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雙雙看著孟長海呆愣愣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傻子,有那麽驚訝嗎?”


    平日裏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總是隻有孟長海調戲揶揄她的份兒。


    此刻他倒是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愣在那,連雙雙心裏隻想笑。


    “你……早就知道了?”孟長海輕聲問道。


    連雙雙嫣然一笑:“猜到的。姑奶奶我自小練武,飯量向來不比男子少,更是談不上沒胃口了。”


    她雙眼彎彎地笑著:“況且,你怕不是把這五洲的好吃食都給搜羅到你殿中了,我倒是都想嚐個遍……”


    她的話卻被孟長海一個擁抱打斷了,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像是攬著珍貴易碎的物件,融入了他所有的溫柔:


    “雙雙,那婚期……你可不能再拖了。”


    連雙雙聽著孟長海似是歎息的話語,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


    之前她一直私心想著,要等到俞子燁回來,再叫她見證自己的幸福。


    可這一等,就是幾百年。


    她雖仍然相信著,沈言鶴和俞子燁定會回來,卻無法再等下去了。


    孟長海心中又驚又喜,卻又有些憂慮。


    自從沈言鶴離開桐定閣,他同連雙雙便一直潛心研究著升仙之道。


    如今,他已於夢中偶得仙人點化,得知了飛升天仙的要訣便是要渡過三劫。


    他本打算下月便引動九道雷劫,若成功渡過,便可升至地仙,也可為五洲之人做以參照。


    雖凶險非常,可他從沒考慮過危不危險。


    畢竟做過承諾,要為桐定閣和天下一探成仙之道,便沒想過放棄。


    可今時今日,他卻心裏生出些懼意。


    因為連雙雙已經是他此生最重要的軟肋,卻也是他命中最重要的一筆。


    “……長海?”


    連雙雙見他沒反應,便出聲喚他。


    “下月初二,如何?”孟長海沉聲問著,溫暖的掌心輕撫著她的背。


    連雙雙麵上微紅,原來這家夥連婚期都算好了:“行,你同我爹說。”


    “好……”孟長海閉上眼睛,下巴輕輕蹭著連雙雙的頭頂。


    *


    “怎麽突然有興致下山啊?”


    溫琢正同連雙雙出了山門,走在下山的路上,她見連雙雙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便好奇問著。


    連雙雙狡黠地笑了笑:“先告訴你個秘密,下月初二,是我大婚之日。”


    “真的?”溫琢眼睛亮亮地笑了起來。


    “嗯,”連雙雙笑著點點頭,“孟長海還在操辦,暫時沒來得及發帖。這次也是叫你陪我下山散散心,順便采買些東西。”


    溫琢關切地輕聲問著:“那……你不等子燁了?”


    連雙雙也斂起了笑容,麵上卻是柔和堅定的神色:


    “不等了。我總有種預感,她和沈言鶴都會好好的。還有,也的確不能再等了……”


    她麵色一紅,一雙鳳眼望向溫琢,輕聲笑道:“我有孕了。”


    溫琢一雙小鹿般的眼中滿是驚喜之色:“太好了!”


    她心中對連雙雙也是充滿羨慕。


    雖說她同尹夕川早已在雲海的萬物生靈見證之下結為夫妻,但因由她身負邪靈,而尹夕川仍維係著半顆元神,他二人並無可能有子嗣。


    其實子嗣的事,她倒並不放在心上,隻是由此想到了些有的沒的。


    溫琢隻是覺得,修習邪術和入魔這些事,終究是她將尹夕川拖入了這趟渾水。


    若沒有在中明遇到她,興許那如雪般的男子,還是那個懸壺濟世的五洲神醫,淡泊世事。


    他就還能同五洲萬千散仙凡仙那般,過著自在的日子……


    連雙雙看懂了溫琢眼中的落寞和動搖,她輕輕扶著溫琢瘦小的背:


    “同閣主和夕川說說,幾百年了,也該放下了。子燁和沈言鶴的動靜,我同孟長海會時時盯著的。”


    溫琢抬頭看向連雙雙,看到那一雙溫柔的眼。連雙雙笑著繼續說:


    “去你想去的地方,這一定也是子燁希望看到的。”


    舒了口氣,溫琢輕笑著點點頭。


    如今修習邪術的入魔之人如她,也可以來往魔界,有一席容身之處,這也是俞子燁和沈言鶴當時的願望。


    二人腳程很快,不一會兒便到集市中了,連雙雙還在想著先逛哪一家的時候,溫琢便挽著她走向布料成衣鋪子:


    “雙雙,你從前總是穿紅衣,今日心情好,不如采辦幾身衣裝!”


    連雙雙眼珠一轉:“有道理,走!”


    她其實也並非隻是鍾愛紅裝,不過是因為總是在戰場上廝殺,便顯得氣勢非常,也可以遮擋住傷痕血跡罷了。


    溫琢也許久未曾放下重重心思,同年紀相仿的女子一同逛集市了,心情暢快道:


    “雙雙,你喜歡鵝黃,朱紅,還是靛藍,群青……”


    連雙雙看著五顏六色的衣料也是犯了難,便依著溫琢,拿上了幾件,一同去到內室。


    最終溫琢挑中了一身白色錦緞裙袍,上繡金色春桃,外有淡淡桃色薄紗裹身,烏亮的青絲用綢帶束起兩個發髻,青雲一樣的綢帶隨風輕揚。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也是感慨萬分,雖說離開中明王宮許久,也經曆了入魔的顛沛流離,可如今穿起這些精致華貴的衣衫,她仍能記起曾經還是中明公主的日子。


    連雙雙也從內室走了出來,她穿過炎吾女子的衣裝,倒真沒嚐試過青峻的衣裝。


    她一身月白錦緞的襦裙,外裹翡翠色淡雅輕紗外袍,半盤起的頭發有兩綹青絲垂於雙頰,銀色的步搖雅致而又不失靈動。


    溫琢走上前,二人對視片刻,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的確,幾百年了,她們也未曾見過對方精心打扮的樣子。


    二人付了銀錢便往門外走去,連雙雙一邊為溫琢整理著發簪一邊打趣道:


    “你這樣子呀,真該讓尹夕川瞧瞧,叫他別日日皺著個眉頭了。”


    溫琢笑著,嘴上也是不客氣:


    “也不知孟長尊若知道,是我頭一個看到你這麽美的樣子,恐怕桐定閣的醋壇子又要打翻了……”


    二人走出門的功夫,溫琢話音未落,就被一個熟悉的懶散聲音接了下去:


    “二位姑娘既知曉,為何不帶上我二位?”


    溫琢和連雙雙驚而抬頭,發現孟長海正搖著扇子站在成衣店鋪前,一旁站著的仍是青鬆白雪模樣的尹夕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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