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經脈已經被淡紫色的凝稠靈力填滿,天地間的靈氣流轉終於止歇。方十裏心中一動,神識探入經脈之中,嚐試將這些靈力凝練一番。奈何他用盡渾身解數,這淡紫色的靈力絲毫沒有變化的意思。憑借著他不弱於築基四層修士的神識,竟然拿這靈力毫無辦法。


    方十裏長身而立,感受著舉手投足間帶來的靈力波動,深深感歎:“如今才知仙凡之別。”


    看著這無邊無際的紫氣之海,方十裏心中也有著震撼。


    驀然,這三千裏紫海突兀地回卷,朝著他的身體蜂擁而至,源源不斷地沒入他的體內。


    這紫海中裹挾著的海量靈氣也隨之進入方十裏的經脈之中。方十裏一怔,頓時感覺到經脈之中傳來脹痛之感。


    這紫海還在不停地卷入體內,靈氣也在經脈之中堆積得越來越多,那蓮子道種又開始孜孜不倦地運轉起來,將這些靈力轉化做靈力。


    但是他經脈中的靈力已然飽和!這不斷增加的靈力讓方十裏不由得悶哼一聲,眼看經脈甚至要被撐裂開來,方十裏心中糾結,不過感受著體內越來越糟糕的情況,他眼中決然,再次盤膝坐下,悍然朝著第三條經脈發起了衝擊!


    與此同時,這些紫氣悉數進入左目神堂竅之中,慢慢地竟之凝結為一縷紫氣。這紫氣厚重無比,壓迫得神堂竅中神識運轉都有些凝澀。


    在蓮子道種的帶領下,體內靈力化作一片海浪,不斷地衝刷著這兩條經脈之間的隔閡。


    正當此時,遠處突然出現十幾個人來,他們出現的一霎,天地間最後的紫氣卷入方十裏的體內,消失不見。


    這十幾人正是那些在紫海中遊蕩的弟子。他們偱著紫海退卻的方向,來到了這裏。這些人俱是身著外宗白袍,應該都是忘生宗的外宗弟子。


    這些人看見盤坐的方十裏,眼中有著振奮,也帶著些許忌憚。


    他們緩緩靠近,將方十裏圍住。不過他們眼中也有著對彼此的防備,故而站的也都比較遠。


    一個弟子上前一步:“敢問這位師兄,這紫氣異象的機緣可以為你所得?”


    他嘴角處有一粒黑痣,容平凡普通,但是聲音頗為縹緲深遠。


    方十裏神識早已察覺到這些人,奈何他正是衝擊凝脈三層的緊要關頭,動也動不得。


    半響,在一眾人等的目光下,方十裏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這人卻沒有惱怒,而是更加仔細地盯著方十裏,仿佛要把目光釘到方十裏的血肉裏。他修明幽經,靈覺極其敏銳。他分明能感覺到這人不過是凝脈二層的修為,卻給凝脈六層的自己帶來不小的危險之感。他不動聲色地踏回一步,沉默不語。


    有白衣女子冷冷開口:“這人以前從未露麵,定然所圖甚大!如今他不惜暴露自己,可見他方才所得的機緣到底有多不凡!”


    “他在消化這樁機緣!諸位要任由他嗎?”


    又有一個男子開口,他的相貌俊美妖異,聲音陰柔。說罷他環顧四周,看著眾人閃爍的眼神,嗤笑道:“畏首畏尾!”


    一柄殷紅如血的傘被他祭出,飛馳如梭,朝著方十裏急速飛去。


    千鈞一發間,一道灰芒自一旁急速掠來,徑直擊在紅傘之上。這傘麵瞬間出現一個不小的洞,露出裏麵潔白的傘骨。


    灰芒停在半空,化作一支木簪。這木簪光潔無比,沒有任何雕飾,上麵有古老的氣息流轉,頗為不凡。


    “是誰?”妖異男子猛然朝著左側看去。


    一個女子自黑暗中走出,青絲飄逸如瀑布,臉龐皎潔如玨,與明月輝映。


    她緩步走到方十裏身前,看著這群人,眼中有著凝重:“你們到底是誰?”


    她甫一露麵,這妖異男子表情便詫異無比,剛要說出口的話被噎了回去。


    周圍的那十幾人也和他差不多,眼中滿是駭然,有人低聲呢喃:“這是什麽變數……”


    沈清沐冷冷地看著他們,木簪在麵前起伏飛舞。


    驀然,十幾道靈光朝著她和方十裏的方向飛來,其中帶著毀滅的氣息。這十幾人沒有任何交流,但是卻不約而同地瞬間祭出靈器襲向她二人!靈器呼嘯間掀起的勁風吹得沈清沐的長發亂舞,她的眼中被這些紛彩的靈光占據。


    沈清沐臉色不變,木簪灰芒大放,徑直迎向這些靈器。


    這些靈器被小小的木簪悉數攔截,一擊不奏效,倒轉飛回。


    沈清沐的臉色霎時間蒼白無色,這一擊幾乎將她的靈力抽幹。這些弟子修為大多是凝脈四層五層,還有三名還是凝脈六層的修為,憑借凝脈六層的修為將這些攻勢擋下,有九成都是這木簪的功勞。


