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美男連吃飯都吃得非常優雅,剛毅的棱角又讓他不至於太陰柔,舉手投足間盡是風采,幾乎挑不出毛病來。這美男雖然穿得很隨意,吃飯講究細細品味著,並不是單純為了吃飽肚子,因此吃完幾盤子菜還是用去了半個時辰。柳清眠從最開始的幸災樂禍,一直到現在的萬念俱滅,她始終不敢相信,為何都過去這麽久,宗門連一個增援的人都沒有?


    先別說宗門了,那池晚峰最裏的前輩們呢?她們真的不是在冬眠嗎,為何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呢?


    可不管她如何著急如何祈求,在她心裏固若金湯的正派仙宗,竟然就被壞人這麽潛入了。其實這倒是她自己修為太弱,乃至於完全感知不到這位不速之客身上的滔天魔氣,其內息之深厚,比之雲仙掌門也差不了多少,這種等級的人若是有意要隱瞞氣息,就連她的師父也難以察覺。


    柳清眠自顧自在心裏發著牢騷,而另一邊吃完飯的美男突然對她廚房裏的調料瓶來了興趣,在那裏東看看西嚐嚐,無意間還吃了口小米辣,整個人臉都漲紅了,卻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看得本來有些生氣的柳清眠都無奈地給他倒了杯冰水。


    他剛才偷偷觀察過柳清眠,看她在牆角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可也隻當她是個膽小的姑娘。男人驚訝之餘,還是禮貌道謝,接過她遞來的水,說了句:“姑娘有心了。”便一口氣喝光了杯裏的水,然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柳清眠。


    柳清眠被他戲謔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又什麽都做不了。自從她穿越後,一直將自己裝作一副脾氣好,幹活又勤快的小師妹形象,為的就是在這還不熟悉的異世界活得舒坦安全些,可今天發生的事,將她幾個月來經營的一切都輕鬆打破。


    如今,自家宗門被魔頭輕鬆闖入,時隔這麽久還不見有人發現,兩位師姐也還在昏迷,若不是這男人無心殺戮,她們三人在剛剛就已死透了。


    雖然搞不清男人到底想幹什麽,可她打心眼裏羨慕他這我無憂無慮的樣子,她所做的一切經營還是比不過強悍的實力,修真界的殘酷現實,還是第一次這麽**地展現在她麵前,她不禁調侃道:“人也打暈了,飯也吃飽了,您還需要點什麽嗎?”


    男人被她逗笑了,忽然起身走到她麵前站住,男人整整高了她半個身子,因此很帖心地蹲了下來,如雕刻般完美的輪廓在她眼前放大,他道:“姑娘說的有對,剛才是在下失禮了,可這菜已經吃完了,我用別的法子賠禮道歉可好?”


    柳清眠連忙搖頭,心想這人又要做什麽:“不必,不必了!公子若是還想吃,我再去做些給您,隻求您吃完後能快些離開,不要為難我們!”。


    男人輕輕搖頭:“雖然很好吃,但不必在做了,在下已經吃飽了。”他自動忽略了柳清眠話的前半句,眯著眼睛想起他自己的事來,突然坐直了身子:“對了,聽聞修真界十大靈泉就在池晚峰上,我且帶你去那雲縱泉玩一趟,為今天的魯莽做補償,你看如何?”


    雲縱泉?柳清眠記得,之前封靈帶她們徒步去的時候,往返可是花去了整整一周時間。此時又是春雨綿綿之際,高山上雲霧繚繞,將山峰都掩在雲中,視野頗差,這要真上去了,自己怕是會被困在裏麵找不到路。


    況且,讓她和這來曆不明,又陰晴不定的陌生人一起去山裏,這麽作死的選項她肯定不選啊!可男人並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徑自靠近,手指從她臉上輕輕擦過,帶起一陣輕微的戰栗,在她失神的這一秒,那隻手落在了她的後領上,她就像隻小貓一樣被輕鬆提起,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道虛影霎時出現,竟是他招來了自己的飛劍法寶。


    男人提著她輕巧上劍,穩穩站住了,隨著功法的驅動,飛劍一陣微顫之後便如離弦之箭,消失在了原地。當柳清眠再睜眼的時候,就看到腳下已經看不清楚的弟子居所,耳邊是呼嘯的晨風,而她的腳尖堪堪站在這把劍身並不寬的劍上,隻能依靠手臂緊緊抱著的男人的腰來維持平滑。她腦子嗡地一下,完全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幹的了,可她現在卻又不能鬆手,難道她的修行之路還未正式開啟,就要夭折於此?


