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我就帶著任衝,兩人開個破麵包車,來到了崇宇碼頭,這碼頭有貨運也有客運,不過客運的目的地比較少,就是附近幾個島嶼而已,算是短途運輸,人流量不多。


    貨運還是占據主要層次,也是碼頭的主要收入,廈門作為大都市,運輸業當然也很發達,思明區幾個碼頭的裝卸量還是很大的,白天基本上都在忙,碼頭工人很少能夠有休息的。


    既然白天工人比較多,那薛濤安排了七八個小弟過來,也就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懷疑。胡安那些小弟可能認識我,但不可能認識我所有小弟。


    當然,就算胡安要幹架,也不至於在大白天的動手,要是鬧出大事,派出所直接來把碼頭暫時封鎖,損失的還是胡安自己。讓幾個小弟來,隻是以防萬一,萬一胡安太狠我,發瘋了就是要動手呢?


    我走在前麵,來到客運售票點,也不買票,就是進候船室坐著,任衝提著一個提包,裏麵就是四十萬的現金,他牛高馬大,跟著我練了一段時間,現在更加魁梧了,在人群中很顯眼。


    顯眼好,我這時候就是需要顯眼,應該從我進碼頭的那一刻,就應該有人通知胡安,說我來了。我還怕他們沒有發現我,這樣的話,就不好通知胡安了,我也不去找他,就在這裏坐著等,看他會不會來。


    我跟胡安可是鬧騰過好幾次了,第一次我栽贓左家的時候,胡安就因為受牽連,損失了不少貨物,價值好幾百萬。之後他就聯合朱明、許興文那些人對我施壓,我就答應賠償他,但是分期付款,每次四十萬,第一次賠了四十萬,這錢胡安是收到了的。


    每個月給四十萬,分五個月還清,但現在又過來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我並沒有再賠他錢,也就是說一共要賠償兩百分,我隻給了五分之一,他也不敢再來找我要,晾他也沒有那個膽子主動來找我要錢了,因為現在情況完全翻轉,我已經占據了上風,他都是自身難保,我沒去對付他,他就燒高香了。


    現在我突然大搖大擺的跑到他的碼頭上來,我就看他能不能坐的住。是出來見我呢?還是做縮頭烏龜?


    看到任衝神色警惕,東張西望的,我笑著說:“不用那麽緊張,我們隻是來坐一坐,這大白天的,很安全。”


    “萬一等到下午還不見人呢?”任衝問道。


    “過十五分鍾,你就砸一張桌子。”


    “好!”


    然而並不用十五分鍾,大概十分鍾的樣子,胡安就出現了,他住的別墅離崇宇碼頭不過幾百米,很近。甚至我以為見到我來他的地盤,他會挎著臉,帶一票人馬過來,但真實情況是這家夥就帶著兩個人,進來後,就好像看到了老朋友一樣,爽朗的大笑道:“李老弟,這是哪陣風把你吹到這來了?過來都不打聲招呼啊,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準備?你準備好陷阱,讓我鑽啊?虛偽的家夥。他一邊大笑著,還一邊想上來給我來個老朋友的擁抱,我嫌棄的掃了他一眼,他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但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說道:“要不移駕到寒舍坐坐?喝喝茶?”


    在這裏他不會動手,但要是去了他別墅,那就保不準了,我沒答應,隻是說就在這裏坐坐,然後示意任衝把錢拿出來,任衝就把錢丟在了胡安身旁的椅子上,同時拉開了拉鏈,露出了裏麵的現金。


    胡安掃了一眼,詫異問道:“李老弟?這是幾個意思?”


    我笑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胡先生覺得我們還有可能合作嗎?”


    “李老弟言重了,要談合作隨時打個電話就行,隻要合作雙方有利益,有什麽不可能合作的是吧?過去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哈哈哈,胡先生是爽快人,我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


    “隻是這錢……”


    “合作的誠意。”


    “無功不受祿,李老弟還是拿回去吧。”胡安這次倒是挺實在,真不敢收了。當然,我肯定不會說這錢是還給他的債務,而說的是合作的誠意。要是我說是還給他的,他恐怕就真收下了,那這四十萬不就變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麽?


    既然他不收,我也就不勸了,不再糾結於錢的事情,而是話音一轉,繼續道:“胡先生,不知你現在怎麽看待思明區的局勢?”


