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楊如煙趕走了玉山猞猁,對劉夢龍說:“以後你就在這裏練功,省得外人打擾。”說著站起來拍了拍衣裳,將身邊的寶劍拿在手裏:“走吧,我給你喂招,這比你一個人瞎練見效要快。”說完就沿著洞道走了出去。


    自此由藍冰負責日常飲食,楊如煙喂招指點。


    楊如煙在家時,有如冰山雪蓮,獨自燦爛著,一般男孩子想和她說句話都是難事。誰知第一次出山,爺爺交待的任務就是保護七絕刀,一路跟行看護劉夢龍傻小子,大姑娘情竇已開,把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在那純淨的心裏放得久了,就難免生出情愫。而嘉陵江邊這小子往她懷裏一靠,竟使她產生了一種割舍不開的感覺,那感覺總象細浪微波在她心裏蕩漾著,甜甜的、茸茸的,是那樣幸福那樣滋潤,使得她一縷芳心暗許,早把劉夢龍看成是自己未來那個人,因此對他照顧也分外周到殷勤。


    楊如煙隻讓劉夢龍練習身法和掌法,卻不讓他練習刀法,這讓劉夢龍大惑不解。好在他的掌法進步很快,越來越有高手風範。


    藍冰特別開心,多少年來,金刀堂規範得不成樣子,所收弟子也是金劍堂挑剩下的,皆因金刀堂沒有堂主,沒有鎮堂功夫。召集有了劉夢龍,有了七絕刀,一定會興旺起來。


    這個大漢自己不知自己籍貫何處,姓甚名誰,他是雪山飛豹揀來的。那時他還在繈褓中,不知何故被人扔在冰天雪地裏。他被人放在一塊透著藍光的冰上,因此就叫藍冰。從此他成了楊家一名特殊成員,非主非仆,是楊家把他養大,這番活命之恩,他永遠難以報答,成了他一生的想念。吳天雄離開雪山後,雪山派一直以他為執事掌管金刀堂。當七絕刀法在閬中的消息傳出,他就想去看個究竟。雪山飛豹楊寒風把照看刀法的任務交給了楊如煙,他心裏才算踏實。後來雪山派收到楊寒風的告急書,知道七絕刀遇到了危險,而金銀雙劍遠去了西域,門派中沒有強手堪當大任,他不顧危險,單人獨騎入蜀,以至被玉山猞猁所擒。


    金針堂突然消失之後,雪山飛豹楊寒風十分重視金刀堂的恢複重建,藍冰更是渴望金刀堂能重現奪命刀王在世時的榮光,雪山一堂,能敵中原一派。


    在雪山上練功,可以專心一意,與在閬中一個人躲躲閃閃地偷練完全不同。楊如煙是雪山驕子,藍冰又是金刀堂好手,對七絕刀法有些熟悉,喂起招來不是外行人可比。藍冰刀法與他的七絕刀頗有幾分形似,兩人在一起,是同門對練,自是一日有一日的進步。七絕心訣是劉夢龍早就練熟了的,一上來就開始練身法、掌法,一路循序漸進,有人指點喂招,極大地激發了劉夢龍練功的主觀熱情,很快便練得身如飛絮,掌如密雨,已非吳下職蒙。尤其到了練那九式七絕掌法,藍冰日日陪著,先是用掌喂招,到後來雙掌竟抵不過劉夢龍的掌法,必須用刀方能消減其掌風壓力。至此,劉夢龍已經完全紮牢了練那奪命七絕刀式的根基。


    一隻鴿子飛進洞來——大雪山哪來的鴿子?因為有人,就有了鴿子。那隻鴿子歇在楊如煙肩上,顯然很熟分。


    楊如煙認得是家裏的信鴿,從鴿子腿上取下一個小紙筒,展開一看,興奮地說:“爺爺要來了。”


    藍冰聽得說雪山飛豹要來,打心裏高興。雪山飛豹楊寒風之於藍冰,親如父親。就是這個人把他從死神手裏奪回來,把他養大複教他武功,使他有了今日光景。自從楊寒風去了釣魚山,已經多日不見,他心裏充滿了對這位老人的思念。


    說來就來,雪山飛豹的速度還真象豹子一樣迅捷。他帶著一個布裹走進洞來,這個慈祥的老人,鶴發童顏,滿麵紅光,眼裏閃著祥和之光。


    “爺爺。”


    楊如煙雀躍著,顯然為雪山飛豹的到來高興。


    雪山飛豹卻轉頭看著劉夢龍,伸手撫摸著他的頭頂,語意柔和地說:“娃兒,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楊如煙小嘴一噘,對雪山飛豹的話不以為然:“爺爺胳膊肘盡往外拐,他苦什麽?那些人都是我打跑的。”


    劉夢龍略一尷尬,無心和楊如煙鬥嘴,這時見到雪山派的掌門人,如逢親人,得到刀法後的所有委屈一下就湧出眼眶:“豹爺爺,我終於到雪山來了。”


    楊寒風一拍他頭頂:“好樣的,以後你就管領金刀堂,參加門派大豆的議決。”


    對楊寒風的話,劉夢龍有些惶然,說;“我什麽也不懂,如何管理刀堂、議決門派大事?”


