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眾人抬頭望去,卻見一宮裝女子虛浮在天空之中。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相貌美麗十分。她身著青色衣衫,皓腕美眸,膚色雪白。徐徐微風吹動她的裙擺,仿若天上仙子淩塵。但是此時這位仙子眼中卻露出淩厲的煞氣,氣勢逼人。


    地上的薑玉樹卻是驚喜地呼道:“姑姑!”


    原來此女子竟是薑國國主薑玉樹的親姑姑,她自幼年起便在東海的一座仙道宗門裏修煉,也是仙道中人。雖然看上去僅二十出頭,卻是因為她仙法有成,駐顏有術。


    這女子將薑玉樹攝到一旁,黛眉微蹙,訓斥道:“分明有靈根在身,卻不肯修煉,非要守著這一畝三分地當什麽國主,如今受此大辱,你父親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薑玉樹低著頭,諾諾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無妨,一個區區三轉金丹,殺了便是,再將此幹人等一並處死,也可保我薑氏顏麵不失!”


    女子見薑玉樹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再度開口,聲音清冽如冬日泉水,聽得眾人耳中確是萬分膽寒。方贖更是幾乎站都站不穩,求助般看向梵九宮。


    梵九宮卻不像地上老道和方贖那般驚恐。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天上的女子,身形微動,一步步好似踩著空中莫須有的階梯,走到這女子前方。


    隨著他走到天上,方十裏頓時感覺自己身上的桎梏盡去。但是此時也沒人會去關注他。


    “有意思,在這種偏僻之地居然還有你這等人物,我沒看錯的話你年歲尚不過百,修為卻已臻至金丹七轉,不錯,不錯!”


    女子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梵九宮到了她近前,她才注意到這男子不僅年輕地過分,而且一身凝實的氣勢也不容小覷。


    “閣下究竟何人?怕也不是汲汲無名之輩吧。”


    “祖洲,梵族,三千金甲神將之一,梵九宮。”


    梵九宮悠悠開口。


    這宮裝女子瞳孔驟然一縮。便是祖洲相距此地萬萬裏之遙,她也是知道梵族的存在。無他,隻因這梵族一氏,霸道橫行,凶名在外。便是不在祖洲地域,他們也敢橫渡虛空,滅人滿門,毫不顧忌。


    “方才聽你說這乃是東離境內。我沒記錯的話,此地往東再有數百裏有一宗門,其名……便是東離吧?”梵九宮接著說道,臉上笑意不減,帶著一絲揶揄。


    女子俏臉煞白!這便是禍從天降!以梵族行事來看,便是任這梵九宮離去,也免不了傾國滅宗之災。


    而今之際,唯有將他斬殺當場!再除掉下方這些螻蟻,同樣能保下薑國與宗門。念及此處,她的臉色變得決絕起來。


    身隨意動,毫無征兆地,這女子身子立刻向前一步邁去。隨著她腳步落下,虛空之中有波紋從她腳下急速蔓延出去。這波紋好似水波,一圈圈向前激蕩。到了梵九宮麵前,竟已翻湧成滔天海浪!


    多慮反易生變,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梵九宮毫不驚慌,冷冷喝到:“敢對我梵族出手,你倒是很不錯!”話畢,隻見他身上的金甲一刹那間光芒大放,仿佛在他身周蕩起一層金色的漣漪。這金色漣漪與青色海浪相碰撞,一時竟難分彼此,相持片刻後便盡皆消弭開來。


    此番試探讓宮裝女子心中暗自驚歎。這金色甲胄著實不凡,隻怕是件難得的法寶。


    “梵族都是靠著法寶逞威嗎?”她冷哼一聲,手上掐起法決,印法不斷變換,讓人眼花繚亂。


    “你試試便知!”梵九宮淡淡地說道,見她如此,卻是站在那絲毫不動,任她施法。


    “江河印,青海印,東離印,給我鎮!”女子低喝一聲,雙手印結往前一推,隻見三個巨大法陣出現,皆是青蒙蒙的。青光映照半個天空,這三個法印向著梵九宮鎮壓過去。


    “梵!”


