微一沉,憂愁之意凝於眉間。


    狄印與小缺兩人從大廳齊肩並行走到大院中。


    “不管怎麽說,這次能夠成功擊敗唐柯,還是得多謝小缺你的相助。”狄印難得斂起憊懶之色,一張長著青皮胡的黝黑臉龐染上難得一見的憨厚之態


    。


    小缺心口莫名一甜,卻喜怒不溢於神色,道:“別謝,我與蕭音音是好友,也是拖她之托相助葛胤,碰巧相助了你。”說著拍了拍狄印的肩頭,續道:“不過你不是一直當我小缺是異性“兄弟”嗎?義字當頭,義不容辭。”


    狄印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方能放下心中大石,大感如釋重負道:“哎呀,我還以為你因為我名草有主了,就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原來真是我想多了,小狐仙哪裏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他一邊言語一邊猿臂一展毫不客氣地搭在小缺的肩頭。


    小缺神情微滯,故意嬌軀一挪,輕盈地避過了狄印這一攬肩搭背舉動,兀自快步離開,道:“得了吧,真臭不要臉,你有見過哪隻狐妖與臭男人稱兄道弟的。”


    狄印望著小缺的背影,黝黑的臉龐流露出溫然笑意,腦海裏不禁想起與這女子背水一戰、共赴患難的回憶。


    還記得那一場與唐柯的決鬥,讓狄印格外吃力,畢竟麵對的是曾經不可一世的淨火教魔頭的死靈。


    昏暗的地道內,那黑衣男子手持銅鐧,英俊的臉龐扭曲抽搐,頭頂浮著暗綠幽光,給整個環境平添了些許詭異之感。


    “黑小子,你別以為你躲起來了,我就弄不死你,有種出來單挑,我唐柯絕不輸你。”唐柯保持著高度警戒地往前走。


    藏於地道狹窄石縫之間的狄印許是方才被唐柯在胸脯狠狠擊打了一掌,嘴角還殘留著剛涎出口的血漬,他隻要稍一作仰靠的舉動,胸脯便傳來內傷的拉扯之痛。


    一場貓捉老鼠一般的遊戲,在狄印不斷地引他深入到地道中的兩個岔口而結束,唐柯終於追上了負傷前行的狄印,喝道:“你別跑了,引我入此,不就是為了方便你所帶的宋軍順利拿下雄州嗎?嗬嗬可惜我唐柯從不在乎一時得失,既然你選擇以命相誘,引我入甕,我若出不去,死也要拉你陪葬。”


    話語一落,唐柯飛身伸掌猛抓向狄印背部,狄印察覺身後危機,旋身橫斧迎麵擋格,原本嗜血的死靈屠龍斧似乎感應到了唐柯身上藏有歐陽禦闐這個院落主人的死靈緣故,當即喪失了血綠光芒。


    威猛的一掌硬生生地擊中狄印胸脯,狄印連人帶斧縱身彈起,撞到牆上甚是狼狽地落於地麵,他單腿支地,黑臉醬紅,一口血毫無預兆地噴湧而出,他驚駭怪責道:“死斧頭,要命的節骨眼竟然給老子使棒子。”說著將死靈屠龍斧重重朝地上砸。


    唐柯目視死靈屠龍斧,瞳孔一縮,乍起兩淬綠光,嗓音低沉晦澀,與之前判若兩人,他諱莫如深道:“狄印,這是本教的聖器,豈能任你這般輕視。”說著手掌緩緩一張,那死靈屠龍斧瞬間靈動地泛起血綠光芒,蠢蠢欲動的魔斧準備掙脫狄印手掌飛走。


    狄印深知魔斧落到唐柯的後果,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緊攥著魔斧之餘,不禁靈機一動,想出了破釜沉舟的主意。


    他竟然用自己的右掌掌心直接握住鋒利的斧麵,斧頭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汩汩的血水被貪婪的死靈屠龍斧吸納,讓魔斧徹底忘記了唐柯下達的召回指令,而沉迷於嗜血的誘惑之中。


    “啊....”


