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謝啦。”林溪的字不多,由衷的感謝。


    體內的靈魂好像有點笑意,從以前到現在,這個少年好像就沒有跟他真正意義上道謝過,也許之前的事情都是少年一人在扛,他也沒必要道謝,突如其來的道謝讓林溪體內的靈魂覺得少年不該向他道謝。


    “沒事,我樂於助人。”


    林溪默不作聲,向前飛奔著,目的地依舊是那個鎮子。


    體內的靈魂問道:“你還要回去?”


    林溪沒有反駁,嚴肅地說道:“比起這些,我更想賭一把,用我現在的命去賭我以後的路。”


    當肖武一語道破林溪的惡疾時,林溪就很大程度地相信肖武沒有說假,在那時他就想好了。


    “用現在的命去賭,隻怕得不償失。”


    林溪回答道:“我盡力而為,不會逞險。”


    楊師傅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他不想再來一次。


    他很討厭自己無能為力的樣子,所以,即便會死,他也想變強!


    殷離是實實在在的命泉四層樓修為,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到了四層樓修為,這些年鞏固的太好,比之同修為的人強上一大截。


    在山間的那個符籙陣法遠遠超過了四層樓的靈力,要不是林溪運用呼吸法的堪輿之術利用地勢,反客為主,就算是自己能夠殺掉殷離卻還是出不來,自己終究不是修士,那些法子還真不會。


    與殷離的交手時,林溪已經相當於強弩之末,先不說與另外三名修士大戰時消耗的靈氣,就單單在破陣的時候林溪體內所剩下的靈氣就沒有多少了,以至於他連雲步都用不出來。


    說白了,少年覺得自己在全力下能夠換掉殷離,或者斬殺他。


    林溪回到城鎮裏,從酒樓往後數的三條街依舊蕭條不已,冰冷的街道上讓人以為這裏沒有人居住,可每到飯點又總會有炊煙上升。


    林溪回到酒樓,剛一走進酒樓,店小二馬上貼了上來:“小公子,聽說你昨天去後麵三條街了?”


    店小二的表情有些驚訝,看著少年又有些害怕,當林溪看向他時,店小二又改回一副笑臉迎客的模樣。


    “哦?是去過了,但後麵三條街太過冷清,一個人也沒有,太過無聊了。”林溪說完,刻意地觀察店小二的神色。


    林溪昨天去後麵三條街道是沒有與任何人說過的,現在連店小二都知道了,顯然是有人在故意為之。


    店小二看了看酒樓裏沒有多少人,便直接坐在林溪旁邊,他輕聲道:“小公子,你昨天去了真的沒見到一個人?”


    “沒有。”林溪故作很肯定的樣子。


    店小二長吐出一口氣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說道:“小公子,昨天晚上我記得你沒有回來,你去哪裏了呀?”


    林溪看了看他,隨意丟下一句:“那裏沒人住,我找了個好一點的地方就直接過了個夜,我想應該沒事吧。”


    “什麽!你在那裏過了夜,還在別人的房屋裏!”店小二大驚,直接站了起來,更加害怕眼前這位少年了。


    林溪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不會在那些地方住宿要給錢吧?如果要,你陪我過去付了便是。”


    店小二回過神來,連忙擺了擺手。從他那害怕的模樣,就不會跟著少年一起去。林溪故意這樣放言,就是為了看他的神色動作,果不其然,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那三條街有些古怪。


    “好了,小哥,我在那裏沒有找到吃的,餓了一晚上了,先把吃的上好了,我們邊走邊吃,怎麽樣。”林溪是真的餓了,昨天呼吸法的過度使用,體力消耗嚴重,現在不吃個幾斤肉,真的還補不回來。


    店小二見少年都不再多說什麽,自然也不會多問,他點點頭,記下少年點的食物。


    走的時候還小聲對林溪說了一點兒什麽,示意林溪注意一下後麵坐著的那個人便匆匆離開。


    “小兄弟,聽說你昨天在後麵三條街過了夜,能不能詳細給我講講,放心我不是壞人,我也是對那幾條冷清沒有人的街道感到好奇。”一個年輕人端了兩盤菜就在林溪對麵坐下了,笑嘻嘻地看著他。


    林溪看了一眼對麵那個人,從他華雍的衣裝服飾來看,應該是這裏的一位大家勢力的公子。


    “你是誰啊?這些菜我不喜歡吃,你能給我買點這家店貴一點的食物嗎?”林溪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輕聲道。


