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廉義突然胸口發悶,印堂一青一紫,兩額青筋凸起,完全沒有前一刻的慌張懼怕之色,反露出猙獰之色,癲狂一笑道:“哈哈哈,對,是我和廉禮一起奪你皇位的,誰叫父皇偏愛你,自你十八歲就立你為儲君,他正眼都未瞧過我們,我們隻是想個公平的法子去爭奪儲位罷了。段廉正你命裏該絕又怨得了誰?”


    誰知道那個段廉正突然發難,雙指亮起兩抹細長如針的劍氣朝著段廉義胸口一捅,眼含殺意的段廉正又是憤怒揮了兩次,胸口此次多出了六道細微深長的血口,正汩汩地流淌著血珠。


    段廉義悶哼一聲,臉色醬紫,踉蹌後退,這時眼前的段廉正撕開了一抹薄薄的人皮,露出了真容,他指著那少年,錯愕道:“正明....怎麽會是你?”


    一改以往溫潤和善模樣的段正明露出邪魅一笑,指責道:“段廉義,想不到吧,無詔進宮,全是蓉兒姐姐救人心切,借我令牌入宮。今日我要為我父王報仇,要你血債血償。”


    恍然大悟的段廉義質問道:“原來你躬身謙讓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一直以來都是在做戲,把「乾坤八卦神訣」獻給我,想必也是個圈套吧。”說著暗運體內靈力,才發現自己體內的奇經八脈亂如麻,剛想出手對付段正明時,胸脯一陣刺痛,充沛靈力倒衝入天靈蓋,頭腦感到強烈的漲麻感,他一聲癲狂吼叫道:“啊......”


    皇冠被自己打落,一頭束發披散落下,一雙瞪圓瞳孔血紅一片,他突然朝段正明撲去,結果打翻了燭火,燭火點燃帷帳,迅速燃起熊熊火焰。


    段正明見段廉義如此癲狂之狀,不禁冷冷一笑,道:“段廉義,我獻給你的「乾坤八卦神訣」,後半部分口訣全是錯亂的,難怪你會走火入魔。哎自作孽不可活,搞定你之後,接下來我會向段廉禮索命。”說著一步一步走向段廉義,攤手道:“交出國璽吧,那本來就是我父王之物,今日你要物歸原主。”


    躲在角落的段延智故意發出動靜吸引段正明的注意力,段正明果然中計,神色慌張地望向暗處,吼道:“誰......”


    一段話結束了段延智的回顧,也讓難以置信的段莘蓉久久未走出這晴天霹靂的陰霾中。


    段延智繼續說道:“段正明的修為不可小覷,他還有一個隱藏的身份,他是芏教唐義林最小的徒弟,我想那唐義林是想借段正明獲得大理國政權。”


    驚聞真相的段莘蓉腦子一片空白,嘀嘀咕咕地念著:“正明是為了皇伯父報仇....是父


    皇害死皇伯父....大理的叛亂根據就是一個陰謀,是他立功得民心的圈套.....”


    “為什麽延智你要看到這一切?為什麽要把這一切告訴蓉兒姐姐,雖然我痛恨虛偽的二皇叔三皇叔,但是我段正明是真心相待你姐弟兩人的。”段正明與刀仁崇不知什麽時候出現,段正明身著華服,眼含淚光,悵然道。


    段莘蓉聞言悚然護在段延智身前,段正明的一句話證實了一切的真相。雙唇止不住顫抖的段莘蓉質問道:“正明你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


    盡管這個答案心知肚明,但是段莘蓉還是想親口聽到她最看重的弟弟段正明解釋,段正明沉默良久,突然抬頭溫然一笑道:“蓉兒姐姐,若是你的父皇被自己的親兄弟謀害慘死,你會怎麽做?我們原本是至親的姐弟,是二皇叔和三皇叔的自私讓我們走向了一條分叉路。父王死後,我和正淳還很小很小,全靠刀仁崇照顧我們,仁崇的右腿是二皇叔弄瘸的,我們離開京城,躲在南境臥薪嚐膽多年就是為了複仇,向他們討回我鎮南王府應有的一切。”說著朝段延智問道:“是不是,誌堅,你這些年是不是體會到了我兄弟兩人的痛苦了?”


