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當年,大宋南部連續降雨,洪澇災頻發,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流寇乘勢而起,四處作亂,導致南方受災之地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逍遙門道陽真人與梵音宮五若師太決定,讓兩派弟子下山曆練,得以達到渡人渡己的雙重效果。


    雲夢澤畔,饑貧交困的災民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一列列災民排隊排得整整齊齊依次領取糧食。


    在棚內發放糧食的愛心人士是杜門仙莊的大少爺杜淳如和大小姐杜若仙。


    炎易、炎丘、炎知三人從旁協助,炎丘身側多了一位豐神朗俊、舉止儒雅的綠袍青年。


    “咦,逍遙門的幾位師兄們都來幫忙啦。”杜若仙與舒若芙走上前去,溫婉秀麗的舒若芙緘默不言,倒是杜若仙寒暄幾句之後,餘光忍不住多看了炎易一眼,炎易對她的態度與在逍遙門時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不在那麽冷漠,反而眉宇間難掩喜悅之色,容色之中多了些許親切與熟稔之感。


    炎丘作為逍遙門的二師兄,作揖道:“兩位師妹客氣了,洪災不斷,百姓困苦不安,作為逍遙門一員自當出力。”


    一旁的炎知附和道:“是啊,我大哥說得沒有錯,像你們杜門仙莊家大業大的,出錢,那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就隻能出些力氣勒。”


    杜若仙揶揄道:“這話說得,你們劍尊門也是家大業大,弟子成千上萬,家業豐厚,我杜門仙莊哪裏比得了你們呀。”


    綠袍青年微微一笑,否然道:“杜姑娘此言差矣,劍尊門雖弟子成千上萬,但是分為八席,與杜門仙莊的財力比之,反而不夠具有凝聚之力,有些分散,況且弟子越多,所賺的銀子就要養活這些弟子,那杜門仙莊卻又不同,專營釀酒,五湖四海無不買賬。”


    杜若仙這才注意到這位綠袍青年,問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炎知連忙介紹道:“哦,這是我三哥蕭尚奇,江湖人稱巽風儒士,與炎易師兄齊名。”


    杜若仙淡然瞧了瞧他一眼,“哦”了一聲,道:“原來又是一位精於謀算的諸葛孔明呀。”


    這時災民隊伍中出現了騷動,一個個人心惶惶的,甚至出現了推搡插隊的情況。


    杜淳如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心急如焚道:“這不知怎麽得又多了一大波災民,我們的糧食怕是不夠分,有災民瞧出此事就開始哄搶鬧事。”


    果然話音一落,年輕力壯的災民們開始上前哄搶棚裏的糧食,與守護糧食的兩派弟子與杜門仙莊們弟子打起來,原本井然有序的現場眨眼間亂成一團。


    炎易等人二話不說上前維持秩序,準備將鬧事之人拿下,炎易與杜若仙配合相當默契,雙雙跑到棚邊,將那些受到推搡有生命之危的老弱婦孺們救到一旁,以免受到傷害。


    “你們這些人糧食不夠還來寒磣我們,把我們當乞丐打發嗎?”一群災民中有一名帶頭鬧事的中年大漢凶巴巴地直嚷嚷道。


    炎易瞳孔一縮,犀利的眼眸很快捕捉到鬧事之人,縱身一躍,抓住中年大漢的肩頭,那大漢妄圖掙紮,勾拳回甩,誰知炎易雙指迎麵戳點大漢的拳麵,再指尖化掌以橫切之勢重擊大漢的胸口。


    中


    年大漢轟然仰倒於地,隻等大漢顛顛撞撞地爬起準備還擊時,卻發現自己手掌突然感到一陣麻癢,掌背冒出一粒粒紅斑點,煞是恐怖。


    “你手臂中了我的花蟲之毒,若你在十二時辰內拿不到解藥的話,毒性蔓延全身,周身潰爛而亡,且這樣的毒性若不解的話,與你接觸一丈之內的人皆會傳染得病。”炎易漠然道。


    此言一出,鬧事的災民噤若寒蟬,更是遠離那中年大漢兩丈之遠,中年大漢貪生怕死,見狀連忙跪地磕頭,告饒道:“大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鬧事了,乖乖聽話,求您賜解藥。”


    許是炎易方才之語讓其他災民開始後怕,他們見炎易冷漠不語,不由地生出畏懼之心,齊齊跪地央求道:“大俠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們不管分沒分到糧食絕無怨言。”


    炎易此舉果然不動聲色地鎮住了所有災民,炎易邪魅一笑,將方才雙指凝起一團金色光丸,向著中年大漢手臂關節一點,眨眼的工夫,竟然讓他手背上的紅斑消退了。


    “你們都放心,糧食都夠分,如果不夠分的話也要按照你們的老幼次序進行分配。”炎易高聲一喝,煞有一派之長的威儀,他指了指中年大漢,道:“你去統計一下,災民總共多少人,災民中共有多少戶,每戶又有多少人,其中戶中有多少老幼病殘,如若有的話,若一戶有五人,半數中是老幼病殘的家庭,與家庭健康的災戶區分統計。”


    中年大漢一臉懵逼地盯著炎易看,這時蕭尚奇站了出來,溫然道:“炎易師兄,不如由尚奇與這位大哥一起統計吧。”


    炎易與蕭尚奇相視一笑,微微頷首道:“那就有勞了。”


