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風吹進夜裏,天上星河璀璨,月色清輝鋪灑一地,葉錦羽墜入了一場飄著清幽花香的夢境裏。


    睜眼時,她和侯爺還在錦屏縣,站在門頭上掛著「季府」匾額的大門前。


    就在此時有人從裏麵打開門走了出來,看衣著不似府裏的下人,對方看到他們兩個也是一陣錯愕。


    三人簡短地自我介紹並交談了幾句,已知對麵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就是他們要找的季池季老爺。


    而季老爺在聽他們提到貴香館時,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往身後緊閉的大門瞅了兩眼,隨後便請他們借一步說話。


    他將他們引到另一條街上的茶樓,單獨要了個雅間。


    「三天前,哦不對,準確來說我六天前就去了藤蘿城,大概是在兩天前回來的。至於貴香館,我、我也去過,但不知兩位官爺突然來打聽這個是為何?」季老爺回答的很幹脆,倒是看不出一點心虛,隻是尋常人突然被官府的人找上還是不免的緊張。


    葉錦羽發現侯爺在默默觀察著季老爺,便主動開口擔當解說員,並盡力吸引走季老爺地注意力,不讓他去注意侯爺的狀態。


    「元爺被人殺了?這、這也太……我前幾日還在貴香館見過他呢,怎麽說……」季老爺突然意識到自己把自己暴露了,緊急剎車止住了話音。


    「季老爺,您是何時見過死者,和他相處了多長時間,有沒有發生不愉快?煩請如實相告。」葉錦羽麵色如常,語氣也平常地追問道。


    做生意的人能有幾個是腦子不靈光的,季池在短暫地沉默以後就知道,此時此刻再敢藏著掖著,那就是往自己身上拉嫌疑。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裏,葉錦羽和厲隋誰都沒有開口的機會,就聽季池把自己在藤蘿城待的那幾天裏,做過什麽,去過哪裏,見過哪些人,事無巨細,如同倒豆子般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


    葉錦羽看到厲隋的眼神已不似剛過來時那般嚴肅,想來已經降低了對季池的懷疑。


    她也覺得季池不像,他交代的事情不能說特別詳細,詳細到可以確認時間點,但至少聽不出漏洞。而且這樣的話聽起來才不像是事先準備好,背下來的台詞。


    季池是位剛到藤蘿城那日,便主動約見了元騁,當晚二人在貴香館見麵,交談了兩個多時辰,季池就先告辭離開了。


    「小人知道貴香館裏有個元爺的老相好,所以每次去見元爺都約他在貴香館碰麵,不過小人家中已有妻妾,對那館裏的姑娘也沒有興趣。請二位來此處談話,也是擔心被家裏的人誤會,回頭又要跟我鬧了,哎,鬧心呀!」季池還特意解釋了這個。


    葉錦羽挑眉,看他長得高高大大,一臉成熟穩重,沒想到還是個懼內的。


    「你可知元騁有沒有同貴香館裏的某個人發生過節?」厲隋終於開了口。


    「過節?」季池摸著茶杯想了很久,臉上帶著一絲不確定,緩緩說道:「我們見麵那天,元爺看著倒無異常,隻是瞧著溱溱姑娘情緒不大好,一首曲子彈錯了幾次。後來小人離開時,在樓下聽到樓梯後麵有兩個人在交談,有一個人壓低聲音罵過元爺幾句。」


    「罵的什麽?那兩個又是什麽人?」厲隋問。


    季池回憶了一會兒,才回道:「我側頭瞧過一眼,像是館裏的龜奴。罵的什麽……都過去這麽幾天了,我是真的記不得了,當時周圍也很吵鬧。」


    厲隋和葉錦羽對視一眼,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再沒從對方嘴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他們便告辭。


    他們同祁觀語約好了,問完話便各自回藤蘿城匯合。


    臨走前,厲隋還想故技重施,哪知同一個當葉錦羽又怎可能上兩回。她不吭不聲就補滿了馬草,在厲隋耍賴時,直接一把馬草甩過去,連個不屑地眼神都沒有,就自己先上馬走掉了。


    厲隋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身影,不禁琢磨著她此刻會是什麽表情?生氣的?不屑的?羞憤的?但無論哪個,在他心裏都非常可愛,可愛到他心裏都是甜的。


    他們在藤蘿城的城門口不僅見到了等在那裏的祁觀語,還碰上了從紫薇城趕回來的另兩個人。


    他們沒有馬上交換彼此的信息,先趕回驛站去見李頌。


    葉錦羽和厲隋這邊地線索還算可以,其一,他們知道了死者這個貪財貪利的毛病,很可能暗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二,項暉的隱瞞也值得深挖。其三,便是貴香館裏的龜奴,也需要再重新審問一遍。


    祁觀語那邊的線索倒是不多,隻打聽到死者在外麵養了個孩子,至於孩子生母是誰,是不是溱溱姑娘生的,無人知曉。


    景行止和秦妙音也打聽到一點線索,說那位溱溱姑娘還有一位老相好,就是他們紫薇城的。


    「元騁知道此事嗎?」李頌皺眉,他派人去調查過齊溱溱,卻不曾聽說過此事。


    景行止回道:「知道,但一直沒有往外說,也是後來喝醉了酒在飯桌上說漏了嘴。其實那些館裏的姑娘,哪一個身邊沒有幾個相好的客人。元騁無法幫齊溱溱贖身,又離不開她,隻能這麽忍著氣了,不然還能怎麽著。」