    “梵!”


    “梵!”


    梵九宮仿佛老僧念咒般開口,慢慢從嘴裏吐出這三個字來。天空中仿佛天雷滾滾,驚天動地。


    三個字,便是三式神通。


    第一個字吐出,江河印破碎,第二個字吐出,青海印崩裂。待到第三個字從梵九宮口中念出時,東離印也再支撐不住,轟然碎裂,宛如琉璃濺灑,碎散了整片天空。


    這女子見兩擊皆不奏效,舉起手來,咬破蔥白的中指。明明隻是一道小小的傷口,卻流出汩汩殷紅的鮮血。這些血液並不墜落,而是在她手中上下懸浮。她牽引血液,印決再起:“離螭!”四方皆暗,這回隨著女子手中結印而出的,赫然是九條散發猙獰氣息的蛟龍。


    這九條蛟龍身軀仿佛由一股股血水糾纏凝聚而來,身軀血紅,看得人驚心動魄。九蛟皆有數十丈長短,這時仰天嘶吼,驀的向著梵九宮衝去。


    這還未結束。這宮裝女子臉色瞬間蒼白,可她雙目一閉,腦後竟冒出一口青光瑩瑩的小劍出來。


    “清月,出魂斬魄!”這小劍化作一道青芒,向著梵九宮瞬間而去。


    梵九宮眼中寒芒乍現,哪還有之前那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抬手往腰間一拍,一炷暗金色的香落入他的手中,這香僅剩半截。梵九宮臉上露出一絲心疼之色。此香甫一露麵,便無風自燃,一絲絲煙氣緩緩升起。


    梵九宮雙手一揮,這煙氣嫋嫋升起間,竟化成了一縷白色的火!這火不疾不徐地向前飄去。


    很快,這縷煙氣化成的火便與九條血蛟相碰撞,這兩者相遇,便仿若用發絲去攔住飛馬,本該是蚍蜉撼樹。但是與預料相反的是,這九條血蛟在與白色火焰相碰撞的刹那,竟齊齊發出痛苦的嘶鳴,響徹天地。轉瞬之間,占據半個天空的九蛟竟被焚燒殆盡。


    女子臉色急變,手中一指,青色小劍便要繞開這火直取梵九宮。


    但是這火看似慢慢悠悠地飄動,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竟突然出現在小劍前方,直接與其碰撞在一起。


    這劍本來寶氣四溢,劍光犀利。但是一被白色火焰纏上,立刻青光盡失,靈性全無,如同凡鐵一般無力地從空中墜落。


    這女子驀然吐出一口鮮血來。


    梵九宮大笑起來:“本命法寶被毀,元氣大損,你命休矣!”


    他張口一吐,一顆滴溜溜旋轉的金丹自他口中飛出,落在頭頂三寸之處。


    “金丹呈異象,梵祖出大荒!”


    梵九宮朗聲喝到。


    天空驟然變得昏暗下來,既而變得毫無光亮,一片死寂,荒古的氣息彌漫。


    改天換日!這天,已是太古時期的天!或許過了無盡的時間,又或許隻是一刹。天地混曚,萬物未現。無盡的黑暗裏,寂無遺響,一個金色的人影浮現而出,這人影洞煥真空,其身上的金色光芒愈演愈甚,仿佛化作一輪金彤彤的大日,慢慢地竟照亮了整片大荒!


    金光向著宮裝女子侵蝕過來。


    宮裝女子也不驚訝,強行壓下體內法力翻湧,用力一拍丹田,同樣有一顆金丹自口中飛出。此丹比梵九宮的金丹還要大上幾分。


    “你有丹象,我便沒有?”


    梵九宮臉色一變,又聽得女子清喝:“明月臨仙江!”


