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錦羽,非常非常愛。」


    葉錦羽突然酸了鼻子,眼前蒙上一層水霧,怔怔望著男人許久,望著他深情認真的眼睛,望著他逐漸模糊卻能感覺到他離她很近的臉……


    厲隋看到一滴淚從她眼裏掉落,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頓時就慌了,抬手幫她擦眼淚,心疼地哄道:「怎麽還哭上了,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逼你說了。」


    「厲隋!」葉錦羽握住他的手,任由淚水劃過臉龐,在對方愣怔的表情中,鄭重說道:「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自從家人紛紛離世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叫的這麽動聽,這麽暖心。


    「錦羽,以後便這樣喚我吧。」厲隋把人擁進懷裏,緊緊的。


    葉錦羽能感覺到他很激動,不知是她哪句話觸動了他,她很喜歡他在她麵前流露出最真實的情緒。


    咚咚咚,突兀的敲門聲頓時打破了滿室的溫馨。


    厲隋及時從情緒裏抽離出來,不滿地看向門口,「何事?」


    淩昭在外麵回道:「侯爺,雲雀來寶,葉副使帶著人來了。」


    葉錦羽猛地握緊厲隋的手,緊張又擔心地望著他。


    厲隋輕晃她的手,柔聲說道:「沒事,不用怕,隻是帶人來了,沒有帶著武器闖進來,想來是要在本侯這裏套出點什麽。」


    「那、那我陪你一起過去,萬一他們有別的動作,我或許還能幫到你呢。」葉錦羽更用力地握他的手,起身說道。


    厲隋用另一隻手拍拍她的肩膀,「聽話,留在這裏,你在我身邊我會有所顧慮的。」


    葉錦羽扁起嘴,過了一會兒才委屈巴巴地鬆開他的手,叮囑道:「你把雲雀和瞿蘅都帶上,再多帶一些護衛,萬一動起手來咱們人多勢眾,不能讓他們占了便宜。」


    「好,聽你的,那我去了,你在賦園好好待著,哪兒都別去。」厲隋摸摸她的腦袋,便轉身離開了。


    葉錦羽遲了一會兒才走出去,抓住淩昭問道:「外麵來了幾個人?」


    淩昭回說:「聽雲雀說,那些官兵還在府門外守著,隻有葉副使和祁使君進來了。」


    樹枝被雨水浸透,水珠從綠葉上低落下來,地麵上也積著一層薄薄地水漬,一腳踩過去水花微濺。


    厲隋負手行至前院,府門大開,外麵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仿若此處是一座牢房。


    本在前院巡邏的護衛們也都整整齊齊匯聚在一起,一字排開,麵對門口,成為府裏最堅固地第一道防線。


    厲隋揚起嘴臉,不疾不徐地踏進花廳裏。


    葉副使和祁偃就站在裏麵,見他終於出現,已經撕破臉皮,連基本的禮節也懶於去維持。


    「虎符呢?趕緊交出來。」葉副使開口便是一句毫不客氣地質問。


    厲隋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下來,輕聲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懶洋洋地反問一句,「什麽虎符?本侯聽不懂,倒是葉副使和祁使君,你們這番行徑,莫不是想造反?」


    葉副使冷哼一聲,不接他的話,語氣不善地繼續追問:「都這種時候了,侯爺也不必再裝傻了,如果您肯配合,我們就隻要虎符。」


    「如果本侯不願意配合呢?」厲隋不慌不忙地問道。


    葉副使頓時就換了一副嘴臉,橫眉豎眼道:「那就先從侯府開始,隻要侯爺不在乎死多少人,若是侯府的人不夠,外麵還有那麽多無辜的百姓,他們都會因您而死。侯爺一定要考慮清楚了,交出虎符,便能救下所有人。」


    厲隋嗤笑,「萬一你出爾反爾呢?本侯不相信賣國逆賊。」


    「信不信由不得你,我再給你一刻鍾,要是還不交出虎符,就先從那位姓葉的小美人兒唔……」


    葉副使的嘴突然被飛過來地一隻茶杯堵住,磕地牙齒和嘴片又麻又疼,似乎還嚐到一點血腥味兒。


    厲隋斜睨著他,眼神冰冷,厲聲道:「本侯勸葉副使以後定要謹言慎行,有的人不是你能提的。」


    葉副使惱羞成怒地狠刮著他,費了點勁兒才把嘴裏的茶杯扣出來,上麵果然染了血跡,頓時就覺得嘴裏疼地更厲害了。


    祁偃在旁邊安撫兩句,便主動站出來同厲隋繼續交涉。


    「侯爺,本官知道您是來為聖上辦事的,您的手段我也領教過,但不管您背靠什麽,但此時此地您身邊隻有這百餘名護衛可用,卻要護住更多的人,隻怕會力不從心的。」


    祁偃這個人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總是能保持著一種莫名地沉穩冷靜,拱手望著厲隋,「自古以來,這天下便從未真正地隻有一位主君,當初蒼南和北禦並立,這天下的百姓不也過得很好嗎。所以,就算這天下重新割裂,外麵那些百姓也隻會一時不能接受,但隻要新的君主能給他們更安逸富足的生活,他們就不會在意是蒼南人還是北禦人。」


