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秋雪才沒這份心思。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小院,侍女早將吃食擺上桌。


    伊秋雪發現,這院裏的侍女都是新招的,料知帝陌塵是怕這院裏有凰詔淩的耳線,將之前的人全換了,倒也理解他的做法。


    伊秋雪將糕點擱在涼亭的石桌上。


    帝陌塵將糕點拆開,裏麵是伊秋雪最愛吃的玫瑰糖酥,“嚐嚐!”


    帝陌塵遞了塊糖酥給她。


    伊秋雪拾在手上,卻下不了口。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她心裏亂糟糟的,吃不好睡不著不說,就是坐著,腦子裏也是亂亂的,唯獨在麵對帝陌塵的時候,心裏才顯踏實一些。


    原來她早將帝陌塵視作依靠。


    “最近發生的事挺多,細想下,好像都有關聯,是不是太巧合了?”


    伊秋雪咬了一小口糖酥在嘴裏嚼著。


    入口即化的,伴隨著玫瑰花的清香,原本苦澀的舌蕾瞬間活躍,人的心情也跟著轉好。


    “你是說魔暘和流川?”


    帝陌塵接著她的話道。


    “嗯,這看似八扛子打不到一塊的兩人,卻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魔族的人。墨拂嘯死了,魔族還有個墨陸,一時間亂不起來,與墨拂嘯相比,魔暘可是個特大號魔頭,


    若流川借著墨拂嘯的死尋事,繼而助魔暘逃出阿努鄴世界,這筆買賣對魔族來說不虧,可苦了六界眾生。我就想,墨拂嘯的死也許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幌子。”


    伊秋雪越想越慌,手裏啃了一半的玫瑰酥瞬間掉在地上。


    她愣了愣,指尖一點將地上的糖酥清理。


    事關重大,隻有她那個傻瓜母皇還被蒙在鼓裏。


    “要怎麽做才能阻止流川?”伊秋雪站起道。


    “不急,先靜觀其變,畢竟要放出魔暘的元神,必須要有神尊之力。”帝陌塵說到這,望著伊秋雪的目光似有深意。


    伊秋雪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撇開眼道:“我是不會幫流川的,別說我不是神界之尊,就是哪天我成了神界之尊,我也不會助紂為虐。”


    伊秋雪越說越激動,心裏的石頭卻越壓越沉,她終於不願再坐


    等,“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了!”


    帝陌塵想留不敢留的,覺得讓她一個人靜靜理清下思緒也好。


    倏然間,他想起另一件事,料想,或許能幫到伊秋雪,對已背過身的伊秋雪道:“據魔族那邊的探子來報,流川之前是魔族的左護法。”


    伊秋雪身軀僵了住。


    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不小。


    流川是她的親生父親,墜入魔道也就算,偏偏還在魔族惹了人命官司,他一人受死也就算,為毛要陪上整個鳳族。


    “我知道怎麽做!”


    伊秋雪決定去勸說凰詔淩,若不成,她就親自擒了流川交給墨陸。


    入夜後的鳳凰殿,燈火依舊通明。


    鳳凰石掛在大殿頂上,這會充當了夜明珠的功效。


    盈盈紅光從那石中逸出,猶如湧動的鳳凰之血。


    伊秋雪望著鳳凰石不時想起鳳血珠,她懷疑,鳳血珠與鳳凰石是否有聯係?前者保護著鳳族後人的身骨,後者,承擔著守護鳳族的責任。


    鳳凰石很少離開過凰詔淩,至今為止,也就隻在凰詔淩入天雷陣離開一段時間,而鳳血珠從未離開過自己。


    伊秋雪出於好奇地將鳳血珠取出來,她是想看看鳳血珠見了鳳凰石會出現怎樣的情景?


    殿頂上的鳳凰石動了動,沒一會變成一顆拳頭大小的紅珠,外觀與鳳血珠一模一樣。


    子母珠!


    伊秋雪一眼得出結論,將鳳血珠收起,鳳凰石立馬變回之前的石頭樣。


    凰詔淩將伊秋雪的舉動看在眼裏,卻沒有阻攔,這會地正在批閱奏折,“這麽晚還沒睡!”


    凰詔淩擱下奏折。


    “母皇陛下,兒臣有要事稟告!”


    伊秋雪朝凰詔淩拂拂禮道。


    凰詔淩讓身旁的侍女退下,指指座位旁邊的椅子,“坐下說!”


    伊秋雪領命,坐在椅上。


    “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凰詔淩望著伊秋雪,將桌上的燕窩推給伊秋雪。


    上好的血燕,隔著碗盞都能聞到清香。


    “謝母皇!兒臣是為流川一事而來!”


    凰詔淩身軀明顯僵起,眉頭斂起道:“他怎麽了?”


    “母皇可知他曾是魔族護法,前不久還殺了墨拂嘯,正被魔族通緝。”


    伊秋雪瞧著凰詔淩的麵色,見她一副波瀾不驚地,料知她早就知道此事。


    “秋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凰詔淩抬首,看伊秋雪的眼神瞬間變犀利。


    “此人留不得,為了鳳族百姓,兒臣求母皇將其送走,免得落了個窩藏魔族叛徒的罪名!”


    “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


    凰詔淩並沒有多少意外,似乎這些問題她早有想過,隻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議送走流川的居然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伊秋雪抿嘴,“求母皇為鳳族的百姓想一想,若是魔族借此發難,受害的可是我們鳳族百姓!”


    “別人說此話,朕能理解,秋兒你說這話,朕就理解不了。莫非你要來個大義滅親?”


    “若他真做了傷天害理的事,縱是大義滅親,兒臣也要將他拿下!”


    “啪!”凰詔淩氣不過地一掌擊在案上,震得案上的杯盞丁零當啷作響。


    “這事,你就別管了,朕自有分寸!”


    凰詔淩說這話時胸膛急劇起伏著,伊秋雪知道自己惹怒了母皇。


    “退下吧!”凰詔淩未給伊秋雪再開口的機會,朝她擺起手。


    伊秋雪望了眼寶座上的凰詔淩,覺母皇的舉動怪怪的。


    朝凰詔淩拂拂禮後步出殿。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未等天亮,就趕去儀鸞閣。


    伊秋雪料定,流川一定在這,此行,她打算活捉流川,然後悄然無聲地將人送走。


    儀鸞閣早已歇火,凰詔影躺在榻上,流川立在凰詔影身旁,靜靜地望著凰詔影。


    這個女兒跟他很像,可惜沒有修行的天賦,那一個倒是極有天賦,可惜不好掌控,若是能將這兩人合為一體,他的霸業指日可待。


    “你到底為何來鳳族?”


    伊秋雪出現在流川身後。


    她說話聲不小,流川擔心她驚醒榻上的凰詔影,朝她打了個噤聲手勢後指指殿外。


    伊秋雪倒是覺得他挺疼凰詔影的,心裏酸酸的,麵上卻是半點瞧不出。


    “本座自是來與你們姐妹團聚的!”


    流川的五官仍掩在兜帽裏,從伊秋雪這望去,隻看到一雙含血的眸仁。


    “既是團聚,為何又不肯認我?”


    伊秋雪覺得他這理由實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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