    雖然並不恐高,可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可憐她除了被師父救下的那次,這還隻是第二次搭乘飛劍,但卻是唯一一次清醒的。初春的氣溫雖然不低,但難抵高峰寒重,淩冽的風刮得她有些呼吸困難,也吹開了男人的衣襟,將布滿猙獰紅紋的胸口暴露出來。


    這些紅紋咋一看像是畫在皮膚上,可稍加觀察便能發現,那些紋路像是活物般,因吸足了宿主的鮮血,已經腫得像是馬上就會破裂似的,紮根在皮膚表層,隨著心跳的律動而微微顫動!柳清眠啊得一聲捂住了眼睛,卻被灌進了滿嘴風。她前世雖然不敢自稱老司機,卻也不是什麽稚嫩少女了,遮眼睛不是因為害羞,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擔心看到不該看的會被滅口。


    天知道他是不是修了什麽魔功逃到這裏的?再一想到那紅紋的樣子,她心裏的想法更是確信了幾分。


    正在柳清眠胡思亂想的時候,男人倒是專心禦著劍。池晚峰供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隻是在山腳處,地盤並不大,但上了山腰就是另一個世界了。此地雖名池晚峰,卻不止一處山峰,而是由一大片群山構成,山峰怪石嶙峋,許多地方看上去都似曾相識,很是容易迷失在此。更是有傳言山中有前人布下的鎖仙迷陣,若非天氣晴好,門內的仙師是不會來此的。


    好在此時天空還算晴朗,雲霧較少。可柳清眠透過手指析出的一條縫,看到了眼前快速劃過的群山,還是覺得兩眼發昏,似是有一股力量,攪得她頭昏腦漲,隻能又將眼睛閉上。


    誰知,男人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袖袍一揮,一層散發著微光的護體真氣張開來,將柳清眠也護在其中。


    柳清眠很快察覺到了變化,再次睜眼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層淡淡的結界,有些驚訝於這魔頭的體貼,她先是道謝,又羨慕地說:“謝謝你,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氣護體嗎?”


    男人看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碰碰那層結界的樣子,笑道:“這麽好的廚子,當然要好好保護著,我家正愁找不到人呢。”


    柳清眠的手僵在了半空,伸也不是,放也不是。果然不能輕易相信魔頭的好意!


    四周的景色快速掠過,經過一片山峰後,一座高聳的大山豁然出現,男人駕馭著飛劍在靠近山峰的地方轉了一個驚險的直角彎,就這麽順著山峰直直地往高空衝去。縱然柳清眠平時並不恐高,這一變故也讓她吃不消,一驚之下手忙腳亂地扒在了身邊之人的身上,那男人扯著她的的後領想把她弄下來,竟是紋絲不動。


    “罷了,看在飯菜的份上。”男子自言自語了一句,見她抓得夠牢,索性放開手,全力駕馭飛劍。柳清眠的適應能力相當驚人,此時已經有閑情打量起腳下的飛劍。


    不同於她在宗門內見過的那些瑰麗的法寶,這把劍的外邊就像一塊未經打磨的劍胚,粗糙而劣質,這把拿給她切菜可能還不如廚房的生鏽菜刀。


    可這把劍胚的尾端卻很奇特,在劍柄處綴著一根長長的鎖鏈,鎖鏈長約三尺,上麵蝕刻了一層暗紅的紋路,疾飛之時在天上拖起一道血色的長線,可謂是囂張至極。


    如此聲勢,若是其他人多的峰上,可能早已被師長們發覺了,可這裏是連主事的都常年不在的池晚峰,其餘人又修為不濟,如果闖入者刻意隱藏氣息,怕是根本察覺不到。


    但宗門聖地還是被高人布下了些禁製,隨著飛劍快速行進,麵前的雲層被強烈的氣流破開,在最後穿過了一片厚重的雲層後,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飛劍的速度也終於慢了下來。在前方不遠處,一處霧氣繚繞的山崖遺世獨立,上有一棵不知名古樹,上麵綴滿了白色的小花,細小的白色花瓣瑩瑩飛落,在春日裏構成一幅飛雪佳景。