    眼前這個華服青年依舊露出六畜無害的笑容,可是在此刻卻讓段莘蓉感到一陣脊背發麻發涼。


    段延智目光堅毅,冷哼道:“哼,不管你這幾年是如何做個愛民如子的仁君,但是你得位不正,你骨子裏都是肮髒無恥的,你就是個偽君子,與我不同,我就算化名段誌堅,也隻是想揭開你偽善的真麵目罷了。”


    “正明,我父皇是有不對之處,可是他後來也活在悔恨之中,我知道他是在後悔傷害伯父的行為,因為他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在想你父親,若不是他因為悔恨愧疚而不願意斬草除根,你與正淳當時就無法活命,他把玉璽交到我手中時,說了一句話....”


    還記得掙紮在生死邊沿的段廉義將手中的玉璽艱難地塞到了段莘蓉的掌心裏,用勁最後一口氣說道:“不怪他,是我奪了他們家的皇位,不怪他......蓉兒.....段家的玉璽交給你了.......給你弟弟,還是給他....都由著你......”


    段莘蓉開始回想起段廉義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一直以來她都不明白這話中之意,如今她終於明白段廉義所指的那個他是段正明。


    震驚不已的段正明陷入茫然無措的狀態,搖首道:“不可能.....”


    段延智見段正明恍惚之際,欺身上前,準備一掌打向段正明的小腹,誰知道被一旁的刀仁崇看到,刀仁崇提起鉤鐮拐凸前一蕩。


    這一蕩雖被段延智僥幸躲過,卻未發現刀仁崇的鉤鐮拐藏有機關,拐柄處突然冒出一端橫柄如槍頭直接拍打段延智胸脯,打得他下意識身子後仰倒地。


    守護段正明的持刀侍衛們立即拔刀架在仰麵而倒的段延智脖頸之處,段延智見狀憤怒難當,隻得束手就擒。


    隻見刀仁崇瞳孔一縮,冷冷地說:“不自量力,當年我廢你嗓子、容貌、右腿,有兩個原因,第一是你父皇在我身上造下的孽,自然要父債子償,第二毀了你的容貌,就算你僥幸逃走,也絕了你以延智太子的身份繼承皇位,阻礙陛下複仇奪位之路。”


    段延智緊咬牙關,發出嗬嗬之聲,道:“有種殺了我,不然終有一日,我要將你主仆二人搓骨揚飛。”


    一旁的刀仁崇杵著拐杖,不願搭理段延智,反而對段正明耐心勸道:“陛下,你別聽蓉兒公主胡說,我們籌謀多年,好不容易借楊義貞、段廉禮之手改朝換代,又讓段廉禮死在段壽輝手中,借著段壽輝軟弱昏聵的樣子,得到禪位的機會,坐穩你父王的皇位,如今我們隻要把莘蓉公主與段延智殺了,再也不會有人威脅到陛下你的位置。”


    陷入掙紮與猶豫之中的段正明眼中閃過不忍之色,動容道:“他們終究是我段家的後人,莘蓉公主如我同胞親姐,延智落得如此下場是你欺瞞朕私下動刑所為。也罷先把延智關入宮中密牢,公主釋放。”


    刀仁崇跪地苦勸道:“不可,陛下你應該下旨將公主一同幽禁,否則....”


    段正明喪失僅剩的耐心,截口厲聲道:“朕相信蓉兒姐姐不會枉顧延智性命,刀仁崇你莫要再多言,照朕所言就是,否則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反複的回顧敘說,在段正明的最後一句話截然而止。


    葛胤認真傾聽段莘蓉聲情並茂的敘說,心情恢複了一往的平靜。


    他從敘說中可以感受到段正明與段延智兄弟兩人一先一後活在複仇中,結果在仇恨的日日夜夜折磨裏逐漸失去往昔的初心。


    這也令葛胤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葛賢德為了殺妻之仇到處躲藏,伺機複仇,結果造成了自己與蕭虹仙的陰陽兩隔,他不禁感慨複仇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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