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派來的?」厲隋變了聲音,故意問道。


    幾人並沒有回答,依舊朝厲隋衝過來,刀刀狠厲,卻並不下殺手,厲隋好似閃躲的狼狽不堪,並不反抗,瞅準機會,翻窗而出,到了街上,街上最近人多了不少,來來往往。


    幾人一看,並不敢追,隻能離開,厲隋若有所思的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並不難猜,這裏人肯定是太子等人派來的,為的就是自己當初出現在天壇前,帶走二皇子容哲,看來,他們是把自己當成容楚一夥的了,這樣,他的行動就會完全暴露在這些人眼中,可是不妙啊,看來,要去跟容楚商量一下了。


    厲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確定沒什麽遺漏,往五皇子府中趕去。


    「隋王爺,這般匆忙,所為何事?」


    「廢話少說,」二人雖然為了利益暫時合作,但是因為葉錦羽的緣故,完全是麵和心不合,要不是這次老容皇突然駕崩,二人的再次見麵,可能會打起來,「我要離開了,這次是來跟你說一聲。」


    「好,我知道了,走的遠一點再光明正大的回來一趟,你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嗯,還有一件事,這次我可能得走的真的遠一點,有點事,到時候,別忘了幫我把新皇登基時間延後。」


    「你有什麽事嗎?」容楚有些皺眉,登基延後,這有點難度。


    「私事。」厲隋並不打算告訴容楚,二人可不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我盡量,你也趕快點。」


    「好,今天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嗯,什麽人把你追的跟攆兔子一樣?」容楚似笑非笑的看著厲隋,當他聽說茶樓裏的一個麵具黑鬥篷的人從茶樓三樓狼狽跳下,他就猜到是厲隋,真是遺憾,沒能親眼看見堂堂隋王爺被攆的屁滾尿流。


    「我這是為你著想,我走以後,找個人冒充我,武功不用太高,跟你差不多就行,太高了我怕你找不著。」


    「……」


    厲隋心滿意足的看著吃癟的容楚,帶著暗三等人,喬裝打扮,出了容城,現在,他要去會一會一個老熟人。


    密函最後,提到當初提議把他扔到尹國當質子的那個老匹夫就在容國,而且離厲隋不遠,此人曾經最疼愛幼年的厲隋,後來也是他態度堅決的將厲隋送去了尹國,然後在厲隋回濯國的前一年,辭官退隱,厲隋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沒想到他竟然1來了容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此人也算是個傳奇,十八中狀元,入朝為官,一步步位居丞相,與老景皇情同手足,最後辭官退隱,景皇還曾苦苦挽留過,可他一封書信,就雲遊天下去了,從一開始,就沒人知道他的身世,好似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般,他自己失蹤以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厲隋對他很是敬重,但是也因為他執意要將厲隋送去尹國,厲隋才開始恨他,畢竟他那麽依賴他,那麽尊重他。


    胡思亂想著,一行人出了容城,往東麵的柳鎮而去。


    趕了一宿的路,終於在第二天晌午趕到了柳鎮,當初厲隋手下的人發現那人的蹤跡,直接先控製起來,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並不反抗,安心的住在厲隋手下準備的宅子裏,過得甚是悠閑。


    看著眼前低矮的木門,厲隋有些躊躇,裏麵是他的恩師,也是他的仇人,不是他的絕情,他不會受那麽多年的屈辱,不是他的教導,也沒有今天的厲隋。


    深吸一口氣,厲隋還是推開了那扇木門,院子裏,是一個滿頭華發的老人,明明跟景皇差不多的年紀,他似乎老的特別多。


    厲隋沒想到,他想著,當初那麽無所不能的人,應該也是青春永駐,容顏不老的那一類型吧,可是眼前的情景告訴他,那個曾經無所不能額的人,也會老,甚至比平常人更脆弱。


    「顏…顏梓卿…」厲隋看著麵前的老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年輕時的絕代風華不復存在,麵容枯槁,滿臉皺紋,花白的頭髮簡單的披散在身後,一身灰白色的麻布長袍已經滿是褶皺,厲隋記得,他以前是非純白色錦袍不穿,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汙漬,不能有一絲的褶皺,柔順的烏髮保養的發亮,容貌清絕,舉世無雙,世人皆奉為神明,厲隋也是。


    「隋兒,咳咳…」嘶啞的嗓音,如同指甲劃過生鏽的鐵板,讓人十分不舒服,厲隋不敢靠近,怎麽可能,當初的顏丞相,聲音如同空穀幽泉,百靈鶯鳥也無法比及半分,如今竟是這般模樣,不過五十多歲的年紀,誰能相信?厲隋回濯國後打聽顏丞相,世人還都說是仙人模樣,怎的不過幾年的光景,便枯槁老叟般不堪?