    柳清眠不自覺地讚了一聲,上一次來的時候這棵樹還未開花,算是一個遺憾,竟然在這種情境下實現了,實在是世事難料。山崖上,那一泉一樹搖搖相望,可不論是溫泉的霧氣,還是飄落的花瓣,都被一張淡的金色光幕包裹了起來,散不出去。


    柳清眠記得上次來時並沒見到,想來這是保護聖地的禁製,在感應到了不屬於本宗的氣息時自動施展開來。


    “嗯?擋不住我的~”頑皮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這魔頭自打吃飽喝足,心情是愈發的好了,“刺破它,“暝魂”!”隨著男人一聲輕喝,一邊掐指運功,將真氣注入腳下的飛劍,“暝魂”受到真氣滋養,頓時紅芒大盛,將兩人都罩在了紅光之中。


    前方的金色光幕感應到威脅靠近,顏色變得有如實質,可就在飛劍即將撞上去的時候,卻被紅色的劍芒輕鬆消融,兩人就這麽穿了過去,在空中轉了個彎,穩穩停在溫泉邊的一小處空地上。


    除了那棵樹生長的一方土地,雲縱泉邊隻有一小塊平地可以站立,餘下便是萬丈懸崖,可就是在這絕境中,醞釀出如此絕景。男子收了劍,緩步走到那棵樹下,白色的落在他的頭上,將他胸口的紋路襯得既明顯,又有些淒美。


    男人走到樹下,抬手接住花瓣,忽然轉頭看向她,身上最初冰冷的氣息在此時已經消失,若不是剛才見識過那副模樣,現在看上去當真就像個無害的少年郎。


    他將鼻尖湊近花瓣,可聞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問她:“你可知這是什麽花?”


    柳清眠剛下飛劍的時候還有些搖搖晃晃的,經過片刻休息已經恢複如初。為了讓魔頭的心情盡可能的好,以便早點放她回去,她已立在一旁,揣手作乖巧丫鬟狀,此時一被問到便立馬答道:“這是芊芸花,花瓣細小脆弱,無色無味,是雲仙山五年開一次的奇花,”這還是師父上次來時講給她聽的。


    雖然是種據說在修真界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奇花異草遍地皆是,所以宗門並未對這棵稀少的纖芸花樹做過多的保護。


    “無色無味...”男人眉頭皺起,忽然陷入了思索,良久,正想開口詢問什麽,突然身形一震。


    柳清眠在一旁隻見他像是不受控製般,身子忽然一歪,生生紮進了旁邊滾燙的溫泉裏!


    男人像是顆石頭般掉進去就沒了聲響,柳清眠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來後,連忙跑去泉邊大喊:“喂!?你沒事吧?!”若是魔頭淹死了,誰能保證宗門裏的人會來這裏找她?魔頭你還不能死啊!!


    “咕嚕咕嚕咕嚕。”可惜,回答她的隻有水中的氣泡聲,柳清眠急得在原地直轉圈,最後一跺腳,索性將鞋脫了,嚐試著慢慢摸入水中,


    她決定以自身的狗刨遊技來挽救這張回程車票!


    雖然稱不上水性好,自己上一世也是有過下水救閨蜜的經驗的,“你堅持一下!我來救你了!”柳清眠一邊靠近一邊費力大喊,溫泉的熱氣高速蒸發著她僅有的餘力,加上這具身體尚且年幼,體質較弱,還未遊到男人掉落的地方,她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可因為情況緊急,一貫冷靜的她竟然忘了這具身體目前的條件,誤以為還是上一世成年人的時候,以為自己此時還尚有餘力!


    雲縱泉能列入雲仙宗奇景之一,自然是有其獨特之處的。這溫泉下有口泉眼,算不上是完全的死水,可整個溫泉在這裏也是靜置了千年之久,溫泉表麵卻沒有絲毫雜質,似是有自我淨化的功能一般。五年一度的芊芸花期到來,細碎的白色花瓣飄落,漂浮在溫泉表麵,又給縈繞在水麵的霧氣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同時,也給尋找落水者的工作大大增加了難度!


    “喂...你好歹也在水裏動一動啊...”柳清眠遊到了他落水的地方,可水麵平靜無波,隻有淩亂的花瓣表露出剛才這裏曾經發生了什麽,再沒有多些別的痕跡。


    臉上滑落的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覺得身上的百穴都被這滿池熱氣給打開了。這時若是遊上岸去修煉,效果肯定事半功倍。


    甩了甩頭,將雜念都去丟到一邊,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會水麵,良久,終於深吸一口氣,慢慢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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