    李頌凝眸道:「既是被特意提到過,那必有特別處,仔細說說此人。」


    景行止說:「此人年二十有三,叫、叫馮林,不是出身大戶,卻是在大戶人家裏做事。原本就是個任人欺辱的小廝,這兩年才漸漸得到管家看重,便被派去莊子裏做了個小管事。」


    景行止緩了口氣,繼續說道:「據說,他每兩個月便會去貴香館一次,每次隻見齊溱溱,待上一宿就走,這件事情已經持續一年多了吧。」


    葉錦羽聽的暗暗咂舌,這件案子背後暗藏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還有那麽些狗血,不會是兩男爭一女,最後鬧到血刃相見了吧?


    四十歲的大叔和二十多歲的小夥兒相比,嗯,勝算明顯不大啊,當然也不能排除真愛無敵的可能性。


    這次的夢結束的也非常突兀,就卡在景行止話音落地那時。


    葉錦羽坐在床上回想著夢裏的發生的事情,突然覺得入夢這件事情就等同於為他們打開了一條捷徑,他們能在這裏麵得到很多提示,指引著他們在現實裏的方向。


    如她所想,祁觀語在收到她送過來的信以後,便馬上派人去鯤城調查了。


    而通過昨晚的夢,他對這些人已有基本了解,同時派人去教坊進行第二次排查審問,去尋找齊溱溱的另一個老相好,以及追尋死者在外麵養的那個孩子。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他已經把周司的事情暫時拋之腦後。但葉錦羽一直記掛著,卻又礙於蔣先生的交代,等的極為煎熬。


    就在她煎熬的,覺得自己會把自己逼瘋的時候,侯爺突然邀她去遊湖。


    葉錦羽本能要拒絕,她是喜歡他,但她還在努力抵抗誘惑努力拒絕,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和他去遊湖,那不就等於是約會。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要是不從頭拒絕,往後就更難了,會越來越失控,那她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她可不敢太相信自己的定力,畢竟也算是她的初戀,她隻有理論的雞湯經驗,卻沒有實操經驗,凡事都隻能摸索著來。


    「我不……」


    「去吧,會有驚喜。」厲隋含笑望著她糾結的表情,眼睛裏卻像抹了一層蜜,甜甜的讓葉錦羽慌得扭開頭,拒絕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怎麽就這麽慫,這麽經不起誘惑呢?剛才的決心都白下了,別人一個眼神就能把你迷得團團轉,你還有沒有一點女人的矜持了?


    葉錦羽萬分懊惱地坐在馬車裏,攪動著手指責怪自己,餘光避無可避地瞥到坐在她旁邊的男人。


    他的一條胳膊隨意地搭在矮幾上,將身體的重量交付於此,怯意的姿勢,靠的更近的身體,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氣混合著男人獨有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往她跟前湊,飛進鼻腔裏,讓她放佛飲下了一杯酒,腦袋裏微微有些眩暈感。


    她輕輕撫著胸口,悄悄往自己這一側挪了一點,放佛這不到一拳的距離,能讓她變得很安全。


    「上次,」厲奕突然開口打破沉默,葉錦羽嚇了一跳,屁股都往上抬起一點,幸虧動作不大,不然就丟死了。她假裝無事地看過去,厲奕見她終於肯正視自己了,不禁揚起嘴角,「上次在隋府門前說的話,我後來又想了想,你們女人的想法我的確不了解,不如你來告訴我?」


    「哈?」葉錦羽一臉的莫名其妙,還以為他能說出多麽驚世駭俗地話,結果這是向她來討教問題的,隻是她敢告訴他一夫一妻製,卻不未見得他能聽懂能理解,或許還會覺得她異想天開吧。


    她皺眉想了片刻,麵對男人求指教的眼神,也不得不開口,「我記得,您非常討厭後宅的女人勾心鬥角,鬧得烏煙瘴氣,難道不是因為某些事情讓您有所觸感嗎?」


    厲奕挑眉,很快回味過來她在暗指什麽,不禁笑了笑,「我父親身邊有一房妾室,她與我母親相處融洽,對我亦是溫和慈愛。當時我年紀尚小,隻記得家中安寧和睦。」


    葉錦羽裂了一下嘴角,感覺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突然不想和他談下去了。


    她不想聽,不代表另一個人願意住嘴,厲隋眼裏藏著一抹壞笑,繼續說道:「嗯……後來倒是聽說過不少因妻妾不和而鬧的家宅不寧的事情,聽著確實讓人頭疼,所以本侯才會不喜。」


    葉錦羽沒有說話,厲隋察覺到她心裏的不安,便溫聲說道:「你放心,不管本侯身邊有幾個女人,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葉錦羽嗤笑,諷刺地望向車窗外,他和她之間終究達不到三觀契合,想法也走不到一個步調上。


    他以為她害怕的是將來會在他的妻妾中受委屈,而她隻是害怕他不會為她改掉三妻四妾的固有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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