    還未等她喘口氣,這些靈器又至!這些人一擊不中,轉瞬又是一輪攻勢,此番這些靈器的靈光竟然更甚,他們絲毫不給她和方十裏喘息的機會。


    沈清沐一咬牙,體內僅剩的靈力全部注入木簪之中,強行迎向這些靈光。


    木簪隻一下就被這靈光掀翻,十餘件靈器直取沈清沐。


    沈清沐口中咳血,頹然看著這些靈光。


    突然,她感覺身後有靈力洶湧,她一轉頭,便迎上了那雙澄澈的眸子。


    方十裏微笑道:“師姐,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一枚土黃色的珠子杳杳升起,方十裏把凝脈三層的靈力毫不吝嗇地注入這珠子之中。此珠玄黃色光芒大放,一刹間甚至要蓋過天上那輪明月的風采。這光幕延展開來,在方十裏和沈清沐周身形成一層光幕。


    這十幾件靈器眨眼間落在光幕上。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諸多靈器在這光幕上蕩起層層金色漣漪,無功而返。


    眾人麵色駭然:“這是什麽靈器?”


    “啊!”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慘叫,眾人連忙看過去,隻見一個弟子倒在血泊之中,一柄湛藍的小劍自他身後插入他的心髒。這人在地上顫抖幾下,頓時沒了呼吸。


    “這是宋天恒的藍山劍,怎麽會出現在你手裏?”


    有人驚呼。


    “宋家不知耗費了多大的代價才將這藍山劍送入這裏,這才讓宋天恒這個廢物能在我等中間站穩腳跟。不過廢物到底是廢物,居然被人奪了藍山劍,憑空為我等添了一個大敵!”


    那妖異男子麵如寒霜。


    方十裏麵色微冷,一招手這湛藍小劍便回到身旁,在其周身懸繞。他看向這妖異男子,淡淡道:“這位師兄,方才是你要殺我?”


    這男子嗬嗬一笑,眼中仍然有殺意凜然:“是我白憎要殺你,你待如何?”


    方十裏眼中寒意一閃,藍山劍頓時化作一道藍芒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去,在空氣中引起一連串的尖嘯。


    白憎一揮手:“玉骨傘!”


    那柄殷紅的傘再次被祭出,此時這傘急速旋轉,傘麵與傘骨驟然分離開來。


    傘麵赫然化作了一張皮,這皮上鮮血淋漓,朝著方十裏當頭罩去。


    方十裏巋然不動,對這傘麵毫不理睬,藍山劍如同一道流光,直取白憎。


    這傘麵罩下,直接將玄黃珠所化的光幕和裏麵的方十裏二人整個包住。


    那脫離傘麵的一十八根白玉般的傘骨鋒利如刀,飛速旋轉間迎向藍山劍。


    兩者在空中眨眼間就發生不知道多少次碰撞,刹那間這傘骨便被磕碰出無數的裂縫,靈光大失。


    方十裏那邊玄黃珠的光幕猛然撐開,殷紅的傘麵四分五裂。


    藍山劍光芒再盛,再次掠向白憎!


    白憎臉色微變,手中法決變化,一連十八道白骨虛影擋在自己身前,再不猶豫,白骨傘飛過來將他托起,轉身便逃。


    藍山劍仿佛捅破窗戶紙一般,輕易便連破七八層虛影。


    白憎感應到自己術法被砍瓜切菜般破去,心中大驚:“這藍山劍在宋天恒的手裏與在此人手裏其威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他臉上有著不甘心:“若非我的玉骨傘隻能用這些不入流的材質煉成,我怎會敵不過他……”


    他正自憤恨間,一柄湛藍的小劍後來居上,直接貫穿他的後腦,他眼中殘留著不敢相信,身體被餘勢帶的不知道向前飛了多遠,這才無力得跌落。


    眼看著白憎身死,這十幾人竟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們彼此相望,不知在想些什麽。


    方十裏頂著玄黃珠的光幕,絲毫不顧忌這些人,藍山劍召回後在眾人差異的目光之中再次撲向一個凝脈六層的弟子!


    在神識的照耀下這些人的修為一覽無餘。


    此人是一個貌美的女子,見得此景麵色一變:“道友,你真要與我們所有人為敵嗎?”


    方十裏無動於衷:“我屠諸位如屠狗!”


    這女子見此方十裏鐵了心要攻殺自己,頓時手忙腳亂。她一邊祭出一柄五彩的小扇,一邊對著一旁的眾人厲聲道:“你們再不出手,是要等著被他一一斬殺嗎?”