    “勞煩杜師弟和杜師妹統計一下,到底所剩多少石糧食?”胸有成竹的炎易早有了解決糧食不均分之法,他思路清晰,井井有條地安排起杜淳如與杜若仙兄妹兩人。


    杜若仙二話不說地應道:“謹遵炎易師兄法令。”語中盡透俏皮和揶揄之色。


    半晌,兩方皆有結果,杜若仙率先向炎易說道:“僅剩二百石糧食。”


    蕭尚奇思索道:“共有一千一百一十名災民,且有五百戶,每戶平均一到三人,我精確統計過每戶老弱病殘的數量,共有三百戶多為病弱老人與嗷嗷待哺的孩童,剩餘兩百戶多為精壯。”


    炎易手中握著一個蠍子形狀的木雕不停地擺弄揉搓,似是在謀算之中,思索沉默許久,開口道:“為了照顧老弱病殘的百姓們,我們分配的糧食偏多於三百戶,所以三百戶中,每戶得一斛十三分鬥之十,兩百戶中,每戶得三鬥十三分升之九,各位可滿意?”


    災民們聞言無不喜出望外,紛紛舉手叫喝道:“好好,大俠分配的好,我們甚是滿意。”


    當天夜裏,災民們心滿意足地拿著糧食離開,糧食棚內外瞬間變得人煙稀少的,甚是安靜。在空蕩蕩的糧食棚外,隻留下杜門仙莊、逍遙門等人留在此處休整歇息。


    火堆旁,炎易凝神打坐,閉目養神。


    “你那個是怎麽算出來的?”杜若仙玉容充斥著滿滿的崇拜之色,蹲坐在地上,細細打量著炎易,雙手托著兩腮,好奇道。


    炎易緩緩睜開了雙眸,淡淡地說:“這是粟米衰分術,多看看書,你自然就會知曉。”頓了頓,道:“如果不這麽分配


    是怎麽分都不勻的,況且災民裏多是老弱病殘,若是均分,反而有失公允,他們之所以鬧事也是想多為一家老小多分一些口糧罷了。”


    杜若仙白了炎易一眼,譏諷道:“吱吱吱,說得好像自己跟菩薩似得,你朝災民下毒恐嚇這個行為簡直是離經叛道,有違正道人士所為,若是讓你師尊知道,絕對會大大的責罰於你。”說話之餘,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兩眼炎易,生怕他聽了有不快之色,她見炎易麵不改色,才舒了一口氣,道:“不過,這個手段很有效果,這樣才能震懾住這些災民,不愧是五毒公子啊。”


    這給了一巴掌又塞一粒糖的說話方式,讓炎易有一些哭笑不得,他冷冷一笑道:“正道人士手段過於刻板,如何對付得了那些鬼靈精的魔教之徒呢,況且我行得端,坐得正,又怕什麽呢?”


    杜若仙頻頻頷首,大覺有道理,有些著急道:“那你還沒告訴我,如何算出那個糧食呢?”


    炎易眸光一凝,一本正經地揶揄道:“那個太過複雜了,你這麽笨,許是一輩子的時間也算不清楚。”


    杜若仙聽出他的嘲諷之意,莫名急躁起來,但靈機一動,俏皮一笑道:“好呀,那我如果一輩子算不出來,就纏著你一輩子。”說罷趁著炎易不注意,從他手中故意搶走木蠍子形狀的木雕。


    沉穩冷漠的炎易見自己珍貴之物被搶走,難掩焦急怒色,語氣急道:“別鬧,快還我。”說罷,猛得伸手一探,杜若仙翩然一閃輕鬆躲過。


    誰知道杜若仙腳下踩中了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玉足一崴,嬌軀失去平衡,幾欲摔倒之際,炎易張臂一撈,將眼前這位俏麗美豔的白衣少女攬入懷裏。


    淡淡清香攬入懷,男女心跳快如麻,四目對望,各自感受對方身體的溫度,一絲絲情愫猶然而生。


    “若仙......若仙......我自以為我能算無遺漏,卻被狗賊算計,卻獨獨算漏了你......”


    一段撕心裂肺的悔恨之語,將思緒拉回了二十多年以後,當年意氣風華的五毒公子如今卻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毒鷹邪王,可到了夜間獨處時,他隻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時光年輪轉瞬即逝,又到了二十年前的刻骨銘心畫麵。


    洗塵崖洞。


    “義林,是我,是仙兒,仙兒來救你了,你師尊如今閉關,你逍遙門師兄弟們幾乎下山了。我們趁這個時間趕緊離開。”杜若仙在洞口對著洞內的炎易說。


    炎易搖首否然道:“不行,雖說這洗塵崖洞的結界對我而言,輕易可破,但是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這勾結淨火教,盜取九幽伏靈鼎,妄圖放出淨火教教主歐陽禦闐的罪名,我唐義林就再也洗不清了。如果那樣我一輩子都會被正道擯棄,那我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迎娶你....”


    杜若仙心下感動,兩行清淚早已滑落臉頰,截口道:“不....相比這些,你活下來,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嗎?梵音宮、北冥宮、太乙宮、劍尊門、普什宗等門派聯名說要聲討你,就連唐門你弟弟唐義海都誣蔑詆毀你,他們處心積慮地要謀害你,你知道嗎?我隻想你活下去,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炎易悲憤交加,苦笑道:“哈哈哈,一個個到底為什麽要如此針對於我,我唐義林如何招惹他們了?”說罷單掌濛著金光,劃開洞前流瀑狀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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