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早晚要來取這滅靈劍,便早已有所打算。”


    上官飛堯淡淡說道:“隨我來吧。”


    三人一路步行暗道,來到了劍靈祭壇。


    強烈的邪氣彌散在一方空間之中,礙於祭壇的禁錮,劍靈還不能得到釋放。


    “哥,你有辦法打開這祭壇?”溫琢問道。


    上官飛堯點點頭,轉過身來看著二人:


    “在解開前,我有些話要問你。”


    溫琢謹慎地答道:“隨你問。不過,這和劍靈有什麽關係?”


    上官飛堯沒有回答,開口詢問道:


    “你可知道,使用此劍的代價?”


    點點頭,溫琢鄭重回答:


    “我知道。一擊攻破邪靈,自身也會受到反噬。”


    “不錯,”上官飛堯神色卻依舊嚴肅,“所以你理應曉得審時度勢。”


    溫琢應著,心想如今這表哥,到有種父王的穩重感了。


    上官飛堯又沉聲問道:


    “你可知道,當今天下,滅靈劍是唯一能夠殺死你的法器?”


    溫琢沉默了,她自然知道,可聽到表哥這麽一問,她想起了些塵封的往事:


    “哥,我知道。不過,你想說的是不是……和父王有關?”


    上官飛堯長歎一聲,點了點頭:“沒錯,這把劍,同父王和母後都有關係。”


    他看向一旁的尹夕川,重又看著溫琢:


    “當年,父王就是用這把劍,殺死了身為邪靈的母親。”


    溫琢身形一晃,她那些隱約的預感都成真了。


    這也是為什麽,上官飛堯不願讓這把劍再次現世。


    尹夕川心裏大驚,忙扶住溫琢,她卻輕輕掙脫,愣愣地向前走著,看著祭壇中的劍。


    上官飛堯繼續娓娓道來:


    “殺害母親後,父王便封印了這把劍,將劍靈封在這祭壇之中。”


    溫琢有些失神地喃喃說著:


    “不,父王不會這麽輕易讓人取出這把劍!哥,你還有什麽沒告訴我……”


    上官飛堯沉吟片刻,開口道:“需用一人生血,獻祭這祭壇,如若劍靈失控,持劍之人危在旦夕……”


    溫琢走到上官飛堯麵前,盯著他的眼睛。


    她同表哥從小一起長大,她知道他。


    “……若危在旦夕,”上官飛堯接著說道:


    “獻祭之人以形神投入祭壇,劍靈方可重新被封印在此。”


    尹夕川也一驚,這顯然就是用一條命,為這劍靈上一道枷鎖。


    “哥你做什麽!”


    溫琢還未來得及反應,卻看到上官飛堯早就將割破的掌心置於祭壇之上,血滴滴落入壇中。


    尹夕川也未來得及有所動作,他全然覺得,他應該是這個人才對!


    “表妹,我欠你太多。母後過世,你一人吃了很多苦,我太晚才找到你……”


    上官飛堯神色似乎放鬆了許多,語氣柔緩:


    “這劍靈自然就該屬於你。”


    他目光淡然地望著祭壇,收回手掌:


    “而這道枷鎖,就讓哥來戴上。”


    “哥……”


    溫琢眼中盈著淚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行啦,別哭。哥相信你。這下子也能讓你這個粗心的丫頭,在用劍靈時,能多些謹慎。”


    上官飛堯淡淡笑著,拍拍溫琢的頭頂,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


    祭壇層層解鎖,溫琢凜然站在劍靈之前,伸手將滅靈劍收入元神。


    “去吧,”上官飛堯擺擺手,“做你該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對二人說道:


    “記得無處容身之時,回家來。”


    溫琢破涕為笑,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像是當年那個俏麗的年輕鬼醫。


    俞子燁閉關了兩日,第三日一早便耽誤不得,出了關。


    周身心脈倒是已經恢複了六七成,勉強能用。


    她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交代。


    俞子燁早就關閉了自己平日裏通往結界的入口,省得被人找過來。


    她小心謹慎地將操控之術詳細寫成書冊,悄悄將其妥善放好。


    俞子燁起身,苦澀笑笑。


    抄寫了一整日,就是這個破法術,代代單傳,給她惹了天大的麻煩。


    她一如往日那樣走到沈漁的書房,他此時正在書案前發呆。


    難得見到沈漁發呆,俞子燁輕咳一聲。


    沈漁回過神來,見到俞子燁正有些拘謹地站在書房裏。


    他有些發怔,這模樣竟和她第一次踏入這書房別無二致。


    “有事?”沈漁淡淡問道。


    他剛才的確在發呆,這幾天他一直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為俞子燁解開這禁製。


    他想要她的陪伴,卻又怕自己解開了,便一無所有。


    他不愛她,卻也並不想叫兄長滿意。


    這些念頭糾纏在他腦子裏,每一日都不得安寧。


    俞子燁卻淡淡笑了,指著天台說道:


    “這次,輪到你陪我飲酒了。”


    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不知何時,天台上堆放著幾個大大小小的酒壇。


    暮色沉沉,朱桂似乎更紅的欲滴。


    “……好。”


    沈漁揉了揉眉心,他心裏也煩躁,不如就陪她飲兩杯。


    二人坐在暮色中,朱桂樹的影子被斜陽拉長,落花輕輕飄落在杯盞中。


    沈漁飲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


    “這是?”


    俞子燁飲下一杯,看著遠方輕歎道:


    “雲上飄。”


    這是她故鄉雲上的名酒,托了雲上的弟子偷偷帶回來的。


    俞子燁雖流浪五洲,但她始終覺得雲上是自己的家鄉。


    也許是因為俞老三那句初雪是生辰的鬼話吧……


    沈漁又飲下一杯,雲上飄酒如其名,的確是淡然清冽。


    “你今日怎的想起要同我飲酒?”


    俞子燁搖著手中的杯子,懶散說道:


    “有時候,想喝酒也沒什麽原因。”


    她抬眼看著沈漁:“你呢?為什麽答應同我喝酒?”


    沈漁將目光從俞子燁臉上轉開,他總不可能承認自己糾結:


    “我想做什麽,便做了。”


    “你總是這麽說。哎……”


    俞子燁輕笑著,身子向前探著,問沈漁:


    “若你這一世並未生在桐定閣,而隻是五洲一個小散仙,你會如何活著呢?”


    這問題一下子問住了沈漁,他皺眉思忖著,像是頗為認真的在想著。


    俞子燁佯裝自在地看著天邊的飛鳥,其實在仔細地觀察著沈漁的動靜。


    他最好老老實實,好好地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這將決定了他自己的命運。


    俞子燁眼裏一道暗光閃過,明滅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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