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競標很快舉行,如秦舞陽所料想的,最後隻有騰達,t公司兩家公司進入最後的競標名單。第三輪競標是每家公司分三次拿出三個方案,三局兩勝製。


    那天在豐華的會議室裏看到除了顧墨涵、何文軒的四個人有點詫異:出動那麽多高層,有必要嗎?


    四個人一本正經的坐在那兒,看似在研究競標方案,眼神總是若有似無的從秦舞陽身上飄到趙汐羽身上,然後再從趙汐羽身上飄回秦舞陽身上,最後定格在屏幕上。沒過一會兒眼神又開始飄忽不定。


    秦舞陽終於明白他們是來幹什麽的了。在他們眼裏,這不是騰達與t公司的競爭合作案,而是她和趙汐羽在爭顧墨涵。


    秦舞陽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真tm狗血!


    第一個方案,騰達以微小的優勢領先,這個結果讓秦舞陽還算滿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秦舞陽之前曾研究過t公司,t公司向來以劍走偏鋒取勝,但是在細節方麵往往存在問題。這第一個方案秦舞陽一改往日沉穩的風格,隻不過更注重細節,所以取勝是必然。


    走出會議室,趙汐羽走到秦舞陽麵前一臉假笑:“恭喜秦總。”


    秦舞陽見招拆招:“趙總客氣了,還要謝謝t公司承讓。”


    趙汐羽走近兩步,在秦舞陽耳邊說:“不用笑得那麽開心,這隻是剛開始,我是不會輸的,無論是合作案還是人。”


    秦舞陽退了一步微笑看著她:“我拭目以待。”


    趙汐羽恨恨地看著秦舞陽轉身走了。


    四位少爺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幕,李清遠按耐不住一顆好奇心和八卦心,問:“她給你說了什麽?”


    秦舞陽整理著頭發狀似無意地說:“她說,李總長得真像隻女王受。


    然後瀟灑的轉身帶著一群人離開,隻留下李清遠暴跳如雷和爆笑聲。


    第一次交鋒的失利過後,t公司肯定會有所調整,秦舞陽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麽改變,畢竟日本人向來詭計多端。秦舞陽覺得第二個方案騰達應該著重於一個穩字,這個想法得到了項目組成員的認同。畢竟中規中矩還是中國人的作風。方案思路確定後,接下來就是潤色調整了,上一次的勝利讓項目組的成員士氣高昂,方案很快出爐,秦舞陽也很滿意。距離競標還有幾天的時間,秦舞陽就痛痛快快的放了他們兩天假。


    秦舞陽知道趙汐羽不會善罷甘休,一直小心提防著,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秦舞陽帶著團隊剛進入會議室,就看到趙汐羽一直一臉自信地微笑著看她,看得她有不好的預感,她希望自己的預感不要這麽準。


    秦舞陽和團隊做著第二個方案的展示準備,就聽到趙汐羽說:“一會兒我想先做展示,可以嗎,秦總?”


    秦舞陽沒什麽意見就答應了,畢竟誰先誰後沒什麽區別,既然別人有要求又對她沒什麽影響,她也樂意成人之美。


    對方做展示的是上次在晚宴上認識的那個英俊男子,當她看到屏幕上眼熟的圖片,聽到耳熟的介紹詞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沉轉頭看趙汐羽,趙汐羽也正在看她,似乎她就在等著她看到這一幕的反應。趙汐羽笑得誌得意滿。


    騰達這邊的成員竊竊私語:“這不是我們的方案嗎?怎麽會這樣?”


