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了讓人煎熬的16天之後,很多事情我都想通了,那時候我就在想著,如果能安全回來,那肯定就去給楊秀英道歉,畢竟是上次我說了那麽重的話。


    甚至還用照片威脅她,那時候我就後悔了,但那時候我雙腿中了兩箭,確實是在氣頭上。其實楊秀英一直都是為我好,才監督著我,我太晚沒回去,她才打電話來。如果她根本不關心的人,會這樣打電話嗎?


    肯定不會,是我的話,我都不會浪費電話費。


    下午回來洗完澡之後,我就在想著怎麽去道歉,但心裏在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說。然後就想把這事拖著,拖到明天見麵,看楊秀英在見到我後,會是怎樣的情況。


    其實我知道這是在逃避,反正都得道歉,不如現在就去,有倩倩在旁邊,她幫我說說情,或許比明天楊秀英提前找我算賬更好。


    從診所出來後,我就攔下出租車,徑直去了倩倩家裏,在半路上,我就給她發信息了,說我要過去,她說她會給我開門。到了小區門口,上樓,站在門外,我都不敢敲門,輕輕推了推門,倩倩果然幫我開了。


    悄悄走進屋,客廳的燈熄了,但書房的燈還亮著,那沒有關嚴實的門縫傳來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可以看見楊秀英的側臉,現在都十點四十多了,她居然還在忙著。


    似乎是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楊秀英突然大聲問這麽晚了還出去做什麽。


    她還以為是倩倩悄悄跑出去呢。


    “沒出去!”倩倩一邊從房間走出來,一邊大聲回應著,然後楊秀英沒有繼續問了。倩倩拉著我進入房間,她說前些天我父母來過兩次,她老媽一直都在安慰我老爹老媽,還說回來後,肯定會好好教訓我一頓,現在我最好別去觸黴頭,不然真會被打的。


    我說反正都得挨打,不如主動道歉,或許會被打輕一點。


    倩倩說那隻能自求多福了,她幫不了我,因為昨天她媽媽看到她抽煙,今天都還在生氣,她可不敢幫我說好話,怕被一起罵。


    我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咬牙走出房間,來到了書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後,敲響了書房的大門。


    “倩倩,你到底在做什麽啊?”楊秀英有些生氣了。


    我推門進去,訕訕地說道:“嬸……那個……我回來了!”


    楊秀英抬起頭,掃了我一眼,然後又低頭下去,沒理我。


    我走上前兩步,站在楊秀英麵前,把臉湊過去,說上次我不該說那樣的話,現在我道歉,而且那些照片我都已經刪掉了,要是她還生氣的話,那就打我幾巴掌,出出氣,我保證不躲,躲開是小狗。


    楊秀英繼續看著我,冷冷的說道:“你誰啊?我認識你嗎?這個時候跑到我家來,想做什麽?”


    我擦!


    居然裝不認識了,這心裏的怨氣得多大啊?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說啥了,準備了好多套說辭,也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但楊秀英不按我設定的套路來啊。我想了想,舔著臉說道:“嬸,我知道您是在說氣話對不對?我覺得說氣話不好,打我兩耳光,你心裏肯定就舒坦了。”


    楊秀英瞪著我:“你到底誰啊?”


    我:“……”


    “撲哧!”


    外麵傳來了倩倩的笑聲,然後她很快又捂住了嘴巴。


    楊秀英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我跟在了後麵,她叮囑倩倩早點睡,然後就走出了大門,我隻能跟著出去,下樓,最後來到了小區遊樂場內,此時已經沒人了,她轉身看著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想不起來了。”


    “我……我是李長順啊。”我黑著臉回道。


    “哪個李長順?是用微信調戲嬸嬸的那個李長順?還是用照片威脅嬸嬸的李長順?或者是不好好學習,去社會上當混混的李長順?又亦或是一個招呼不到,就消失在視線中,讓所有人擔心的那個李長順?還有好多李長順呢,我哪認識那麽多人?”


    “……”


    楊秀英直直的看著我:“你是哪個李長順來著?”


    我不敢說話,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不說話了?這下不厲害了?”楊秀英笑了,隨後她突然伸手抓了過來,揪住了我的耳朵,“你倒是說話啊,你是哪個李長順?”


    塗了紅汞藥水,還是沒有逃脫被擰耳朵的命運。


    不過既然楊秀英動手了,那說明她還是肯原諒我的,我慘叫說痛,以後肯定不敢了。楊秀英說反正她說了無數好話,苦口婆媽的,都差點求爺爺告奶奶了,這耳朵也是左邊進右邊出,留著也沒用,不如擰下來。


    楊秀英左手擰左耳,右手也不打算閑著,既然抓向我的耳朵,我不敢躲,準備兩隻耳朵都迎接她的怒火,但她突然鬆開手,關切問道:“你耳朵受傷了?怎麽不早說?”


    原來她是看到了我耳朵上的紅汞藥水,心軟了,前一刻還那麽生氣,下一刻卻變得那麽關切。


    我說沒事,已經不痛了,她說非要看看,剛才擰的那麽重,估計傷口又裂開了。


    靠,不能檢查啊。


    我連忙跑開。


    “老實站過來。”楊秀英大聲道。我看她又要生氣的樣子,我慢慢走了過去,站在她麵前。這下完了,聰明反而聰明誤啊,王力那家夥出的什麽餿主意啊。仔細想想,這也不怪他,我自己選擇去塗藥水的。


    隻能怪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楊秀英看了我耳朵一眼,她明顯愣了愣,我已經做好了被擰耳朵的準備。然而,一股香氣撲鼻,她伸出了雙臂,緊緊地把我擁進了懷裏,她低聲說:“我體會過了一次失去,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了。”


    感受著楊秀英那熟悉的氣息,柔軟的嬌軀,我瞬間呆愣當場,手臂僵硬的放在兩側,沒有繼續責怪,沒有想象中的狂風暴雨,她居然主動的抱住了我。


    她繼續說:“如果你把自己當成一個男子漢,那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這是對關心你的人的一種不負責,男人如果沒有了責任,就算不上男人。”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暖流,然後堵在了喉嚨處,隻能哽咽著回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當我準備抬起那僵硬的手,去抱楊秀英的時候,她推開了我,跟我保持了兩步的距離,說回家吧。


    沒有讓我寫保證書,沒有再說什麽氣話,隻是一句簡單的三個字,回家吧。我心裏的自責和愧疚更深,特別是注意到她的眼角泛起了淚花,我點頭說好,回家!


    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肯定不會去捅熊敬。


    上樓的路上,都很沉默,進入家門後,楊秀英去了書房,把門關上了,估計還得忙她的事情。倩倩拉著我問怎麽樣了,我說沒事了,她說沒事就好,我讓她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說完,我也走上進房間內,仰躺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腦子裏麵也回想著剛才楊秀英那句話,失去了一次,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


    難道她已經把我當成不可或缺的人了嗎?又或者是當成了和勇叔一樣的存在?


    那她對我是不是……


    “啪!”


    我扇了自己一耳光,馬上把腦子裏麵那想法丟到九霄雲外,楊秀英肯定是站在長輩的立場上,才抱我的,肯定是這樣,我絕對不能多想了,也不能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強迫自己不再想這個問題,我開始想著明天上學的事情了,因為班級裏麵出現了一個讓我頭疼的人——張月蘭。


    我真不知道這娘們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不僅選擇複讀,還跑到我們8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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