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翁冷眼觀望多時,對這個自稱軒轅無憂的少年心中諸多猜疑,此時問道:“軒轅公子為何來到渡情崖上,莫非有意為江郎排憂解難不成?”


    軒轅無憂眼眸閃動,瞧了瞧秦仲翁,道:“在下聽聞渡情崖乃是靈幻秘境非比尋常之處,又聽聞江左布衣欲闖過渡情崖這一險關,所以冒昧趕到,打算看看熱鬧。”


    秦仲翁何等心思,豈是軒轅無憂輕描淡寫幾句說辭可以搪塞過去的,雪眉微抖,眼中寒意更深,道:“老夫久在靈幻秘境,卻從未與公子有過邂逅,老夫冒昧一問,公子在靈幻秘境素來何處逍遙?還望公子勿怪老夫多問。”


    軒轅無憂道:“在下當然不怪前輩心中生疑,在下到靈幻秘境之後,一直陪著自在婆婆,極少四處交遊,是以與前輩素未謀麵。”


    秦仲翁將信將疑,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江左布衣,內中深意,江左布衣心領神會。


    此時,渡情崖上飛雲疾渡,光怪陸離的景象大作,江左布衣道:“欲渡渡情崖,即在此時。江郎有一言須講在當麵,心齊者,其利斷金,心疑者,百事無成。既然咱們匯聚一處,便當以大事為重,切不可彼此猜忌,互生丘壑。”


    軒轅無憂手中洞簫又是輕揮,笑道:“江郎器量恢弘,佩服佩服。”


    江左布衣向對麵望去,百丈遙迢便是對麵高崖,兩崖之間霧蒸霞蔚,深不可測,一條繩索若隱若現,縱是大羅金仙到此也一籌莫展,即便衝天飛鷹過此也當铩羽而歸。觀望之時,心底凜凜生寒,四肢百骸也如同冰侵。


    軒轅無憂也注視著對麵高崖,道:“渡情崖詭譎之處,絕非百丈之遙,難以逾越,而是不懂其間法門,縱有天大本事也無力施展,聽聞曾有修仙之士欲過此崖,雖有繩索飄懸其間,然而即虛即實,虛實不定,更為奇異者,大羅金仙渡崖,則法力全失,絕世高手渡崖,則武功全消,莫說飛縱,就是邁步也是難於上青天。據聞,靈幻秘境中的一眾仙家無一個膽敢前來一試。”


    秦仲翁倒吸一口冷氣,眉兒和馨兒戰戰股栗,花容慘變,噤口難言。


    江左布衣神情深沉地仰天深思,良久無言,渾如木雕泥塑。


    軒轅無憂看著江左布衣,道:“江郎計將安出?”


    “渡情崖,神仙到此也黯然;渡情崖,天上地下尋不見。崖高摩雲飄渺間,縱是英雄也枉然。難於上青天,飛鳥從來驚破膽,荒涼寂寞雲水旋。”


    不知何時,飄飄渺渺的歌聲吹來,如同來自地獄的風雨,恍如傳自黃泉的霧靄。


    江左布衣沉思良久,慢慢踱至壓扁,陡然心驚,原來果如軒轅無憂所言,自身的武功如冰遇雷火漸漸化盡。


    正在躊躇難決之際,江左布衣驀然憶起當年修煉心經度厄神功的情景,隨之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的空靈之聲在心底生發。


    江左布衣輕聲一笑,脫口道:“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禪唄聲落,江左布衣緩緩坐下,大袖一揮,一件麻衣脫手而出,飄飄悠悠落至那似有似無的雲中繩索上,隨即道:“江郎知道了,軒轅公子應是上天派來助我渡崖的福星。來來來,公子何不施展催夢大法,以助江郎。”


    軒轅無憂聽他一說,不禁暗自稱歎,高聲道:“江郎就是江郎,除了江郎,世間誰能如此洞徹天機,悟透天意。”


    江左布衣笑道:“天意自古高難測,唯有前緣安排著。軒轅公子,有勞了。”


    軒轅無憂頷首不已,臉上笑意隱約,走到江左布衣身後,雙掌翻出,抵住江左布衣的後背,道:“催夢大法,妙奪天機,心無掛礙,即夢即真。”


    “無夢無真,無物無我。揭諦揭諦,五蘊皆空。”江左布衣隨之喃喃自語,秦仲翁再去看他,竟然悠悠睡去,魂赴南柯。


    一陣狂風吹來,江左布衣的身子竟然被吹到那件麻衣之上,猶如獨禦輕舟。


    那件麻衣正是在渡情崖下,江左布衣望空取來的,而那一縷青絲此時正捏在悄然入夢的江左布衣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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