    秦舞陽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反應,盡管心裏不願意承認但是卻不得不接受:她的團隊出了內奸。


    走出豐華的辦公大樓,秦舞陽麵無表情的看著趙汐羽滿麵春風的從她麵前走過,轉身說:“你們都先回去吧,這件事等明天我回公司再處理。”


    秦舞陽看著他們離開,腦中閃現著剛才石磊他們在聽到她放棄的時候詫異的眼神以及趙汐羽的小人得誌,她不得不承認,這一仗她輸的可真是狼狽。


    秦舞陽突然覺得心灰意冷,她沒想到趙汐羽竟然用了這麽一招。


    c市已經到了冬天,陽光卻很明媚,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秦舞陽卻還是覺得很冷。


    豐華的辦公大樓氣勢恢宏地占據著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對麵有一個廣場,四周圍繞著餐飲店,品牌服裝店,超市等等,秦舞陽穿過馬路來到廣場上,找了張椅子坐下。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感覺不到溫暖。


    廣場上有老人在曬太陽,聊天,有媽媽帶著寶寶學步,玩耍,喂鴿子,還有年輕的小情侶坐在草地上談情說愛,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秦舞陽坐了一會兒就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她看到路旁店麵的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年輕漂亮,衣著鮮亮,典型的都市白領,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看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她想起自從開始工作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在街上閑逛,從來都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不知道為了什麽。


    秦舞陽走的累了,抬手打了一輛車。


    “小姐,請問去哪?”


    秦舞陽頓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去公司?算了。回家?一想到家裏的一室冷清也淘汰了。最後她想了想:“去h大吧。”


    秦舞陽走在h大的校園裏,道路兩旁的合歡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她記得她上次來的時候,合歡花開得正盛,花絲猶如縷狀,半紅半白,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掛滿枝頭,香氣怡人,在綠色葉子的襯托下,顯得異常可愛。


    秦舞陽記得關於合歡樹還有一個淒美的傳說。合歡樹最早叫苦情樹,也不開花。相傳,有個秀才十年寒窗苦讀,準備進京趕考。臨行前,妻子粉扇指著窗前的那棵苦情樹對他說:“夫君此去,必能高中。隻是京城亂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應諾而去,卻從此杳無音訊。粉扇在家裏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絲變白發,也沒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盡頭,粉扇拖著病弱的身體,掙紮著來到那株印證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樹前,用生命發下重誓:“如果丈夫變心,從今往後,讓這苦情開花,夫為葉,我為花,花不老,葉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葉歡合!”說罷,氣絕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樹果真都開了花,隻是花期很短,隻有一天。而且,從那時開始,所有的葉子居然也是隨著花開花謝晨展暮合。人們為了紀念粉扇的癡情,把苦情樹改名為合歡樹。


    想到這兒秦舞陽不禁感歎又是一個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愛情兩個字,讓多少人沉淪啊!


    正是上課的時間,校園裏的學生並不多,秦舞陽來到主樓前麵的廣場,坐在一棵柳樹下,曬著太陽,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學校,心裏感歎:不用想工作的事情真好,還是做學生好啊!


    良久之後,秦舞陽起身離開,回了父母家。


    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圓滾滾的小肉球撲到她的小腿上,興奮地叫她:“小姨!”


    秦舞陽彎腰抱起林睿澤:“你怎麽在這兒啊?你媽媽呢?”


    林睿澤抱著秦舞陽的脖子回答:“你媽媽去買菜了。”


    秦舞陽撲哧一聲笑出來:“不是我媽媽,是你媽媽,我媽媽是你外婆,你媽媽是我姐姐!”


    林睿澤被繞暈了。


    “你怎麽回來了?”秦母看到秦舞陽進門開口問。


    “我怎麽就不能回來啊?哎,我爸呢?”秦舞陽抱著林睿澤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


    “你爸在洗衣服呢。”秦母接過林睿澤。


    秦舞陽笑了笑,秦父經過年輕時候的荒唐,到了晚年倒是一個十足的老婆奴。


    “既然回來了就吃了飯再走,你姐和你姐夫去買菜了,等會兒就回來。”秦母發號施令。


    “行啊,我正沒地方吃飯呢。”秦舞陽樂嗬嗬地答應。


    秦舞陽陪著林睿澤看著《喜洋洋與灰太狼》,一會兒秦父出來了看到小女兒也很吃驚:“你怎麽回來了?”


