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口子還時不時地沁出血珠,木桌上、地上無不滴上玄黃色的血滴。


    葛胤注視著她臂腕上的血口,麵透自責之色,他斂起蹙眉心疼的神色,決絕道:“霜兒你若當真如此,我情願一刀斬斷右臂絕了所有的念象。”說著“鏗”地一聲,冷不防抽出手中的洊雷劍。


    蕭音音怔然一驚,當下玉掌翻去,扣住葛胤左手手腕,柳眉蹙起,阻止道:“貫亭,不可。”


    冷筱霜見狀更是白皙的臉龐又慘白了幾分,她不顧手臂傷口的疼痛,當即轉身死死地抱住葛胤的右臂,情急之下兩行清淚竟奪眶而出,央求道:“不要呀,亭哥哥,是霜兒錯了,霜兒再也不做讓你傷心的事情,你也不要傷害自己可以嗎,求你了。”


    還未等葛胤開口時,三生道長早已在門外洞悉一切,他連連搖首道:“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拚個魚死網破是不罷休的,那還不如把所有氣力留著去對付海鬣蜥。”


    四人異口同聲道:“海鬣蜥。”


    “沒有錯,海鬣蜥有斷尾重生的本領,那它的尾液便可以浸泡龍族那根存在了五百年的龍筋,使它重新煥發活力。”三生道人麵透難色,續道:“隻是這海鬣蜥在六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蹤跡。”


    蕭音音玉容透著一絲不甘,追問道:“那六十年前最後出現時,海鬣蜥在哪裏呢?”


    “滄海度朔山聖靈壇!”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俊秀的白衣青年徐徐走來,此青年正是龍族嫡子敖洲。


    蕭戊曦聞言一驚,疑惑道:“度朔山聖靈壇是淨火教總壇呀,聽說這聖靈壇早在六十年前被正道合力鎖入海底,那海鬣蜥定是在正魔大戰中逃遁了,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敖洲搖首否然道:“海本遼闊,但無窮盡,一針一葉隻要有心尚可尋得,更何況是碩大的聖靈壇呢。”他目光掃了所有人後最終停留在蕭音音玉容上,惻然一笑道:“敖洲作為東海少主,願意為幾位引路同行。”


    冷筱霜燦然一笑,道:“太好咯,那就有勞敖洲表哥啦。”


    ※※※


    東海,度朔山。


    層戀疊翠,林海濤濤,山脈綿延猶如龍盤虎踞;登崖遠眺,碧波環抱,洪波蕩漾,海麵上鷗鷺翱翔,儼然是一幅山海交融的綺麗畫卷。


    度朔山遠離陸洲,山島狹長,宛若一柄翡翠玉勺靜謐地徜徉在煙波浩渺的滄海中。


    在度朔山山腳下沿著海岸鋪著一襲銀白球石的長灘,鑲嵌在青山綠野間,猶如深邃幽靜的夜空


    上遙掛著一彎新月。


    新月長灘上出現三女兩男的身影與足跡,正是葛胤、蕭音音等人。


    “度朔山這麽美,真的想不到曾經這裏發生過聞名乾坤的正魔大戰,奇怪的是這裏猶如仙境,魔教淨火教為何會選擇在此地設立總壇呢?”說話的女子是蕭戊曦,她斜肩背著藥箱,腰間掛著一把精致鐮刀和她柔弱的身子極不相匹配。


    蕭音音眸光望向山崖之上,正色道:“度朔山乃乾坤最東之地,也是冥界鬼門之所在,鬼門乃陰陽兩界交叉點,凡人可於鬼門通幽冥,鬼魂亦可從鬼門到達人界,但神界怕陰陽兩界大亂,故而讓神荼和鬱壘兩大冥府之神鎮守鬼門,至此厲鬼絕了還陽之路。可在兩百餘年前淨火教從天竺國傳入中土之後,發現許多厲鬼鮮入鬼門,經正道人士聯手龍族一查究竟後,才知道原來是淨火教以渡化為名,將悉數身懷惡念的厲鬼收為己用,故而對天下蒼生產生巨大威脅,所以正道人士發起了六十年前轟動一時的正魔大戰。”


    話到至此,她美目流轉,目光落到蕭戊曦臉上,頓了頓,道:“想必淨火教以此為根據地,設立總壇,也是為了鬼門之要塞,收天下厲鬼為己用,以圖他們所雲的大道乾坤霸業吧。”


    “啪啪.....”


