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走啦?可桑葚酒才剛剛釀下,怎麽也還需一月呀!”央籍驚道。


    用了沈言鶴帶回來的朱桂,俞子燁便又幫著俞老三又釀了一壇桑葚酒。


    看著俞老三為了自己殘存的記憶忙前忙後的樣子,沈言鶴心中也對他少了些許戒備。


    俞子燁端著酒菜走過來安撫道:“無妨,我們帶走便是。”


    得知今日是大家最後聚在一起吃的一頓晚餐,央籍和阿婆把拿手好菜都招待出來了。


    “子燁,你喝點什麽?朱百川,還是長相思?”給沈言鶴倒上和平日裏一樣的朱百川,央籍轉頭舉著兩個酒壺問俞子燁。


    朱百川朱紅濃烈,長相思酸澀淡雅,都是炎吾一頂一有名的酒。


    “我想想……都不要,我還是喝果酒吧,那個滋味甜。朱百川太辣,長相思又太澀。”


    她調皮的吐吐舌頭,俞老三在一旁笑道:


    “你這孩子,從小就喜歡吃甜的。也的確,這長相思的美,你也是品不來,你一個小屁娃娃,有什麽可相思的……”


    “對,你俞老三懂得最多……”


    俞子燁翻了個白眼端上一碗湯,看到沈言鶴要夾青椒炒肉,便打趣道:


    “哎,這青椒可是辣的要命,我切時都流淚,阿婆特意做給我的,你確定要吃?”


    經過幾日的相處,俞子燁覺得沈言鶴這人頗為有趣。


    酒喝得烈,可是辣菜半點不能吃,甜的也不愛吃;雖長的高大,也有習武之人的精幹,卻喜歡吃些豆腐青菜,肉食其次……


    早上雞叫前起床的是他,大半夜屋簷頂上失眠看星星的也是他,最不喜與人接觸;就喜歡穿些灰白色的衣服,潔癖得緊,生怕弄髒……


    看著沈言鶴縮回的筷子,央籍偷笑著也給自己倒了杯酒,阿婆也收拾妥當坐在桌前。


    托沈言鶴找來的藥的福,阿婆的眼睛已經能看到些事物了。


    “俞叔,子燁,言鶴大哥,相處這些時日,很舍不得你們離開,我在這裏等著你們,望我們早日重逢!”


    舉杯之時,幾人眼中似乎都有星辰閃爍。


    “吃飽喝足了,可以去燃燈節了!”央籍很是興奮。


    幫阿婆收拾妥當,俞老三回去休息調息了,沈言鶴卻忽地沒了蹤影。


    俞子燁心裏也是來氣,也不用躲得這麽快吧!


    央籍突然一拍腦袋:“對了子燁!連長尊特意托我給你帶了這個。”


    央籍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一個簡單的包袱,俞子燁接過來打開,裏麵是一套華美的炎吾女子的衣裝。


    “這是……”俞子燁很是驚喜,連雙雙有心了。


    “這不是她想著你來一趟炎吾,卻忙於各種事情,都沒來得及給自己置辦衣裝。她說這衣裝你且拿去湊合穿。”


    央籍眼睛溜溜一轉,接著說道:“我得趕緊走了,還得去接我的心上人呢。”


    俞子燁笑著拍拍他:“快去吧,少說點話!”


    央籍做了個鬼臉,竄出了門。這少年今日確實打扮過。


    這五洲天下哪有女孩不愛漂亮衣服,再加上俞子燁穿了好一陣子的男裝了,悶得很,便回到屋中換衣服。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也是遲遲不敢邁出門。不知是連雙雙故意的,還是理應如此,這炎吾女子的衣服和她們的個性一樣,頗為奔放……


    穿慣了輕紗廣袖層疊的雲上衣著,她實在是拉不下那個臉,露出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似的。


    整身衣服是較為淡雅的白金色相間,邊緣處秀著繁複的金邊花紋,做了內裏,所以穿著還算舒服。


    可上衣短到伸伸手臂,腰際就會露出來。


    雖說是長袖,卻也隻是由白色的寬闊薄紗製成而已,隻起到個聊勝於無的作用。


    俞子燁半轉過身看著身後,脖頸處和腰身處的金色絲帶在身後搖曳。


    這……也不怕纏到啥東西上動彈不得嗎,她心裏想著。


    裙擺為三層紗質,最外一層尤為輕巧,稍稍走動都會漂浮起來。內裏一層又尤為垂質,裙擺邊緣鑲嵌著些金屬質地的飾品,走起路來琳琅有聲,甚是清脆。


    最後是俞子燁最喜歡的部分,頭頂繁複精巧的一個小小的額飾,可以將長長的白色半透明鑲金麵紗固定在頭上,完美的遮住臉,露出眼睛。


    這樣就不覺得丟人了,嗯!


    站在門前,俞子燁想到了逃得無影無蹤的沈言鶴。


    切,大可不用躲,並沒有人稀罕和你同去。


    俞子燁吸了口氣,開門走出去,卻赫然看到沈言鶴站在院中的葡萄架前。


    這是在……等她?


    他換了身炎吾當地的玄色衣著,卻還是披著那件白色的獸袍,泛著白玉般的微光,長身玉立在月光之下,神色間多了些堅定凜然之氣。


    他少見地把黑發束起,用發飾綁起了馬尾,額前的碎發隨著夜風微微飄著。


    月輝之下,淡然的臉卻少了些冰冷,柔和了許多,英氣的眉眼在月光下顯得尤為深刻。


    俞子燁臉上有些發燙,輕咳一聲緩解尷尬。沈言鶴聞聲轉過身,看到她愣了片刻。


    平日裏她總是一副假小子的裝扮,今日卻清麗無比,充滿靈氣,黑色的長發和小巧的下巴雖都包裹在輕紗之中,卻更顯得雙目之美,顧盼生姿。


    雖危急之時也攬過她的腰肢,卻沒想她竟如此纖細,盈盈一握。


    “走吧。”沈言鶴收回目光說道。


    俞子燁怔然問道:“你在等我?”


    沈言鶴沒說話,一雙眼如深泉般望著她。


    俞子燁心下了然,原來他突然消失,並不是躲著她,隻是去換身衣服。


    自己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借著月光,她這才注意到沈言鶴也戴了額飾,雖隻是簡單的金雕暗紋,可配上他本就直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倒有幾分像炎吾人了。


    看著俞子燁盯著自己的額飾和臉,旁若無人的看,沈言鶴轉身向門口走去。


    俞子燁追了上去,邊躍出門去邊問他:“這個額飾,是什麽傳統嗎?”


    沈言鶴不露聲色地扶著門,怕絆了她的裙角,一邊答道:


    “燃燈節是佛教節日,確有這樣的習俗。”


    看著走遠的二人,屋內的俞老三內心五味雜陳,隻希望此行去中明調查可以一路順利。


    還有,如若沈言鶴早日恢複記憶,他也可盡早找到合適的機會,把真相告知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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