    秦舞陽哀嚎:“天呢,我怎麽就不能回來了啊?您和我媽怎麽說一樣的話啊?就許秦清陽回來我還不能回來了啊?”


    秦父無奈:“胡說什麽呢,這孩子,我和你媽這不是奇怪嗎以往你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一次,打電話叫都叫不回來。回來好啊,一會兒我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秦舞陽撇撇嘴,繼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後來,秦舞陽在沙發上睡著了。秦母拿了床被子給她蓋上,看著女兒眼睛下麵的青色連連歎氣,又交代林睿澤把電視音量放小,轉身進了廚房。


    “哎,老頭子,舞陽今天怎麽了啊?不太對勁啊?”秦母小聲說。


    “我哪兒知道你女兒怎麽了啊?我又不是神仙。”秦父回答。


    “不是你女兒啊?要不你一會兒問問?”秦母想了半天。


    “問也得問得出來啊,她從小到大不想說的事兒咱們什麽時候問出來過?”秦父搖搖頭,“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啊,就別瞎操心了。”


    秦舞陽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姐姐姐夫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小聲地哄著林睿澤玩兒,林睿澤被逗得咯咯直笑。


    秦舞陽看了一眼表,才睡了半個多小時。


    “睡醒了?醒了就起來吧,爸媽在做飯,說等你醒了再吃,睿澤都餓了。”姐姐秦清陽笑著說,“這下不失眠了吧,改嗜睡了,你不是安眠藥吃多了吧?”


    秦舞陽敏感地看了眼廚房的方向,然後轉過頭小聲說:“你沒跟爸媽說這事兒吧?”


    秦清陽覺得好笑:“我又不是沒腦子。”


    秦舞陽鬆了一口氣:“我這不是怕你被愛情衝昏頭腦嗎?買個菜還兩口子一起去,林睿澤都這麽大了,怎麽你們倆還跟談戀愛似的。”


    姐夫林雲笑笑沒說話,繼續逗著兒子,秦清陽白了她一眼。


    秦舞陽再接再厲:“知道你們恩愛幸福,家庭美滿,至於使勁這麽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嗎?”


    秦母從廚房出來聽到這句話拍了秦舞陽後腦勺一下:“怎麽跟你姐姐姐夫說話呢?”


    林雲對嶽母笑笑:“媽,沒事兒,舞陽和我們鬧著玩兒呢。”


    秦母瞪著秦舞陽:“你還敢說,你都多大了,還不找男朋友?給你介紹一個你就躲著不見人,你是不是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啊?”


    秦舞陽一把抓住秦母的手:“媽,您是我親媽,您能不能別每次都說這個話題?”,又衝著廚房喊:“爸,快管管你老婆!我一回來她就說我,我下次都不敢回來了。”


    秦父聽到動靜拿著鍋鏟就出來了,笑嗬嗬地看了女兒和老婆一眼又回去了。


    秦母瞪了她一眼也走了。


    吃過晚飯,秦舞陽和姐姐在廚房刷碗,姐妹倆聊著天。


    “你今天在不在這睡?”


    “不了,明天還得上班,這離公司太遠,我還沒開車,不方便。”


    “那一會兒一塊走吧,讓你姐夫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順路,我打車就行了。時間不早了,林睿澤一會兒就該睡覺了,你們抓緊時間回去吧。”


    秦清陽沒再堅持,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我們醫院最近來了一個新同事,長的很不錯,人也不錯,我介紹你倆認識?”


    秦舞陽立馬拒絕:“別,您可千萬別,我記得你是婦產科的,那男的不會也是婦產科的吧,您覺得我和一婦產科的男醫生有共同語言嗎?”


    “他不是我們科室的!”


    “那我也不要,您留著給別人吧。你可別跟咱媽似的,每天就想著給我做媒,你不到年紀啊,怎麽這麽熱這事兒啊?”