    厲隋挑眉,似乎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祁偃緩了緩,繼續勸道:「侯爺是個明白人,今日您幫了我們,便是來日失去了北禦主君的信任……」


    厲隋一擺手,製止住他,譏笑地問道:「本侯很好奇,這未來蒼南的主君究竟會落到誰身上?聽祁使君說的這麽頭頭是道,又有拉攏本侯之意,莫不是祁使君便是那能做主之人?」


    此言一出,祁偃頓時斂起表情看向旁邊的葉副使,葉副使也猛地轉頭,狐疑又陰沉地盯著他看了好幾眼。


    不過很快這兩個人便回過神,知道這是武安侯故意挑撥離間。


    「本侯本來以為你們來此是為了別的事情,但現在看來,是本侯太高估你們了。」厲隋哼笑一聲。


    祁偃和葉副使又互相看了幾眼,不知在交換什麽信息,最後還是由祁偃開口發言。


    「原來我兒的失蹤,真的和侯爺有關,您要做什麽?」


    厲隋非常不贊同地搖搖手指,「祁參軍可不是久不經事的少年,他有自己的堅持和責任,你這個做父親的都左右不了,更別說我這個外人了。想來祁使君心裏最清楚祁觀語究竟去幹什麽了,你卻來追問本侯,怎麽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護著兒子呢。」


    葉副使看著祁偃的眼神又有了些許變化。


    厲隋「嘖」了一聲,又說道:「看來祁使君的覺悟還不夠啊,倘若本侯拿你兒子的命威脅你歸順於我,恐怕你也不敢拒絕吧?」


    祁偃沉臉,怒道:「休要再胡言亂語,挑撥離間。」


    厲隋聳肩,一臉無辜地看向葉副使。


    時間一點點流失,很快就過去一個時辰,葉錦羽在賦園坐立難安,等的心焦氣躁,都不知道出了幾身汗,衣服幹了又濕,卻還是沒能等到侯爺回來。


    想叫人去前院打探一下情況,又怕侯府裏也不安全,反而害了對方就不好了。


    她答應過侯爺會好好待著,也告誡過自己,就算幫不上忙但絕不能拖後腿。


    所以不管心裏有多慌,她一直克製著自己不要衝動。唯一讓她感到安慰的是,直到現在府裏也沒有大的動靜,就說明還沒有到開戰的程度。


    一個時辰,厲隋夾在葉副使和祁偃中間,一有機會便說出一番誅心的話。不管可信不可信,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已經看出的他用意,但以葉副使那多疑的性子,就算明知他是故意的,也會不知不覺地就對祁偃產生質疑,進而生出牴觸和防備。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方法奏效了,這兩個人似乎快忘了他們來這裏的目的。


    直到外麵突然闖進來一個士兵,撲到葉副使腳邊稟報導:「大人,一刻鍾以前,長晟坊裏有幾個不聽話的百姓,鬧著非要出來,被我們的人攔下以後,非但不停勸阻,竟和我們的人交上了手。」


    厲隋沒有什麽反應,端起茶杯喝自己的茶。


    葉副使看他一眼,便扭頭對地上的人斥道:「不聽話就全部關起來,幾個小小的百姓還治不了嗎,跑來這裏大呼小叫,丟人現眼。」


    士兵嚇得一抖,低頭解釋道:「大、大人,那幾個可不像普通百姓,五個人對付咱們十個,竟還能穩穩占據上風。現下長晟坊快守不住了,小人不敢不過來向您稟報。」


    「什麽?」葉副使怒瞪著地上的人,「那幾個人是什麽來頭?」


    士兵慌張搖頭,「小人也不知道,他們自稱是住在長晟坊的人,看衣著打扮也就是普通百姓,可是那身手比咱們很多兄弟都厲害。大人,不如您再調派一些人手過去,我們肯定能把這幫鬧事的人治住。」


    葉副使看向祁偃,像在詢問他的意見。


    祁偃考慮了一會兒,才走過去附耳說了幾句。


    葉副使聽後點點頭,對士兵說道:「去衙門調幾個官差過去,那裏離長晟坊近,盡快把那幾個人解決了。」


    士兵一聽,幾個欣喜地跑走了。


    厲隋放下茶杯,看向葉副使說道:「這楹城裏少說也有十幾萬百姓,眾生萬象,你們步步為營走到今天,可曾計算過人心?長晟坊裏的亂象不會是極少數的存在,這隻是剛開始而已。」


    葉副使轉身看過去,質問道:「莫非這也是侯爺未卜先知的安排?」


    厲隋輕笑,「本侯隻是一介凡夫俗子,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你們所行之事不得人心。」


    葉副使冷哼一聲,還沒有想好怎麽繼續發作,外麵又就連跑過來兩個士兵,說宣道坊和懷貞坊也有百姓鬧事,快要控製不住了,急需增援。


    葉副使氣地吹鬍子瞪眼,叫他們繼續到衙門調派人手。


    然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不停有士兵過來匯報,不過半個多時辰,全城十二坊,隻有明陵坊和明安坊沒有動靜,其他地方全部都亂了。


    一時間,葉副使也無暇再顧忌厲隋是否在場,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不停地對跑過來的士兵下令,安排鎮壓等等事情。


    前前後後忙了一個多時辰,就連祁偃也被派出去了,他這邊才算消停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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