    「你…你當真是顏丞相?」厲隋的聲音第一次開始發抖,平常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如今卻因為一個老叟,控製不住的抖如篩糠。


    「隋兒,當初我給你的那塊玉佩還在嗎?」老叟汙濁的雙眼,看著厲隋,隱約有些亮光閃爍。


    「我…」厲隋記得當初顏丞相送他一塊紫玉龍佩,他甚是喜愛,連睡覺也捨不得摘下,在顏丞相將他送去尹國後,那塊玉佩就找不到了,怎麽找都找不到了,如今回答起來,竟像犯了錯的孩子。


    「你看,這是什麽?」老叟手中拿出一個布包,慢慢打開,一塊紫龍玉佩正躺在老叟手心裏,在陽光下發出微光,美麗又神秘。


    「這!怎麽會在你手中?」厲隋瞪大雙眼,像終於找回心愛玩具的孩子。


    「當初你去了尹國,我拿回了這塊玉佩,如今,再次見到你,也算是緣分,當初的事,你怨怪我,我知道,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有些話,你還是要記住。」


    厲隋呆呆的看著顏梓卿,時間不多了?這是什麽意思?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顏梓卿沒說話,看了看左右兩邊侍候的人,厲隋會意,揮手讓下人離開,自己走到顏梓卿身邊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隋兒,當初送你去尹國,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


    「那麽多皇子,為什麽偏偏是我?」


    「這是唯一讓你活下去的辦法,也是為你的未來著想。」


    「為我?」


    「對,當初我和你父皇商議,究竟送誰去尹國,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也捨不得,正巧那時,你母妃被人下毒,差點死去,你父皇心驚,怕你也被人所害,所以我們一致決定,送你去尹國,那裏雖然遠離故土,但是他們無論怎麽對你,都不可能會殺了你,這也是最安全的辦法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堂堂皇帝,居然想要保住自己兒子的性命,隻能將兒子送走,任由別人折磨,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厲隋突然感覺到,這就是一個弱國的悲哀,一個皇室的悲哀。


    「那為了我的未來呢?」誰都知道,當了別國質子,就再也沒了爭奪皇位的能力,厲隋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一刀一劍,一場一場的戰役打出來的,現在跟他說,讓他去別國當質子,是為了他的未來,豈不是說笑?


    「你可還記得尹國和濯國歷史上的淵源?」顏梓卿並不惱怒。


    「自然記得。」厲隋還記得,這是顏梓卿告訴他的。


    「尹國和濯國共同擁有一批寶藏,但誰也不知道寶藏在哪裏,我們送你去尹國,也是想讓你去接觸一下,總是有好處的,而且尹國和濯國這麽多年來,之所以水火不容,也有這批寶藏的原因,要是你熟悉了尹國的風俗習慣,弄清楚了雲城的地形,到時候,你就有很大的機率得到這批寶箱,這對你的未來,難道還不夠好嗎?」


    「所以,你們把我送去尹國,就是為了寶藏?」


    「嗯。」


    「那你們怎麽知道我們這一輩就會發現寶藏呢?」


    「很簡單,我曾師出天極峰,還是能掐會算的。」


    「天極峰?天下第一占卜師聖地?


    「對的,曾經我師父就是天極峰掌門,後來我因為貪念紅塵,被師父貶出天極峰,一生不得踏進天極峰半步。」」


    「還算出了什麽?」


    「我還算出來,你隨時帝王星,但是命氣微弱,帝王不長,若是想要改變這些,唯有殺戮。」


    「所以父皇讓我去戰場?」


    「對,我曾與你父皇提過,但是我沒想到他這麽狠心,你剛從尹國回來,就讓你去領兵作戰,也正是因為他,你才有了今天閃耀的帝王星。」


    「所以呢?你要對我說什麽?」厲隋竟發現顏梓卿的容貌開始改變,年輕了一點點。


    「如今,你帝王閣的命數已定,我隻是要告訴你,好好把握,九五至尊,早晚是你的。」


    「你為什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很醜吧?」顏梓卿自己似乎也非常厭惡自己的容顏,「我已經一年沒照鏡子了,我不敢看,這麽醜的我,嚇到你了吧。」


    厲隋看著低著頭,想用頭髮遮住臉的顏梓卿,不免有些難過,曾經那麽自信,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麽?


    「師父,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隋兒,你要記住,這世間,唯有情愛最傷人,千萬不要沾染半分,它會讓你失去理智,失去一切。」


    顏梓卿說完,厲隋卻想起了葉錦羽,許久未見,思念越來越深了。


    「隋兒,我這幅模樣,就是拜情愛這兩個字所賜,所以,別愛,至少別輕易的去愛。」顏梓卿撫摸著自己滿是皺紋的臉。


    「師父,要是給你重來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會不會選擇再次遇見她??」


    「會,也許不會,我可以這樣告訴你,我最快樂的時光,是他給的,可是,他愛上了另一個人,那個人馬上就要死了,隻有天極峰的功法能救,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苦苦哀求我在天極峰的神像。」


    「你救了嗎?」


    「要是你呢?」顏梓卿反問厲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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