    秦清陽氣得白了她一眼:“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才懶得理你。”


    秦舞陽嗬嗬笑了幾聲,秦清陽也拿她沒辦法。


    秦舞陽出了父母家,還不想回家,想了一會兒才攔了一輛出租車。


    顧墨涵出去考察工地進程快下班的時候才回公司,一臉疲憊。剛進辦公室的門,石磊他們就衝進來了。


    “涵子,你怎麽關機了?我找了你一天。”石磊火急火燎的說。


    “沒電了。”顧墨涵疲憊地坐下,從辦公桌上拿出備用電池換上。


    等石磊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顧墨涵以後,顧墨涵沉思了半晌,拿起車鑰匙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打秦舞陽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顧墨涵來到秦舞陽的住處樓下,看著沒亮燈的窗口,又打電話問冷清秋平時她們常去的地方。


    他降下車窗,邊開車邊點了支煙。他看著外麵漸漸亮起來的霓虹燈,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眼神晦暗難明。


    趙汐羽,這種不入流的招數你都用,我真是高看你了!


    今天的事讓他意識到,他一點兒也不了解秦舞陽,連她去了哪都需要問別人。也許他不能等著秦舞陽接受他,他需要采取點措施來拉近他們的關係。


    當顧墨涵找到星海酒吧的時候,秦舞陽正坐在吧台上看酒保調酒。白襯衣,a字裙,肉色的絲襪,黑色高跟鞋,指尖點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搖晃著酒杯,妝容精致,眼神朦朧,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嫵媚妖嬈,吸引了不少男人上前搭訕,最後都被秦舞陽冷冷的眼神轟走了。


    顧墨涵坐到她的旁邊,脫下黑色的羊絨大衣,因為今天要去工地所以穿得比較休閑,薄薄的黑色開米司,深v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修長筆直的雙腿裹在亞麻色的休閑長褲裏。俊美非凡的五官,深邃邪氣的桃花眼,剛一坐下,就讓周圍的雌性動物虎視眈眈。


    顧墨涵要了一杯酒,她不開口,他也沒說話。直到第三個女人以借火的名義搭訕失敗離開後,秦舞陽突然間大笑起來。


    “我說,顧墨涵,你也太能招蜂引蝶了吧?”


    顧墨涵揚了揚好看的眉毛:“謝謝誇獎。”


    秦舞陽吸了口煙轉過臉來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是來找我的?”秦舞陽知道以顧墨涵的聰明肯定猜到了方案泄露的事情。


    顧墨涵點了點頭:“查到內奸了嗎?”


    秦舞陽轉過臉去,把一支煙吸完,搖了搖頭,準備點第二支。


    顧墨涵按住她準備點煙的手:“是沒查到還是根本沒查?”


    秦舞陽放下煙,沒說話。


    顧墨涵微微蹙著眉,直直地看向她:“秦舞陽,你在害怕什麽?”


    秦舞陽喝了口酒才開口,眼睛看著前方:“顧墨涵,你被人背叛過嗎?”


    顧墨涵也看向前方:“有。在美國的時候,實驗室裏的同學彼此之間競爭很大,有一次我為了發一篇文章,不眠不休地連做了一個禮拜的實驗,終於收集全了數據,結果,數據被盜,一切辛苦付之東流,很快,實驗室裏的一位白人同學發表了一篇文章,裏麵的數據就是我的。”


    顧墨涵不急不慢地開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後來呢?”秦舞陽問。


    “後來,我開始防著所有人,所有和學科有關的東西都小心謹慎地收好。再後來,我在空餘時間開始研究那個白人同學的研究方向,每次都比他更早的完成實驗,發表文章,沒過多長時間,他就退出了實驗室。”


    一個人研究兩個方向,那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啊,偏偏顧墨涵能做到,秦舞陽突然覺得顧墨涵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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