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住的地方就可以了,總比咱們睡在野外強多了。咱們練武之人,要適應艱苦的環境,什麽環境都得適應”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敵人會在什麽地方等你,會用什麽方法對付你”沈山河開口說道


    “好吧,聽師父的”楚星絕有些無奈的說道


    “掌櫃的掌櫃的,住店多少銀子啊”沈山河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握著酒瓶的布滿皺紋的手


    拍了一會沒有反應,沈山河大喊了幾聲之後,打滿了補丁的褂子轟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睡眼惺忪的打量著沈山河還有楚星絕,沈山河也在打量著他,滿是汙垢的臉上殘留著口水


    不知多久沒有清洗過的頭發已經打了結,一張嘴說話,滿口的黃牙帶著有些難聞的氣味撲麵而來


    “奇門的,還債來了?”老頭開口說了一句


    “還什麽債”沈山河有些不解的問道


    “奇門欠我的太多了,不是奇門,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不是邢念白那個屠夫叫你來還債的?”


    老頭開口問道


    “師父並沒有跟我說奇門對什麽人有所虧欠,我下山走走江湖,不知前輩的名諱是”沈山河開口問道


    “那個屠夫是要自己還債啊,你不清楚就不清楚吧,還是不清楚好了,與你無關的。這個破地方,你們想住哪就住哪”


    老頭開口說道,扣了扣眼屎,彈到了地上,老鼠們爭先恐後的爭搶著


    “好像還是有一點關係的,奇門欠您的,我是奇門的少掌門。欠您的,我會還給您的”沈山河開口說道


    “什麽意思,邢念白死了?”老頭開口說道


    “師父活的很好”沈山河開口說道


    “你還不起的,說了與你無關,怎麽聽不懂呢。背著兩把破劍,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債,不是你想還就可以還的”


    老頭開口說道


    “前輩不說,怎麽知道晚輩是否可以還呢。師父年事已高,行動多有不便,可能無法親自來這裏跟您還債了”


    “您若是親自上門討債,好像也沒有麵子。所以晚輩覺得,這個債,晚輩說不定真的可以還”沈山河開口說道


    “滅了武當,你可以嗎”老頭開口說道


    “師傅答應您滅了武當?”沈山河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武當掌門,十位長老的命,你能做到?”老頭開口說道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沈山河開口問道


    “一個回報,困了,不說了”老頭開口說了一句,說完之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一個回報就要滅了武當,那這個老頭,幫奇門做了什麽,不會是他一個人滅了比武當還厲害的門派吧


    也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麽轟動的事情啊,沈山河回想著近些年來江湖上發生的大事,不知道哪一件才是這老頭所為


    關鍵還是這老頭為了奇門做的,奇門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找一個外人做這樣的事情呢


    他發現自己對於奇門,知道的越多,好像更加的不清楚起來。他真想立刻回到琉璃山上,仔細的問一問師父


    “這老頭也是有意思,說睡就睡,真厲害。今天晚上我怕是睡不著了,我四處轉轉,消化消化吧”


    楚星絕說完之後向著二樓走去,步伐放的很慢,步子稍微大一些,灰塵就鑽進了鼻子裏


    “好,有事就去找我,我睡覺去了”沈山河說完之後再次打量了一眼這個老頭,慢慢的上了二樓


    沈山河一扇一扇的推開門,最後選了一間相對來說幹淨一些的,收拾了兩個多時辰才倒在了床上


    不過沈山河沒有睡著,他想著以後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睡。老頭的呼嚕聲很大,楚星絕的腳步聲很輕、很慢...


    沈山河也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才睜開眼睛,剛一睜眼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師父,您起來的真是時候,我剛買完飯菜上來叫您。走吧,下樓吃飯,樓下的老頭都起來了,開始吃了”


    楚星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開了門,飯菜的味道更加的濃鬱。或許在這樣的客棧裏,即使是燒焦的飯菜,也是香氣撲鼻


    “你先下去吧,我馬上就下來”沈山河開口說道,楚星絕離開房間下了樓


    沈山河收拾了一下也下了樓,所幸這客棧裏還有洗臉的地方,用衣服擦個臉就可以了。要是沒有,早上起來不洗臉,一天都覺得渾渾噩噩的


    即使是到了晌午十分,一樓的光線還是很昏暗,所有的窗戶都被黑色的木板擋住了,一點光亮都照不進來


    門外灑進來的陽光裏,十幾隻老鼠四腳朝天的曬著太陽。沈山河走到了桌子邊,燭火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這的酒,幾百年了,都是好酒。好酒好菜,要是再有個曲兒就好了”老頭一邊說著一邊用筷子夾住了一大塊排骨