    現在突然有人來問他,林溪覺得這件事多多少少與麵前的少年有所牽扯,從他過來之時林溪就已經警惕起來了。


    坐在林溪對麵的那位公子先是一愣,但馬上恢複神情,他覺得對麵隻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少年,能懂什麽禮數?也沒有過於糾纏,立馬叫夥計多上了幾盤比較貴的菜。


    “嗯,那個誰?我沒有那麽多的錢,你點那麽多菜,我付不起啊。”林溪故作著急模樣,就要叫店小二停下。


    那位公子頭冒黑線,自己是誰,再不濟也算是一個大家勢力的公子,居然被一個少年稱作“那個誰!”而且自己像是那種吃了飯讓小屁孩付錢?實在是不像話!


    他強忍著憤怒,客氣地說道:“小兄弟放心,這頓自然由我來請客,還有我叫謝凡,小兄弟不介意的話叫我謝兄就行了。”


    林溪可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但這個謝凡多次在酒樓裏找店小二打聽自己的底細,讓他覺得很不友好。


    姓謝?又是哪裏來的人?跟這裏的人有沒有關係?


    林溪可沒忘記,昨天他可是把那個騙人道士教訓了一番。


    再者,店小二告訴過林溪這個公子哥在這裏的名聲很不好,因為家族勢力過大,在這裏惹了不少麻煩,而且每次這裏的人都因為忌憚他們家族報複,基本都不敢招惹他,有些過分的事情也隻能作罷。


    林溪不喜歡這種人,如果他是來找麻煩,林溪也不介意要教訓一下他,如果對方不是那個樣子的人,自己道歉賠禮便是。


    “謝兄,我能點一些我自己喜歡吃的菜嗎?”


    “當然,小兄弟想吃什麽盡管點,我付得起錢。”謝凡說的很平靜,這樣就可以打聽一點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很是劃算,他覺得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


    林溪看到他已經同意了,馬上叫店小二過來,把這個酒樓裏所有貴的菜品全點了一遍。


    謝凡的臉上抽搐了一下,滿頭黑線,很不開心。


    “小兄弟,點那麽菜,吃得完嗎?”


    “沒事沒事,到時候我和謝兄一起付錢就行了,隻是今天很想吃那些菜,讓你破費了。”林溪點完那一桌子的菜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說了我請客,小兄弟不用顧忌,現在我們來說一說你昨天晚上的事情。”


    林溪揉了揉咕咕作響的肚子,輕聲道:“謝兄,等我吃了飯再說吧,我實在是太餓了。”


    謝凡久久沒有說話,他看了看麵前的少年,最後吐出一句:“好,我們邊吃邊說。”


    酒樓的人不算是多,但那一桌子的菜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弄好的,謝凡叫了一壺茶,邊喝邊等,盡量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


    林溪可品不來那種苦玩意兒,將筷子盤旋在右手上,不斷旋轉,玩得不亦樂乎。


    從遠處看去,無論是著裝還是行為,明顯就是一位翩翩公子陪著一個土裏土氣的傻小子在一起吃飯,當真的有失風度。


    林溪從小在小鎮裏長大,他們那裏人不多,鄉裏鄉親卻和和睦睦的,沒有上等人下等人的說法,他自然不用在意這些。


    對麵坐著的謝凡故作平靜,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自己在這裏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下作到跟一個土娃子一起吃飯。他越想越氣,決定打聽完事情後,非要給這個少年一頓教訓!


    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卻又是花錢買不到的寶貝。


    沒過一會兒,一大堆的菜整整齊齊的全部擺放在桌子,少些菜品都是盤子重著盤子,可見林溪點的菜品之多,連放手的位置都很難騰出來。


    這些菜上桌的時間間隔很短,幾乎是一盤接一盤的上桌,老板為了不得罪這位公子哥,連後廚做菜的師傅都被叫了過來遞菜。


    旁邊早到的一些客人桌子上什麽也沒有,他們看了看那位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臉上的怒火都隻能憋在心裏。


    看到一桌子的菜上齊了,餓了一晚上的林溪那忍得住,狼吞虎咽的說法都是謙虛了,他一口吃著,一筷子夾著,另一隻手也沒有閑著,不斷的挪動著盤子,換著吃。


    謝凡將茶杯蓋好,雙手疊放在茶杯上,微笑著看著林溪,腳下有節奏地輕踏著拍子,心中泛起漣漪。


    “謝兄,吃,一起吃啊。”林溪嘴裏包著菜,對著謝凡念叨著一起吃。


    謝凡的身份不算是太高,但在這裏也可以說他們家族一手遮天了,現在一個吃相極差的少年對著自己念念叨叨,唾沫星子都吐了不少出來,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隻是林溪顧著吃飯,沒有發現。