    五彩小扇在空中一扇,頓時有一陣迅猛的罡風憑空席卷,朝著藍山劍和方十裏吹去。


    玄黃珠替方十裏擋住這罡風,但是藍山劍卻在這風裏被吹得左搖右擺。方十裏淡淡一笑,手指微微一點,藍山劍頓時穩定下來,雖然速度大大減慢,但還是堅定地朝著這女子飛去。


    一旁有淡淡的歎息聲響起:“道友,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收手吧。”


    一個玉瓶從先前那個黑痣男子的儲物袋中飛出,落到方十裏頭上,這玉瓶瓶口一斜,裏麵有漆黑腥臭的液體自其中傾倒下來,落在方十裏周身的光幕上。這黑水竟然可以腐蝕光幕,不過片刻就讓這光幕便薄了許多。


    他不敢去攔截藍山劍,此劍由萬載藍山玉心所製,靈器沾染上幾乎瞬間就會被破去靈力。所以他便打算直取方十裏,圍魏救趙,迫使方十裏收手。


    方十裏毫不驚慌,體內雄渾靈力度入玄黃珠內,光幕再次閃耀起來,任由這玉瓶中黑液不斷腐蝕。他看向這黑痣男子,冷冷一笑:“你要插手,那便先殺你!”


    藍山劍頓時調轉方向,飛襲向這男子。


    此人麵色一變,玉瓶飛速倒卷而回,又有一件白色紗帳從儲物袋中飛出,將他籠罩在其中。旋即這紗帳消失不見,在原地化作重重白色煙瘴,他的身影隱沒在煙瘴之中。


    方十裏眉頭一皺,藍山劍在煙瘴之中攪動片刻,卻毫無成效。


    看著方十裏又將目光投入到自己等人身上,餘下人都是神情一變。


    “諸位道友,速速進來躲避!”


    煙瘴中傳來黑痣男子的話語。


    這些弟子麵露猶豫之色,不過看著藍山劍在空中呼嘯翻騰,他們終於身形一動,皆是沒入了這煙瘴之中。


    這煙瘴緩緩向後退卻,逐漸消失在方十裏的神識範圍內。


    煙瘴散開,露出其中的十幾個修士,他們的麵色皆是很不好看。


    “多謝明幽山的師兄救了我等!”


    有人對那平凡男子抱拳道。


    “此人守有那古怪的珠子,守勢無匹。攻又有藍山劍,尋常靈器沾著就損,術法碰見就散,我等如何爭得過他?”


    那貌美女子歎息道。


    眾人麵色複雜,沉默不語。半響後各自散開,因為方十裏的關係,倒是讓這些原本互相忌憚的眾人對彼此的戒備少了幾分。


    方十裏突然麵色變得蒼白,大口喘息。


    沈清沐連忙上前扶住他:“師弟,你怎麽了?”


    方十裏笑道:“沒事,剛掌握靈力,消耗太大有些不適應。”


    沈清沐有些不敢置信:“師弟,你一凝脈便是凝脈三層的境界?”


    方十裏點點頭。


    沈清沐心中驚訝。不過讓她更心驚的是,方十裏不過凝脈三層的修為,便可斬殺凝脈五層乃至凝脈六層的修士,將一幹修為遠高於他的修士打的落荒而逃,實在是聞所未聞。


    方十裏看著沈清沐,苦笑道:“師姐,若是沒你替我擋住他們,我必死無疑。”


    沈清沐笑著搖了搖頭:“我說過,我會護你。”


    她將木簪插回頭上,長發被綰回。不再去看方十裏,披著星光,她走回自己的屋子。


    方十裏走到方才斬殺的那個白袍人身前,卻驟然一驚。這人的屍體居然已經消失不見。方十裏神識一掃白憎死亡落地之處,赫然發現這白憎的屍體也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方才這些修士離去時有人將他們的屍首帶走了?方十裏皺眉:“但是為何……就連地上的鮮血也沒了痕跡……”


    放下了這些疑點,方十裏在星光下行走。他體內靈力近乎枯竭,神識不斷拘來靈氣補充入經脈中,但還是杯水車薪。或許是方才凝脈時將方圓三千裏的靈氣耗光,此刻空氣中靈氣幾乎稀薄到不可見。他站在溪水邊,看著汩汩的溪水,心中變得平靜無比。


    方才他與那些修士激戰,玄黃珠的光幕承擔了太大的壓力,他消耗的靈力幾乎都是源自於玄黃珠,僅僅是是那撥眾修士祭出的靈器攻勢就讓得他的靈力幾乎去了一半。


    但是他心中所受的壓力卻也一點不小。


    這些靈器中蘊含的力道與威能實在太過恐怖,自己竭盡全力才勉強將抵擋的住。


    正因為如此,方十裏知道一味做守勢隻會坐以待斃,所以率先對白憎出手。在與白憎交手後,方十裏就知道了自己大概的實力。他不畏懼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隻怕他們聯手,一旦聯手,自己絕無力回天。


    好在這些人之間本就不和,方十裏斬殺了白憎的過程中並無一人出手阻攔。


    斬殺白憎後,他一出手的目標便是眾修之中的最強幾人,意在表現自己要斬殺他們全部的意圖。


    他們想要坐觀虎鬥,就給了方十裏機會。


    這些人各自為政,現在又見得方十裏攻勢如此凶猛,到了最後果然沒再人敢出手,被逼得悉數退卻。他們不知道的是,若是他們再次結合起眾人之力,哪怕再施展一次靈器合擊,玄黃珠抵擋不住。


    自始至終方十裏都在博弈,好在這些人心思太重,這才讓方十裏算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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