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年鎮的夜景雖然比不過龍擎帝國的各大主城,沒有燈火輝煌的絢麗,沒有人多嘴雜的喧囂,卻多一份寧靜以致遠。


    時至半夜,城鎮外的一處密林,星光透射而下,如同給大地鋪了一層銀輝。


    兩道身影先後出現在密林裏,看似青年,目光有神,舉手投足之間卻暴露出一種成人才有的氣質。


    兩人正好一男一女,男的柳葉彎眉,明眸如水,嘴角一直彎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有一種不笑而笑的感覺,怎麽看都不像一個男子。


    女的濃眉如劍,眼神堅定,透著一種不屈不饒的氣質,相較於男子而言,多了幾分陽剛之氣。


    男子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更甚,看向眼前的女子,輕聲問道:“你確定是他嗎?”聲音軟綿綿的。


    女子眉毛輕佻,目光如炬,點頭道:“憑我過目不忘的記憶,絕對是他。”


    “嗬嗬嗬”男子掩嘴而笑,臉上浮現出一種愜意,道:“很好,終於找到這隻老鼠了,現在就進入貓捉老鼠的遊戲。”


    “你不要大意,他上次就是在你的手裏逃脫的,如果這次失敗,看你怎麽回去跟靈主解釋。”女子顯得更加沉穩,少了男子的輕浮之氣。


    男子卻不以為然,輕笑道:“元戰,你可有見過貓跟老鼠玩遊戲,貓一口就將老鼠吃掉的?”


    看到男子還托大的樣子,女子,也就是元戰冷冷地說道:“郝狸,反正此事你是主導者,我是從旁協助,一切聽你的就是。”


    聽聞,男子郝狸看向留年鎮的方向,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稍後,二人的身影逐漸淹沒在夜色裏,消失不見。


    時間的沙漏繼續流逝,當黎明的曙光穿透大地,新的一天再次來臨。


    莫三笑早早地召集好了眾人,在確定沒有一人落下之後,便向著死亡沼澤的方向前行。


    隨著他們走在大街上,他們的身後,一道絕美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名俊俏的男子。


    “鸞妹,既然找到了他們,為何不趕去與他們會合呢?”俊俏男子身著一身火紅色的彩服,氣質不凡,顯然是鳳族的鳳將燁,他看著逐漸遠去的九霄派眾人,輕聲問道。


    絕美女子的頭上插著一根熟悉的鳳簪,顯然就是鳳族的鳳青鸞,她一雙美目盯著馬方玉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人群中。這才說道:“我發現有人跟蹤他們,意圖不明,所以我隻好躲在暗處,見機行事。”


    聞言,鳳將燁尋思片刻,問道:“你說的可是昨晚那兩個人?”


    鳳青鸞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


    直到眾人遠去,鳳青鸞和鳳將燁才小心地跟上。


    莫三笑領著大隊人馬快步前行,穿過山川大河,向著死亡沼澤逐漸逼近。


    這時,他們來到一處斷崖旁,兩岸相距不下千丈,而唯一連通兩岸的便是一座獨橋。


    獨橋看上去雖然結實,怕是有些歲月,不過顯得比較窄,隻能容下一人,所以要步行過去,唯有一人接著一人前行。


    而此時的獨橋中央,一名老翁端坐,帶著鬥笠,披著蓑衣,手上拿著一根魚竿,長長


    的金絲魚線垂入深淵之下,看不到盡頭。


    蓑笠翁正全神貫注地垂釣,對一眾九霄派的來者仿若未聞。


    莫三笑的目光鎖定到蓑笠翁的身上,逐漸皺起了眉頭。雖然看不出對方的修為,但是隱隱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難道是修真界的世外高人?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就在莫三笑看著他時,蓑笠翁突然吟起這首詩來,聲音高亢幽遠,在山穀之間來回回蕩。


    光從這雄渾的聲音來看,蓑笠翁絕非常人。


    本來,對於修真人士,大可不必通過這獨橋,隻需要飛過去即可。隻是眼下多了一名擋在橋上的蓑笠翁,他的意圖不明,若是貿然行事,怕有不妥。


    但是也不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必須試一試才知道。


    於是,莫三笑向身後的一名姓佘的長老使了個眼色,佘長老會意之後,開始縱身而起,向著對岸飛去。


    然而就在他飛到懸崖的中間時,蓑笠翁握魚竿的手輕輕一動,金絲魚線從下麵飛了上來,向著佘長老的身體纏繞而去。


    佘長老早就有所警覺,在金絲魚線飛過來之時,選擇避開,繼續向對岸飛去。


    然而他剛剛閃避開,這金絲魚線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前方,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佘長老隻好繼續繞道而行,可這金絲魚線如同長了眼睛一般,速度還極快,怎麽也沒辦法突破。


    而且金絲魚線可以彎曲、纏繞,所以就算不是線頭,依然對他造成了足夠的威脅。


    無奈之下,佘長老隻好選擇硬碰,手上簡單凝結一股能量,就向著金絲魚線轟去。


    然而,當能量轟擊在金絲魚線上,卻沒有像他想象那般將金絲魚線轟碎,或者擊退。


    金絲魚線因對方的能量反而變得更加活躍起來,如同一頭遊蛇,蜿蜒盤曲,向著佘長老逼去。


    “佘長老,速速退回來!”