    一幅畫麵自她的金丹暈染開來:碧江浮現,一輪明月自江中慢慢升起,月色皎潔,清輝灑下,安定祥寧。


    這明月的光輝籠罩住女子,大日的光芒一時無法落下。


    二者相持起來,一時金光閃閃,一時月光清透。


    梵九宮麵色冷峻,“圓明真輪,璿璣玉衡,碧落空歌,方有丹象鬱生。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的底蘊。不過……”他頓了一下,“你以為到此為止了?”


    他突然雙膝虛跪,猛地朝天一拜,大喝道:“以我梵族血脈,向梵祖再借三分天象!”


    冥冥中,好似有某個存在睜開半隻眼。


    空中那輪金色的大日驟然變得更加明亮,金光更為通透,流光毓金,月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敗退!


    這女子眼看便要危在旦夕。


    千鈞一發,這女子再次清喝一聲:“乾坤養明珠!”她頭頂的金丹中居然再次出現兩道混沌的氣息,眨眼間便已經融入明月之中,這圓月之上竟突然長出一顆小樹。


    這是一顆桂樹!


    這桂樹隨風嫋娜地搖擺,一時間月輝變得更加清亮,明澈萬分。萬千道光芒滌蕩而來,如霞出煙瀧。局勢突然逆轉,梵九宮的大日丹象不再敵得過,天空中如墨般漆黑的荒黯迅速消褪。


    明月映照著江水,向著梵九宮壓去。


    梵九宮驚駭萬分,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你竟有兩道丹象?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成王敗寇,你可以安心去了!”女子冷冷開口:“便是梵族,我薑月也可殺得!”


    原來她叫薑月。


    月光如水,梵九宮臉上滿是絕望。他本該是一代驕子,卻要隕落在這不名之地,他怎能甘心?


    “好了,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梵九宮正閉目待死,卻聽得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他頓時大喜過望,“神王!您終於來了!”


    明月臨仙江異象瞬間消失。


    一個穿著紫袍的老者慢慢在空中浮現。這老者高高瘦瘦,麵皮蠟黃,留有一頭披肩的白色長發。


    “你叫薑月?不錯,不錯。便是我梵族,你也算得上翹楚了。”老者緩緩開口。


    誰能料到,局麵居然再次逆轉。薑月麵對此老者,感覺自己仿佛螻蟻麵對巍峨高山。


    薑月心知這老者境界深不可測,就算是師門的宗主怕也沒有此等修為。她笑容苦澀,卻還是向著老者低低一拜:“薑月見過前輩。”


    她想要解釋一番:“前輩不知,小女與這位梵族大人隻是……”


    話未說完,她愕然發現自己身體寸寸潰毀……


    “天賦再好,牽扯到吾族此等天大之事,豈能活焉?”


    老者收回指向薑月的手指,冷漠開口。


    旋即他攜著梵九宮緩緩落地。看著站在那裏驚魂未定的薑玉樹與老道二人,老者又是隨手一指,二人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皆化飛灰。


    彈指間,便殺三人。


    而後老者轉過頭來看向方贖,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盛開出燦爛的笑意:“老朽梵無極,在此拜見道子。”


    方贖此時已經逐漸適應起自己道子的身份,但從小便在這小小山村長大的他哪裏又見過這番動輒殺人的場景。故而他對這突兀出現的老者還是有些發怵,聲音也不自覺地弱了下來:“前輩好,前輩好!”


    老者讚歎道:“竟然真是梵天聖體!我梵族要大興!”


    “道子,此間事畢,您便要斬斷凡塵,不問此間的過往了。臨走前,您還有什麽心願要了?”梵九宮開口問道。


    這位梵族的道子目光一亮,竟毫不猶豫地指向不遠處的方十裏。


    “哦?”梵無極饒有興致地看向方十裏,他其實一直藏在暗中,知道方十裏和方贖是何等關係。“少主是要帶你的兄長也回到梵族嗎?這自是沒有問題的。”


    “不是。”方贖搖搖頭,目光中竟然閃現出森然:“我要他永遠留在這裏!我要他……去死!”