    “前輩是這裏的掌櫃嗎?”沈山河開口說道,一筷子也是夾在了排骨上。排骨不多,不搶的話,就會少吃幾塊了


    “借住在這裏,掌櫃的是老夫的忘年交,雲遊四海去了”老頭開口說道,吐出了一點肉絲都不剩的骨頭


    “晚輩有個想法,這家客棧,我想把他變成一家武館。這樣賺了銀子,咱們也可以吃飯的時候聽個曲兒”


    “銀子要是賺得多了,天天請戲子過來唱曲都可以,到時候咱們請個角兒,多開心的事情。賺銀子的事情,您那位忘年交也會同意的吧”沈山河開口說道


    “原來你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個破地方,幹淨的時候也沒有人來。我替那個小家夥做主了,一千兩銀子,客棧歸你了”


    “事先說好,這一千兩買的就是這樣的客棧,別指望老夫給你收拾的幹幹淨淨,置辦齊全的”


    “你要是真買,找人幫忙,那也是要銀子的。屋裏的破桌子破椅子你都可以扔了,這個酒,不能動,還要在那個位置”


    老頭開口說道


    “晚輩要是買下來,客棧就是晚輩的了嘛,晚輩理應想怎麽辦就怎麽辦。這酒,可以照您的意思”


    “隻是這個價錢,實在是有點貴了,一千兩,太多了。這的環境您看看,我要是收拾出來,得花不少銀子”


    沈山河開口說道,最後一塊排骨被這老頭給吃了,他隻好將筷子轉移到了另一個盤子裏的青菜上


    “一千兩,不多。要不是這個樣子,少說兩千兩。這地方這麽大,值這個價錢。而且這個價錢的多少,怎麽看值不值呢”


    “我覺得值一千兩,你覺得不值。這一桌子菜,也就幾兩銀子,可它在好幾天沒吃飯的人眼中,價值千金”


    “你給我多少銀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這裏值多少銀子,你覺得值多少就給多少”老頭開口說道,拿竹簽剔了剔牙縫,肉塞牙了


    “八百兩,我覺得這個價錢很好。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八百兩開個武館,可以大展宏圖,來日聽琴弦撥動,妙趣橫生”


    “這裏值多少銀子,還真不是固定的。您覺得八百兩可以的話,立刻給您。吃完飯我們就開始收拾了”


    沈山河開口說道


    “好,八百兩就八百兩。老夫在這裏住了這麽久,有感情了。以後還會住在這裏,銀子怎麽算”


    老頭開口說道


    “一天十個銅板,等您要離開的時候,給晚輩就可以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一天十個,多虧啊,老夫沒說過要走吧”老頭開口說道


    “我是掌櫃的嘛,不虧。武當,您是肯定要去的吧,總有一天會去的”沈山河開口說道


    “不一定的,說不定啊,就老死在這裏了。在這裏聽著武當被滅的消息就好了,何必自己去呢”老頭開口說道


    “那您就每天給我十個銅板,飯錢酒錢就不用出了。我們做晚輩的,請您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這酒,是老夫請你們喝。要是買酒,這一碗,都得一百兩,你們買不起。這可是陳年老酒,說得好像我占你們便宜似的,明明是你們占了便宜”


    老頭開口說道


    “這酒我們確實買不起,那就這麽說定了。前輩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招呼一聲就可以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有事情再說吧,你這麽做,你師父依舊要滅武當,這是無法改變的。有些事,必須做。有些承諾,必須遵守”


    “老夫等了這麽多年,不介意多等,可要是臨死的時候武當還在,我就要抓著你去琉璃山了”


    老頭開口說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酒嗝


    “晚輩明白”沈山河繼續吃著飯菜,老頭又窩在了櫃台裏,呼呼大睡,好像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他們沒來的時候,可能一直都在睡覺吧,睡醒了喝酒,喝好了繼續睡。能活到現在,也是一個奇跡


    這個老頭是怎麽知道奇門還在琉璃山上的呢,楚星絕都不知道


    “這幾道菜才五兩銀子,望海亭裏少說五百兩,食材是一樣的,味道不一樣。這是廚子的價值還是酒樓的價值?”楚星絕突然問了一句


    “可能都有吧,一個東西,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價值。以後在武館裏,你當個講師怎麽樣,一天給你十兩銀子”


    沈山河開口說道


    “咱們之間,談銀子,是不是太俗了。我這半路入門的,給他們講,我也不會啊。對了,我是你第一個徒弟,那就是大師兄了吧”


    楚星絕開口說道


    “你就給他們講一講曆史,以古鑒今嘛。讓你講武藝,我怕誤人子弟啊。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孫掌櫃教我的。你付出了,必然是有回報的。感情是感情,回報是回報,不能混為一談的。你這個大師兄,以後要是打不過師弟們,丟不丟臉”


    沈山河開口說道


    “大師兄不動手的,大師兄說話應該可以說得過師弟們。孫掌櫃借了你多少銀子,這麽財大氣粗的。一個講師,我想,一天至少得五十兩銀子,這還隻是一場的價格”


    楚星絕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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