    “小兄弟,你昨天晚上在那幾條街道幹了什麽,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謝凡問著,他現在隻想得到那些信息後快速離去,跟著一個土娃子一起吃飯實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林溪被這一問才想起來,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可不能白白占別人的便宜,覺得這位公子哥到目前為止還挺好的。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抹了抹那張油膩膩的嘴,不好意思地說道:“謝兄,真的不好意思,剛剛......”


    謝凡招了招手示意沒事,並讓他繼續說下去。


    林溪喝了一口水,緩緩道:“我也是才到這個地方來的外鄉人,本來是想休息一晚上就走的,結果那天晚上那陣妖風可把我嚇壞了,為了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就誤打誤撞地到了後麵那三條街。”


    謝凡假笑一聲說道:“你是外鄉人就不奇怪了,我們這個地方啊,那最後三條街可是禁地,一般詭異的事情都在那裏發生。”


    “禁地嗎,既然如此,那裏為什麽還有人居住?”林溪有些疑惑。


    “小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如果一隻老鼠一直在一家人偷東西,突然有一天那家人走了,那隻老鼠該如何?不就得去隔壁了嗎?”謝凡說的很隨意,依舊假笑著看著林溪。


    林溪心中一驚,這道理淺顯易懂。


    “他們走不了,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這裏其他人搞得鬼!”林溪驚呼,壓低了聲音,隻有他們兩人聽得見。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隻要有想要離開那裏的人都會突然死在外麵,嘿嘿。”


    林溪無奈一笑,他剛到後麵幾條街的時候就倍感冰冷,那裏的人都不善言語,也沒有人出來走動,現在他徹底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這裏的詭異一直發生在後麵三條街,終是大部分人沒事,也無所謂了。”謝凡覺得這樣說的不對又補了一句。


    “人心本就如此......”


    林溪想起了王劫對他說過的話,當時也是說著這樣的一句話,人心啊?到底是什麽東西?他不敢想象,也不敢言語。


    “嘿嘿,小兄弟不要多想,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誰不想自己過的好,再親的人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何況是沒有一點關係的鄰裏?好了,現在你說說你在那裏過夜的事情了。”


    林溪不再去想,平靜地說道:“昨天晚上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很平常的一晚,除了蚊子太多。”這句話林溪半真半假,他在山上確實被蚊蟲叮了一晚上。


    謝凡有些激動,一手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大聲道:“不可能,什麽事都沒有!”周圍的客人聽到這裏的吵鬧聲,紛紛看了過來。


    “能有什麽事嗎?睡一晚上而已。”林溪問道,他覺得謝凡一定知道些什麽,不然不至於那麽激動。


    “你!”謝凡惱怒至極,不再掩飾,惡狠狠地掃了一眼周圍的那些看客,嚇得他們又開始埋頭吃飯,一眼也不敢望過來。


    “好了,謝兄,真的是這樣,我從來不騙人。”林溪覺得有點鬧大了,他不想對麵這位公子哥發作,連忙勸說。


    “嗬嗬,你的意思是什麽都不知道了?”謝凡眼神凶狠,拳頭握地緊緊的。


    林溪點了點頭,他知道要出事了。


    “那你就是一個沒用的土包子了?我居然被一個土包子玩得團團轉!說吧,你想怎麽死?”謝凡徹底發狠,言語惡毒。


    林溪是不喜歡惹麻煩,但也不怕。不管誰來挑戰他的底細,都討不了好果子吃。


    兩人互相對視,明眼人都知道要出事了,店小二躲在一旁替林溪擔心著,要知道對方可是飛揚跋扈的公子哥啊,而他呢,一看就是那種出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這要是鬧起來,肯定是林溪吃虧啊。


    在這裏吃飯的客人紛紛為林溪捏了把汗,謝凡的殘暴他們能不知道?打人基本就往死裏打的那種,這個少年呢?就算也是哪個大家勢力的子弟,但這是別人的地盤,你又能怎樣?


    謝凡身後的兩人不經意間向前站了一步,隨時準備動手。


    他們覺得這少年多半是會被打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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