    隨著莫三笑大喝一聲,佘長老如同逃命似的飛回到了岸上,一臉驚恐地看向蓑笠翁。


    此時的他手上輕輕一動,金絲魚線再次變成一根直線,沒入深淵之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蓑笠翁果然不凡,實力位於諸位長老之上。


    何止,莫三笑警惕地看著他,隻覺得對方的實力比自己隻高不低。試問天下,除了幾個大門派的高人,又有誰的實力會在自己之上?


    “敢問閣下是何方高人?為何阻擋我們的去路?”莫三笑正聲問道。


    眾人見蓑笠翁的所為,怕是故意如此。


    “你們當中可否有一個姓馬的年輕人,讓他出來說話。”蓑笠翁的話在空中回蕩,而他本人卻一動不動。


    此言無疑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這蓑笠翁居然連莫三笑的麵子都不給,卻直言找馬方玉出來相談。


    莫三笑神色複雜地看向還在愣神的馬方玉,向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馬方玉再次被眾人火辣的目光盯著,回想起在楓眠客棧的場景,


    隻怕這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就算自己心裏再有不願,也得站出來。


    於是,馬方玉先是咳嗽一聲,隨後走到眾人的麵前,站在莫三笑的身邊,向蓑笠翁躬身道:“前輩,我就是姓馬的年輕人,您找我何事?”


    聽了這話,蓑笠翁才偏過頭,一雙深陷的眸子在馬方玉身上掃過,點了點頭道:“離得太遠,過來說話。”


    隨後,他握著魚竿的手再次輕輕晃動,金絲魚線就像一道光飛向馬方玉,迅速纏住他的腰身,拉著他的身體飛到了蓑笠翁的身旁。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算一旁的莫三笑想要阻止,怕也是有些來不及。


    至於馬方玉,就算自己心裏有千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


    離得近時,馬方玉這才看清蓑笠翁的臉。他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盡顯滄桑,不過他的氣息倒不弱,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蓑笠翁看向馬方玉時,也是連連點頭,“人是不錯,難怪她會折騰我這個老頭子一番。”


    聽聞,馬方玉這才確定這蓑笠翁跟之前的合樂門中人一樣,皆是因為她才待見自己。為此,馬方玉對他們口中的她更加的好奇,是什麽樣的人物居然能夠接二連三地驅動這樣的高人?


    馬方玉再次向他躬身,道:“敢問前輩可否告知她是誰?”


    果然,如馬方玉所料那般,蓑笠翁並沒有告訴他,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再過不久,你自然會知曉。”


    馬方玉微微歎了一口氣,也罷,隻有繼續等下去了。


    就在這時,蓑笠翁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樣被絹布包裹的東西,遞到馬方玉的麵前,道:“這是一本地階初級的輔助型功法,具體我就不說了,現在贈予你,就當是見麵禮吧。”


    聞聽此言,馬方玉幾乎瞪大了眼睛,天下還有這等掉餡餅的事兒?一個陌生人隨便就將一本地階初級的功法給了自己,這東西放在大門大派都算是重寶。


    不止馬方玉,九霄派的其他人也都覺得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他結交上了什麽人,居然能有這等待遇。恐怕在場的九霄派的弟子,無一不會對他羨慕之至吧。


    愣了片刻神,馬方玉趕緊將蓑笠翁手中的功法拿了過來,迅速收進自己的青龍玉佩中,深怕他反悔了一般。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一副邪邪的笑容,再看向蓑笠翁時,多了一絲親切,看得出來,他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你小子倒不客氣呀!”蓑笠翁看向馬方玉誌得意滿的樣子,不禁感歎道。


    “怎麽,您老想反悔了嗎?”馬方玉以退為進,問道。


    蓑笠翁自然看出了馬方玉的小心思,搖了搖頭道:“放心吧,老頭我還算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馬方玉聽聞,微微一笑,這才躬身表示感謝,“不知前輩尊姓大名,日後也知道向誰報恩。”


    “活得太久了,姓名啊早就忘了,一生獨來獨往,你就叫我獨孤翁吧。”蓑笠翁看向前方,感慨道。


    當蓑笠翁道出了自己的名號,莫三笑和五名長老都神色一變,瞬間化作六道流光,懸停在獨孤翁的四周,將他圍了起來,麵色明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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