    方十裏看向方贖,卻覺得這張朝夕相處的麵目自己變得有些不認識起來。


    “方贖,我自問待你不薄,自你進我家那天起,便拿你當親弟弟對待。我隻想問你,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不知為何,方十裏心中竟然沒有驚訝,隻是覺得悲哀,為自己和死去的父親悲哀。


    方贖黝黑平凡的麵孔變得有些扭曲:“方十裏,你知道這幾年裏我是怎麽過的嗎?”如今撕開麵皮,他連哥也不願意叫了。


    “所有人都說我是天煞災星,在我的背後戳我的脊梁骨。我睜開眼的每一天都是黑暗的,我的每一個白天僅僅隻是期待著夜晚的到來!你呢?你聰明,你仁義,你是秀才。那個狗屁老方頭,把你當寶貝疙瘩,拿我當畜生,我竟然連學堂的門都進不去!”


    “哈哈哈哈……”方贖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擺。


    他聲音有些嗚咽,帶著哭腔:“難道我便想克死自己的爹娘嗎?你當我不知道嗎?我在你眼中不過是條狗而已,是你爹方信帶回來的一條狗!你養著我,就像在養著一條狗!”


    他哭著哭著又突兀地冷笑起來:“論相貌,論天賦我沒一樣比得上你,難道我方贖就該一輩子活在你的陰影下麵?我注定要當一輩子的廢物?……但是我告訴你,如今大不相同了!”


    他又突然神經兮兮地看了看梵九宮和梵無極二人,轉過頭來:“你知道嗎,就算到了此刻我都在害怕,害怕你才是他們找的那個什麽道體。其實我應該放過你,畢竟我們以後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可是我還是害怕,你第一次從山裏回來的那種眼神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種堅定,那種固執……”


    他突然打了個寒戰:“我不敢,我不能放過你,我害怕你以後……”


    方十裏靜靜地看著方贖,仿佛隻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正是這個眼神刺激到了方贖心中的那根弦,他幾乎是瘋魔了一般暴跳如雷,也不顧及梵無極之餘威了,已然擺出道子的架勢:”梵無極,你還在等什麽?”


    “好好好!”梵族老者梵無極不怒反喜,在一旁撫掌笑道:“這才是吾族道子的風範!這才是我梵族中人的行事!遠慮深謀,必成大器!”


    他又看向方十裏:“小輩,你今日怕是不得不死了!”


    清風微起,他伸出手指,向方十裏虛點過去。


    旁人看來,便如他先前點殺薑月等人一般,沒有顯露任何神通道法,隻如一個普通人伸出手指而已。


    而在方十裏看來,這根手指卻如擎天玉柱般,由遠及近,急速變大,將他的整個瞳孔全部占據。一股莫不可擋的大勢撲麵而來,方十裏覺得有一片天空向他坍塌過來,巨大的壓迫之感讓他想動根手指都不行。真如那螻蟻一般,要被這根手指生生點死!


    到底,仙就是仙,凡就凡。仙想要殺一個凡人,凡人豈能活哉?


    方十裏清晰地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這正是他十二歲那年父母去世時空氣裏彌滿的那種氣息。


    這是死亡的氣息。


    他從前看見一本書上說,人死的一刹,對其來說是十分漫長的。因為在此時,時間為他一人變慢。


    看來這本書倒是沒有騙人……到了此時,他反而沒有什麽對死亡的恐懼。


    “唉!”方十裏心裏歎了口氣,閉上了眼。


    可是不知為何,本該落在他身上的手指卻遲遲未到。


    一個溫潤的聲音自耳畔響起:“今日這人,你殺不得。”


    方十裏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睜開眼,那恐怖至極的擎天手指已經消失地幹幹淨淨了,仿佛其從來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青衫背影。


    浮黎!