    “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就是,李老弟已經不是我們能比擬的了,背靠金爺,自己本身實力了得,敢打敢拚,我們這些老家夥是真老了,以後的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胡安感慨起來,語氣中頗有幾分無奈,屢次跟我交手,他都輸了,如果不是上次陳吉華的幾個叔叔有私心,或許胡安都已經死在他的別墅內了,他心裏還是得接受這個敗局。


    “既然如此,那胡先生覺得跟我合作好,還是跟陳吉華合作更好?”我繼續追問。


    “哈哈……誰合作賺錢就行,談不上好與壞。”胡安打起了哈哈,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陳吉華能保住你,我也能,跟我合作利益還更多,我要的也不多,陳吉華他們是多少,我也是多少,不知胡先生覺得如何?”


    “這個……我還是得考慮考慮。”胡安為難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我拱了拱手,跟任衝打了一個眼色,提著錢就離開了崇宇碼頭。


    我不知道胡安會怎麽想,不過我就隻是來轉一轉而已,既然來過了,意思帶到了就行。從崇宇碼頭回公司,我也讓薛濤派過去的小弟撤回去,我還沒到公司,陳吉華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剛去找了胡安一趟。


    我說剛去過,倒是沒想到胡安那麽快就通知了陳吉華他們,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對了,胡安怎麽跟你們說的?”我好奇道。


    “他說你帶著四十萬去碼頭找他,想拉攏他投靠你,被他很果斷的拒絕了,他可不想做第二個許興文,而且他知道你找他,肯定又是想使什麽陰謀詭計,所以等你去過之後,他馬上就通知我們。”


    “果斷的拒絕?他倒是會說,不過你那幾個叔叔應該不怎麽相信胡安吧?”


    “胡安開始跟朱明合作,後來又把朱明推進許興文的陷阱裏麵,胡安的名聲早就臭了,現在我那幾個叔叔雖然是在跟胡安合作,都是提防著對方的,我那幾個叔叔是如此,胡安更是如此。當然,他們其實更想找個機會吞並了崇宇碼頭,但他們也就隻有這個野心,卻沒有那個膽子,好幾次說除掉胡安,又顧及這顧及那,我都無語了。”


    陳吉華笑著解釋道,“今天被你這麽一鬧,他們恐怕又要開始互相猜忌了,這就是你的目的?”


    “差不多吧,讓他們疲於應對自己人,那更方便我辦事。對了,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這事正好可以賴在胡安的身上,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都說不出。”我正色道。


    “出口的貨,這幾天還真沒有,倒是今晚有一批貨會運送到碼頭,是喬元朝和胡安一起負責的,他們想賺的更多,想做中間商。時間大概在淩晨一點,卸貨後,會暫時放到李村去,要是你想動手的話,那這批貨是最合適的了,而且告訴你一個你很不願意聽到的消息,跟賣家的聯絡人,好像是張彪。”


    “張彪?他又跳出來了麽?”我臉色一沉,這倒不是什麽壞消息,“行,到時候再聯係。”


    他們自己從上家買,做中間商了?胃口真是越來越大了啊。


    我都有些驚訝起來。


    當碼頭的話事人,幫忙通過海關,跟買家和買家收一部分的利潤,大多數碼頭的話事人都是如此賺錢的,因為這樣來錢快,投資少,不用擔心買貨出貨的周轉資金,甚至不用承擔進貨和賣貨時的風險。


    而隻是幫忙穿過海關檢查,那就容易多了,幫忙卸貨,送出碼頭,就事不關己了,出去再被逮住,不關碼頭任何事情。而要是成為中間商,那風險很大,那些走私的物品暫時賣不出去,你就得找個地方藏起來,貨在手裏越久就越容易出事。


    隻要人依然還在碼頭,這目標太大,輕易就會被抓住。而那些真正的中間商,供貨商,一般都是不見人影的,派出所想查都查不到。


    另外,進貨需要渠道,出貨同樣需要渠道,一般人是絕對做不了的。不過張彪牽扯了進來,他以前本來就是負責毒生意的,有渠道,也難怪會買到貨,準備自己單幹。


    現在胡安和喬元朝可是直接跨出去了一大步,想賺錢想瘋了,根本就不滿足於碼頭那一點利益,做起了中間商,真以為是低買高賣那麽簡單?


    那批貨應該不少,看來我得讓他們出點血了。李村那個地方,我是去過的,隻能乘船去,倒是個藏匿走私物品的好地方,隻是到底是我親自出麵,還是讓其他人呢?比如侯景,他應該樂意去撿個大功勞。


    回到公司,我依然在考慮著這個問題,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來,我接通了,居然是胡安,他沉聲說:“李老弟,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我們合作更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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