    楊寒風淡淡一笑:“凡事可由藍冰打理,你暫時隻管用心練功。”又說:“一個堂主,不能隻會一路刀法。雪山派的武功,大部分門類你都要勤加練習,雪山派的事務你也必須熟悉。”


    劉夢龍一聽更加惶恐,說:“我得七絕刀法純屬偶然,再無功受祿,習練門中其它功夫,我自己都感覺多吃多占了。”


    楊如煙一聽卻不以為然,插嘴說:“我們雪山派從來不分彼此,隻是刀堂著重於刀法,劍堂著重於劍法。”


    劉夢龍卻有疑問:“既然是這樣,那豹爺爺也要練七絕刀法麽?”


    楊如煙嘴一噘說:“七絕刀雖是雪山派武功,但原本這路刀法很平常,是經過吳堂主再創的。我爺爺是雪山派元老,當然不會去練一個堂主所創功夫。”


    “原來如此。”劉夢龍似乎明白,楊寒風讓他多多涉獵其它功夫,並不是要染指七絕刀法。


    這時楊如煙搬來一個石墩子,楊寒賜坐下,解開布囊,取出一把刀來。那是一把藍光幽幽的寶刀,刀柄上鑲著寶石,而那刀背上烏亮烏亮的部分,卻是一塊磁石。對敵時,磁石會吸引著對方的兵刃,令對手難以施展。


    楊寒風臉上神情變得莊嚴起來:“雪山派弟子劉夢龍接刀。”


    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劉夢龍有點暈頭轉向:“豹爺爺為何要賜刀於我?”


    “這把刀,是你不幸英年早逝的師父所留。突圍了許多年,終於有了傳人。”


    楊寒風說到此處,眼裏閃出淚光。


    從前雪山派雄視天下,何門何派能與較高低?自從吳天雄殞落,牧蘭反走,現在連快刀門這樣的小門派都要用心結納。後來創立了神駑堂,現在又有了七絕刀法,以後內有刀劍兩堂,外有神駑堂,自能恢複領袖巴蜀武林的地位。當然,他很心痛牧蘭的突然離去,覺得桃花穀的摘葉飛花與他雪山派的金針刺穴、奪喉神針等主要功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想往控桃花穀,卻不得其門而入。


    這把寶刀,正是吳天雄用過的奪命刀。吳天雄還沒來得及收徒就英年早逝,臨終之前,托身邊老仆將手中刀捧回雪山認祖歸宗,並寫下一封洋洋萬言的長信,陳述雪山派三宗合一的重要性,言明他將刀法留待有緣,將來獲得刀法之人即是他刀宗傳人。又將自己練刀的心得飛禽走附於信中,托付劍堂挪為保管,將來傳球傳人,使雪山刀法得以傳世。


    劉夢龍聽著,心中十分疑慮,難怪洞中留字反複強調要循序漸進,原來還藏著這麽多曲折。等閑之輩就算得了刀法,也得不到吳天雄修正刀法的口訣,不但不是福,反而會羅禍。想到此處不禁暗地裏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自己要不是恰巧碰到如煙姐姐,一心向往雪山,這條小命就可能斷送在這刀法上了。江湖險惡,於師傅留刀法的手法上都可見一斑。其實其實江湖事哪有那麽巧的?隻因雪山派高度關注七絕刀譜,這才有了許多看似巧合的遭遇。


    楊寒風從懷裏摸出兩張紙片兒,遞給劉夢龍道:“你前三步已經練就,隻剩下最關鍵的刀法練習,練完刀法,你就大功告成了。這是修正後的刀法口訣,切記不可用前法練習,一定要按此訣練。”


    劉夢龍接過一看,乖乘,真是在原口訣上作的修改。這裏麵不僅有師傅的心得,還飽含金劍堂的心血。他要不能重振金刀堂,那就不止是有負師傅厚望,還辜負了金銀雙劍一片心血了。


    楊寒風察顏觀色,見劉夢龍臉色變得莊重起來,知道他已經領會這兩張小紙片的重要性和雪山派的期望,於是進一步說道:“從前我雪山派聲勢浩大之時,金劍、金刀、金針三個堂口,分練刀、劍、暗器三門功夫。我今有心要趁有生之年重振雪山派,以你為金刀堂掌堂、如煙為金劍堂掌堂,派內擔任高級職嗣的人須將各門功夫練全。你練成刀法後即赴清風穀,續練玄冰劍法和其它功夫。隻是金針堂尚且空虛,不知絕技流散於何處,今後尚須你去尋覓打聽。”


    至此,劉夢龍再不遲疑,跪接寶刀在手,正式歸於雪山派門下。從此他再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兒,而是雪山派一個掌堂了。


    再說那楊寒風不是在釣魚山嗎?怎麽一下子又來到了雪山上?自然是心牽七絕刀,放心不下,知道兒子兒媳不在家,就親自出馬,倏忽來去走了趟雪山,又馬不停蹄趕到玉山。等劉夢龍練成刀法或者真正上了雪山,他還要趕回釣魚山。對雪山派來說,論單打獨鬥,七絕刀重要;而論抗擊大軍,當然是駑手和八陣圖重要了。他經營的釣魚山,後來成為大宋柱石,幾十年屹立在岷江之濱,令蒙古鐵騎無可奈何,這是後話。


    楊寒風來了,楊如煙樂得逍遙,每天去鬆州城裏尋些美味食肴,指導劉夢龍練刀法的事完全交給爺爺了。龍州城裏不知雪山飛豹已到,還在盤算上玉山捉拿劉夢龍。一場龍爭虎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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