    站在蕭音音身旁的龍族太子敖洲乍然雙手鼓起掌來,道:“蕭傾城所言不虛,確為如此,隻是這淨火教是正是魔尚未定論,它的教義秉承於天竺禪宗佛法,或許是輾轉到中土後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中,便淪入魔道,想必六十年前第十七代教主歐陽禦闐倒行逆施,引起乾坤正道人士不滿,群起而攻之,才導致如今滅教之果。”


    本就心懷仁義的青年葛胤聽後更是唏噓不已,喟歎道:“道本在心,蓋不論仙佛兩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皆乃歸因於一念之間。”


    緊隨著冷筱霜聽著幾個人談話不禁覺得煩悶無趣,更是哈欠連連,不耐煩地說:“敖洲表哥,這些前世今生的話以後再說嘛,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海鬣蜥,那個聖靈壇遺址在何處呀?”


    敖洲不急不躁,鎮定自若地說:“霜兒表妹莫急,這聖靈壇的蹤跡早已在六十年前沉於海底。它原本在度朔山山坳最東之處,地勢為穀。它之所以被沉入海底是因為我龍族父輩合力所為,在六十年前,逍遙門、普什宗兩大修道正派領袖君陽真人等人到東海懇求我龍族為他們正魔大戰助上一臂之力。我龍族本仙界小神,有鎮海安民之責,自然是責無旁貸,但是淨火教以火為尊,修行的是火係功法,又通過九幽伏靈鼎將三百隻厲鬼煉成焱靈,正魔大戰滅掉淨火教教主歐陽禦闐後,為了防止魔教利用焱靈死灰複燃,所以龍族的四海、五湖、萬江、千河這四位龍王合力方可做到移海填穀之能,這聖靈壇就此沉於海中,並且東南西北四處被逍遙門乾坤八荒飛仙陣設下符鎖鎖住,以絕聖靈壇升陸之念。”


    葛胤張了張口,滿麵愕然道:“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竟然可以將一方魔教總壇沉入海底,想必這焱靈怕水吧,所以才如此興師動眾吧。”


    蕭音音頷首附和道:“沒有錯,焱靈力量強大,就算稍有修為的道家子弟也是難以匹敵,更何況是三百隻呢,它被海水浸泡六十餘年,又經乾坤八荒飛仙陣陣法之能壓製,恐怕早已無昔日威力,但是海鬣蜥不同,它是千年東海妖獸,百餘年前被淨火教降服,六十年前應該也被困在「乾坤八荒飛仙陣」中了吧。”


    冷筱霜聞言登時心驚肉跳地一雙瞳目在眼眶裏急速轉了一圈,她急道:“那困在海中陣裏,我們肉體凡胎的怎麽可能入陣呀,不然會被陣法威力吞噬的。”


    蕭戊曦似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後,搖首否然道:“不會的,家師曾參與過這正魔大戰,他曾告訴我,「乾坤八荒飛仙陣」既是誅魔陣也是劍陣,它能誅魔降妖,卻唯獨不會傷害人,除非有人刻意要逆陣毀之,才會反受其害。”


    “不錯,兩位蕭姑娘和葛兄弟是凡人之軀,你們可以潛入海底找到聖靈壇,接近「乾坤八荒飛仙陣」必然能尋到海鬣蜥的蹤跡,而霜兒與我是龍族血統不能隨你們前去,否則會削弱「乾坤八荒飛仙陣」的陣法威力,故而到時候在岸邊為你們護法便是。”敖洲說話之餘瞥了一眼蕭音音,目光極為柔和,最後落在了冷筱霜臉上。


    冷筱霜一臉的不情願,憋著嘴委屈地說:“我承認我很沒有用,沒有本事不能幫助亭哥哥,可是我就隻有一半的龍族血統嘛,頂多算半個神嘛。”說著扯了扯葛胤的袖角,像是溫順的小貓咪朝著主人在撒嬌。


    躲在葛胤肩上的倉鼠小琥不知哪裏來的怒氣,竟然對著冷筱霜齜牙咧嘴以做恫嚇之意,一蹦一跳地滾到葛胤的袖口上,用它的兩隻鼠手妄圖掰開冷筱霜的纖纖細手,可誰料冷筱霜隻是輕輕一揮手,竟把小琥整個鼠身彈開了。


    蕭音音裙角躲著的小猞猁梵兒早已揭開裙紗露出半隻腦袋,見倉鼠小琥自不量力的模樣大有嘲諷之意,它咧開獸口發出“喵嗷”的叫聲。


    誰知道小琥彈開的放下正是猞猁梵兒的頭頂方位,結果被小琥圓滾滾的鼠身迎頭蓋麵地砸到腦袋,砸得梵兒獸目發直,一臉呆萌的模樣。


    葛胤見狀,淡淡一笑,蹲身抄手將小琥收入懷中後,轉身走到冷筱霜麵前,將小琥放到她懷裏,道:“小琥怕水,霜兒你到時候可以幫我照顧它嗎?”


    這言下之意就是要冷筱霜不要冒險潛入海中,冷筱霜哪裏受得了心愛之人的重托,馬上失去了無為的爭辯,神情略顯呆滯地點了點螓首。


    眼神之間的交換卻被蕭音音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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