    這青衫人影赫然便是昨日那借宿的客人,浮黎。他站在那裏,普普通通,卻好似撐開了一片天地。


    浮黎轉過身來,微笑道:“十裏,不要怕。他有人撐腰,你也有。”


    方十裏怔怔地看著他。


    一邊的梵九宮表情凝重。方十裏閉上了眼,他可沒閉,饒是如此,他竟也沒發現這青衫人是何時出現的!他尚未出手便不知以何種手段將自己的神通直接化解,幾乎是瞬間,他便篤定,此人修為必定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要超過自己許多。


    心念急轉下,梵九宮拱手笑道:“不知道友何方神聖?又為何要插手我梵族之事?”他言語間,將梵族搬了出來,想讓這青衫人有所顧忌。他隻希望此人出現隻是偶然,不要在道子一事上平添異數。


    “我為方十裏而來。”浮黎道。


    梵九宮鬆了口氣,嗬嗬笑道:“既然道友與他有故,今日老夫唐突了,在這裏給方十裏小友陪個不是!”


    “如此,老夫便先行離去了。”


    說罷,他攜著方贖和梵九宮便要離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果斷十分。


    “且慢!”浮黎在他們身後淡淡說道。


    梵無極身形一僵。


    “你們能不能走,須得問過方十裏。”


    “道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梵九宮猛地轉過身來,驟然變色:“你要與我梵族為敵,你可想好了後果?”


    “抱歉,我還真不知梵族究竟為何等勢力,不如你講於我聽聽?”浮黎見他惱怒威脅,也不生氣,笑吟吟道,這番語氣倒是有些像在安慰他。


    梵無極狐疑地看向浮黎,見他麵色真誠,竟真不似作偽。看他這番模樣,梵無極隻當他是個一味苦修之人。能將他嚇退,自然最好。


    “便說與你知曉也是無妨。”梵無極慢慢講述起來,其一半是講給浮黎聽,一半卻是講與方贖聽。


    原來,這梵族來曆確是非同一般。荒古時期,十洲九海中,人族已經勢大,萬族皆俯首。但是隨著再無外敵可與人族抗衡,人族開始劃分地盤,這必然免不了一番生死爭鬥。這時,祖洲出現一位大能,施展無盡大神通,身化大日懸在天空,焚江化海,融石銷金。放眼祖洲何止萬萬裏,竟無一人可纓其鋒芒。於是祖洲靈氣最盛的一脈福地為他所得,從而在此開宗立族,繁衍後代。


    此人姓林名凡。得道後,他摒棄原名,林與凡疊起,自稱為梵。他便是梵氏一族的老祖。此人不僅道法玄通,行事更是肆無忌憚,怪戾非常。他自言天下除他一家,再無他者可姓梵。於是橫渡十洲九海,尋覓梵姓之人,盡皆斬絕!一時間,天下聞梵色變,便是有梵姓者也是慌忙改姓。自此,放眼這十洲九海,恐怕除了梵族,再無梵姓之人。


    梵無極越說越是昂揚:“今我梵族,有金甲神將三千,皆是金丹三轉以上修為!有準道子三百,同輩無可匹敵!有老夫這等負碑神王十八位,盡皆背負一座通天道碑,十八座道碑上便銘有十八篇大荒古經,每一篇都可以鎮壓當世!”


    梵無極滔滔不絕。“負碑神王之上,還有諸多長老叔祖,他們功參造化,道凝千古,通玄究微,每一位修為都不在道宮之下!甚至我族中有太祖在尋求成仙之途!更不要說梵祖成仙幾萬載,如今仍留一縷精魄在族中庇佑我等梵氏子弟。”


    “吾梵族所到之處,理當河海靜默,山嶽俯首,群魔束形,諸修共尊!如今,你可知曉我梵族了?”梵無極雙手負在背後,成竹在胸,得意洋洋,仿佛已經看到這青衫人驚恐的臉色。


    方十裏卻突然覺得,這梵無極搖頭擺尾的模樣,乍地看起來有點像是一頭老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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