    一聲幾乎被抽幹精血的痛喝從狄印口中爆發而出,魔斧自身的血綠魔氣瞬間蔓延狄印整個身軀。


    唐柯微微一怔,用歐陽禦闐的口吻與語調道:“好小子,狠絕到連命都不要,既然你要以血祭斧,那本教主便讓你以命償之。”說著爬滿血筋的手掌冷不防地蓋向狄印麵門。


    一雙尖長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朝唐柯手掌抓去,一時間打量了唐柯的蓋掌之舉,左爪右掌,搏擊數招之餘,唐柯才看清楚來人的照麵,那是一隻美豔攝魂的九尾狐妖,背後長出如漫天藤蔓般的雪白尾巴,富有勃勃生機地不斷向上伸展。


    她的一雙泛著妖冶綠光的美瞳裏閃爍著狠絕與獸性,但是餘光瞥向身後的狄印時,卻流溢著憐惜與憂慮,看來她大有庇護身後狄印之意。


    唐柯微詫道:“九尾妖狐小缺,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壞我好事。”


    小缺倒是爽利的性子,嗔怒道:“歐陽禦闐,你若敢傷他,我小缺便要與你淨火教鬧個不死不休。”


    暗紫色的魔氣與血綠的妖光交織重疊,這是魔與妖的爭鬥,淩厲且迅猛,陰柔而詭異,充斥整個地道之中。


    可惜唐柯的炎天火鐧很快加入了魔與妖的戰局,炎天火鐧本就是斬妖除魔的聖器,在唐柯這樣的凡人手中卻成了一種克製九尾妖狐的法寶,甚是諷刺。


    很快一個眨眼的工夫,還未看清楚小缺凝眸的方向,一抹血綠之光罩在狄印身上,咻得一聲,整個地道再難尋覓九尾妖狐與狄印的蹤跡。


    “你怎麽這麽傻,不要命了嗎?失靈屠龍斧是淨火教的聖器,原是歐陽禦闐之物,他想收回聖器,你焉能阻止,還想了以血誘之的蠢辦法,難道你不怕自己被魔斧吸幹全身精血而死嗎?”小缺帶著狄印藏於一個無名洞穴內,她一邊雙掌抵在狄印後背,向他身體輸入幽幽靈力,為他療傷,一邊叱責道。


    徐徐將小缺所施的靈力吸納體內的狄印在這個節骨眼中還倔強一笑道:“嗬嗬,就算我狄印死了,也不能白白便宜唐柯。”


    這桀驁的性子令小缺甚是欣賞,但也心疼,她幽幽道:“可你若死了....我....你懷有身孕的妻子該如何自處....”


    狄印脖子一抻,揶揄道:“你怎麽知道曦兒有喜了?莫非你一直.....”


    還未等狄印說完,小缺簡單粗暴地用纖指掐住狄印手臂上的肉,掐得狄印陰陽怪氣得直叫疼,而她臉上不知何時暈染著羞赧之色。


    記憶的絲線很快被狄印拉扯回來,每每想到小缺的搭救之恩,他心中莫名一暖,可一想到自己腰間不時散發著詭異的血綠之光的九幽屠龍斧,他不禁暗暗心悸。


    “阿印,你怎麽心事重重的?”


    不知何時,葛胤出現在狄印身旁,他按了按狄印的肩頭,嚇得狄印打了一個寒顫,聳肩一縮,大有做賊心虛之感,令葛胤驚詫不已。


    狄印尷尬一笑,搖首否然道:“瞎說啥,我有啥心事。”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提醒道:“貫亭啊,扈力欽現在行蹤不明,他肯定會卷頭重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葛胤聞言幽幽一歎,微微頷首,許是因為這場戰役雖然名義上是大宋勝利,但是大宋損失近三萬兵馬,一向心懷仁義的葛胤心中的負罪感何其沉重,自是不言而喻。


    他的餘光不經意間瞥見狄印腰間的死靈屠龍斧,心中不禁一沉,眉頭緊鎖,憂慮道:“阿印,你這斧子散發魔氣,絕非良器,若是有機會我們到逍遙門找麟仙將斧子裏的魔氣煉化了,以免傷己傷人。”


    狄印下意識地用手掌護住腰間的死靈屠龍斧,許是血祭緣故,他與這魔斧已經達到了心器相通的地步,他隱隱感覺到了魔斧所發出的焦躁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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