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入體後,林檎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九尺玉抬頭看向阮玉明,“這位道友……”


    阮玉明朝著九尺玉一拱手,說:“鎮北峰行三,阮玉明,他們都叫我阮三。”


    “阮道友。”九尺玉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一旁的沈千凝,說道:“還請對那邊沈千凝多加看管,眼下她嫌疑未除,萬不能讓她輕易逃走。”


    她此時已經停了哭嚎,抱著畢玨劍神情呆滯地坐在地上,她身後則站著個竇未明,握著劍時不時瞟一眼這邊,十分戒備。


    夜色一點點降臨,這軒和堂前也逐漸人多了起來,有弟子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趕過來,到了之後井然有序地站著。


    張闖和任無為是最後到的。


    隔老遠,底下弟子就山呼海嘯般行禮,“見過任無為山主。”


    任無為提著清風劍,麵無表情地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爾後落在了九尺玉身前,他瞧了一眼九尺玉懷中昏迷不醒的林檎,難得地開了口:“小檎怎麽了?”


    一旁阮玉明轉身朝他拱手彎腰行禮,說:“回任師叔,林師姐與師父交手,受了傷。”


    “給我。”任無為朝九尺玉伸手。


    九尺玉皺著眉躊躇了一下,到底還是將林檎交給了任無為,阮玉明見這邊沒他的事了,便背手在後,走向沈千凝。


    “阮三,你想幹什麽!凝兒平日裏待你不薄,難道你也要趁火打劫不成!”竇未明劍鋒一掃,直指阮玉明。


    阮玉明倒是沒再往前一步了,他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沈千凝後,抬眸看向竇未明,笑了笑沒說話。


    竇未明不敢放鬆,一手握劍,一手去扶地上的沈千凝,“凝兒,起來凝兒,竇師兄帶你走。”


    “噗呲。”阮玉明直接笑出了聲,他側身撫掌,說道:“好一個竇師兄,好一個凝兒,竇未明,你這一聲聲的,叫得可著實親昵。”


    竇未明卻沒管他,徑直抱著沈千凝一步步朝後退去。


    阮玉明當然是不能讓他帶著沈千凝走了,隻見他抬手一擺,身後一眾弟子就已經衝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竇未明,你今天想一個人走,也是可以的,沈師姐嘛,得留下來。”阮玉明聳了聳肩,拔劍相向。


    竇未明神色一橫,正要動手,他懷裏沈千凝突然就動了。


    隻見她突然掙脫開竇未明,抬腳一個踏空而起,手中畢玨劍直指任無為——懷裏的林檎。


    任無為此時正以雙指點在林檎眉間,為她疏導靈脈內咆哮狂亂的靈力,一心不能二用,所以他頭也沒抬。


    九尺玉跨步側身一架,手中止水啪的一聲打開,堪堪抬住了沈千凝這一劍。


    “去死。”沈千凝低聲呢喃,一擊不成,翻身屈膝,自九尺玉身邊擦身而過後,一劍挑地再度反身一刺。


    她原是劍術不精,此刻卻突然像開了竅,領悟了什麽,一招一式中帶著煥然一新地淩厲。


    隻是,此時一輪皎潔的圓月漸漸升起,月華傾灑而下。


    原本萎靡不振的潛龍長尾一甩,九尺玉的衣擺便一陣抖動,伴隨著一聲龍吟後,潛龍盤旋而出,它一尾甩過去,與沈千凝的劍相交數次。


    一時間,金戈之聲密密麻麻。


    與此同時,九尺玉雙腳連塌數次,展臂一縱,手中止水已經打了過來。


    沈千凝顧頭不顧尾,再加上她本身修為便和九尺玉相差無幾,登時便落了下風。她不欲與九尺玉糾纏,於是垂臂擋住他這一擊,硬生生吃了潛龍一尾後,借力抽身連退數尺遠。


    一旁竇未明還在眾人的包圍圈裏,隻能看著這邊幹著急。


    “別看了,竇師兄~”阮玉明譏諷道。


    竇未明區區一個外門記名弟子,若不是討了沈千凝的好,甘願做狗,又怎回被調到鎮北峰上做了入門修士。


    但即便如此,他敢對著沈千凝自稱竇師兄,也不過是仗著沈千凝如今喪父之痛在身,神誌不清罷了。


    平日裏,他可是小人長,小人短掛在嘴邊的。


    “若叫師父泉下有知……”竇未明憤憤道。


    阮玉明則及時打斷他,說道:“誒,等等,你這話可不太對。有道是天道化育萬物,而垂憐道門,若師父與師姐當真做出有悖道門之事,玉明這般也隻是替天行道罷了。”


    他這話一出,有尋常受過竇未明氣的弟子便嚷道:“阮師兄說得對,我等行事端正守禮,若師父當真罔顧人倫勾結魔宗,我等必定大義滅親!”


    “你,你們!”竇未明氣得手直顫,可他別說以一當十,就是和阮玉明單打獨鬥都是極為勉強的,於是隻能在人群中無能狂怒。


    他們這邊熱鬧得很,而那頭的沈千凝剛一退開後,想要調轉方向提劍時,身子一轉,便朝前噴了一口血。


    潛龍那一尾可不是什麽鬧著玩的,它與九尺玉共享靈脈,即便是一個響鼻,也是帶著歸墟境的氣勁。


    她這一吐血,攻勢便被迫凝滯了一瞬。


    而九尺玉揚臂一甩,止水便成一道銀光而出,裹著凶狠地靈力橫掃向沈千凝。


    沈千凝仰麵屈膝一避,再起身時,九尺玉已經重新握扇攻了過來。


    他合扇一劈打在沈千凝橫檔著的劍上,清脆一聲,沈千凝手腕發麻。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放出過自己的靈寶,這叫九尺玉一直戒備著,然而若是林檎醒著,便會提醒他不用介意。


    沈千凝的靈寶是與沈道宴一脈相承的子母靈寶,如今沈道宴身隕,她的靈寶也因此受了損,別說是出戰了,隻怕是連她身體都出不來。


    當然,這些九尺玉並不知情,他翻身震袖,手中玉扇轉眼間化作了奪目的金色,而他每一次開合止水,都會在沈千凝身上身炸出一朵朵金色的火焰。


    白玉蘭道袍一眨眼就已經處處焦黑,沈千凝被打得焦頭爛額,連連後退,一時間已然沒有了反抗之力。


    見她神色轉而頹靡,九尺玉收手站定,半空中盤旋的潛龍呼嘯著俯衝而下,瞬間將她一圈圈纏住,末了還不忘收緊了幾下身體,使得沈千凝臉上通紅,呼吸都困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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