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筱霜一驚一乍地說,仿佛就像話匣子一般,關不上似的,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對了曦姐姐叫蕭戊曦,是蕭老門主的嫡親孫女,人很善良的,又很好的。”說罷,她吐了吐舌頭,模樣極其俏皮可愛。


    扈力欽聽罷後,心中默念這個“蕭戊曦”名字,似乎想起了陳年往事了一般。


    “蕭戊曦,都是姓蕭的蕭家姑娘,跟蕭虹仙有何關係呢?”


    葛貫亭心中暗暗思忖著。


    冷禦臣看了冷筱霜一眼,露出久違的淺淺微笑,饒是受不了這麽可愛的妹妹。


    隨後,冷禦臣似是想到了什麽,暫斂笑容,緊皺濃眉,為難道:“隻是我這幾日走不開,師傅再三囑咐,叫我務必在此等候接應他,定有要事處理,師命難違啊,所以隻能麻煩師弟替我跑這趟如何?”他說罷,將期許的目光投射到葛貫亭臉上。


    還不待葛貫亭回答,狄印早已不耐煩了,截口道:“不要啊,貫亭,付安泰那廝不是個好東西,救活他作甚?萬一他以後伺機報仇,跟瘋狗似的反咬我們一口咋辦?”


    葛貫亭不置可否,搖首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做人不能總是睚眥必報,要學會以德報怨。”


    他說著,突然頓了頓,看著冷禦臣道:“冷師兄,此事貫亭願意代勞,況且付師兄也是因為我而受傷的,我也難辭其咎。習武之人必當以俠字當頭,若是讓蕭夫子知道我們師兄弟為了點小事而弄得你死我活的,必定會讓他老人家失望不已。”


    冷禦臣眼前遂然一亮,欽佩萬分,注視著葛貫亭,讚道:“師弟胸懷廣闊,仁義為本,當世又有幾人有如此胸懷呢,為兄甚是佩服。”說罷朝他抱拳鞠了一躬。


    自從上次看到葛貫亭與兩位結義兄弟同生共死對抗安修和之後,冷禦臣就對這個瘦弱書生印象深刻,此次是更加欽佩了。


    突然一旁發出一聲低沉的冷哼:“哼,好了傷疤忘了疼,要去你去,你個葛木頭,這輩子都是朽木,發臭的朽木,扶不上牆的朽木,我狄印可沒有那麽的胸懷廣大,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快意恩仇才是真漢子,就你這般的忸怩婆媽,也成不了什麽大事了,還是回家去教娃娃詩詞歌賦算了,哼哼。”


    原來說話之人是狄印,一看狄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想必是狄印在用這種抱怨的方式向葛貫亭置氣。


    狄印太了解葛貫亭的脾氣,隻要葛貫亭同情心泛濫,那真的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他唯有學蕭虹仙撒嬌置氣那一招,希望通過這個方式刷刷存在感,讓葛貫亭收回成命。


    誰料,來了個潑冷水的人,專門來拆他唱戲搭台的抬架子,渾然不給自己留麵子。


    冷筱霜藕臂環胸,冷冷地說了一句:“不去拉倒,沒有你在,亭哥哥反而可以大展拳腳呢,你個拖油瓶不去最好。”冷筱霜這話聽上去很是刺耳,可是此乃她的激將法,她是想氣氣狄印,讓狄印就範。


    誰知道狄印也是牛脾氣,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按奈不住的他馬上站起身來,用漠然的神色掃視大家。


    隨後狄印眯眼成縫,忿忿地說:“不!我要去,我狄印就要去當拖油瓶,拖死葛木頭,讓他束手束腳再也救不了那廝哈哈哈哈!”說罷得瑟地傻笑,其實這隻是狄印給自己麵子下台麵的場麵話而已,畢竟兩個人是多年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


    “我也要去,畢竟我在十三歲時也是在三清道醫師弟三空道長門下學習過道術,雖然隻學了三年道術,但是對醫道也是耳濡目染,偷偷閱覽了不少的古書,這個牛傷和三足龜曾在古書上親眼看過模樣的,所以我可以助貫亭兄一臂之力。再則,我們兄弟三人一向是同生共死的,豈能現在把我給落了單呢,嗬嗬!”扈力欽耿然道。


    葛貫亭聽後心中無比激動,很是高興,拍了拍扈力欽和狄印肩膀,三人忘乎所以,相視一笑。


    似乎這三兄弟已經把三條命綁在了一隻螞蚱上了,永遠分不開,也不想被分開了。


    “力欽哥哥!既然你是普什宗弟子,論年紀,曦姐姐便是你的師妹,那你肯定也認識曦姐姐啦?”冷筱霜定睛看著扈力欽,問道。


    扈力欽對著這花裙女孩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溫然道:“是的,有過幾麵之緣。”


    深夜裏,院落正上空的那輪明月,將餘暉盡數灑在了四合大小的院子裏。


    院落中,有兩道影子躺在院子的地磚上,是兩個人齊肩站在一起,望著這同一輪的明月。


    “其實師傅.....他有件事一直都瞞著你,師傅他的原名並不是叫蕭尚全,而是蕭雁裘。”


    說話的人正是冷禦臣,他恢複了以往的冷酷,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他一雙眼神也望著月亮,臉上看不出有絲毫情緒和表情,他語氣冷淡、緩緩地說著。


    葛貫亭也被這月光撫摸著臉龐,但是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多變,時而詫異、時而不解、時而迷惑,不禁問道:“蕭夫子的真名原來是蕭雁裘,可他當時明明親口告訴我,他叫蕭尚全,難道他當時有意隱瞞我,為什麽他會隱瞞此事呢?如果他不叫蕭尚全,那蕭尚全又是何人?”


    冷禦臣被問住了,許久沒有回過神,他似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緒,而後鎮定地看著葛貫亭,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眼神沒有任何的異動,淡淡地就像在跟小孩子說故事一般說著:“蕭尚全是師傅的師兄,可惜蕭尚全為了那本劍尊劍氣破壞師門情義,廢了師傅的雙腿,師傅為了不讓他得逞隻能在十年前將劍譜托付給你保管,這樣可以掩人耳目。至於為何隱瞞此姓名也是怕蕭尚全蕭師伯私下追查起你的下落,如果你到處與人說你是他的真名,反而對你不利,不如說個假名兒來得安全一些,總之師傅行事定有他的道理。”


    說完這般話,冷禦臣手心莫名冒出汗珠來,他兩隻拳頭握得更緊了一些,依舊處之泰然的看著這個少年。


    葛貫亭並沒有察覺出冷禦臣臉上任何異樣,他早已低下頭,臉上籠罩著一陣悲傷與擔憂,幽幽道:“原來蕭夫子這些年是因為雙腿不便才沒有來找我呢,我還以為他不再記得我了呢,那個叫蕭尚全的人也太壞了吧,竟然傷害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哎看來都瘋了,為了一本破劍譜,連仁義道德都可以拋諸腦後了。”說著他心中莫名地一股怨氣湧到心頭。


    是真是假,亦白亦黑,誰又能說得清呢?


    清冷的夜裏仿佛有一道光是正義的,但並非人人都可以撥開雲霧見月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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