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清晨透著一絲涼意,卻能讓人更加清醒,白一嵐明白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數十載後依然生存下來的角色,無論是是實力還是智慧都不是上江水寨的一群“普通人”能比擬的。這也讓他認識到今後麵對的江湖真實的樣貌。


    兩人就站在大門上,遲遲不見回信,但本著謹慎的態度,再加上身後的周瑩兒。白一嵐不能輕舉妄動,也就胡思亂想起來,思緒也漸漸飄走。


    “白大哥,我們還要等多久呀?”


    白一嵐回過神,望著身後凍得抱成一團的周瑩兒,有些於心不忍,“放心吧,說好的馬肯定會有的。”


    之後白一嵐便不再“惺惺作態”,慢慢逼近剩下那個護衛,神情也不再輕鬆,說道:“到底什麽時候能讓我進去?”


    護衛並沒有注意到白一嵐語氣的變化,頂著站了一夜崗的疲憊與煩躁,沒好氣地答道:“不是有人去通報了嗎,別他媽煩老子!”


    “你是讓我還要站在等他出來?”


    “不然呢,要不是看你們還是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老子早把你倆砍了。”說罷還做了個拔刀的威嚇姿勢。然而看到白一嵐沒有任何反應,這無疑是激起了他心中的那團火,他拔出刀指著白一嵐,大罵道:“臭小子,給臉不要臉是吧?”


    白一嵐見這陣勢,冷笑道:“這是你先動的手啊,我可是個崇尚文學的文人。”


    “是老子動的手,怎麽樣?你還要寫首詩來攻擊我?”護衛當著白一嵐的麵大放厥詞,還不時的用刀背拍拍白一嵐的右手,極具挑釁意味。


    【心如止水】,如今初入江湖,白一嵐當然不會被這個眼花繚亂的世界所迷惑。這四個字,支撐著白一嵐走到現在,也會支持他一直走下去。因此聽到護衛的挑釁,盡管連周瑩兒也在背後聽不下去想要衝上去,但白一嵐卻絲毫不曾動搖。


    白一嵐笑道,語氣又恢複平靜,仿佛是在武夫與書生來回跳脫,“哪能呢,這既然是求貴鏢局幫忙,我們肯定不能先動手了。”


    “聽你這意思還想我先出手?怕不是另一條胳臂也不想要了?”


    “哪有,我可沒這麽說。”白一嵐先故作為難,之後話鋒一轉,抬起自己的左手,說道:“不過我覺得還是讓我見見鏢頭吧,畢竟我的這條胳膊你還不配。”


    護衛就被這三兩句話一下子惹毛,也顧不上鏢局的規矩,握上鋼刀就朝對方腦袋上劈。而白一嵐也正準備試試這夢裏得到的力量究竟有多少份量,左手伸向周瑩兒,接過劍。隨意拋出一個弧度迎上去,死死地阻止了鋼刀的下落。護衛使勁加大力道,可是鋼刀依然紋絲不動,而那護衛抱著些許僥幸心理,心說:一定是對方運氣好。然後深吸一大口氣,鼓足了勁又是托刀一記橫劈,白一嵐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但礙於自己是來求人幫忙,便不好下死手。於是單手凝氣,覆蓋劍身,對準刀口薄弱的位置,順勢一劍。


    護衛沒有任何感覺,既沒感覺到對方的劍刺中自己,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刀砍中對方。就在他想要先鬆口氣時,自己每天話半個時辰打磨的鋼刀,斷為兩截。再看一眼絲毫無傷的白一嵐,逐漸清醒。再接著就是隨之而來的恐懼。白一嵐單手托著劍,右手還利用唯一能動的手掌向著對方揮了揮。嘴角微微上揚,說道:“要不要考慮一下,讓我進去?”


    護衛沉浸在刀身那幹淨利落的斷口上,不敢再麵對現實,更不敢再直視眼前的少年。白一嵐也稍稍鬆了口氣,也算沒有給這裏的主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至少現在可以不引發騷動地走進去,也便有了融洽交談的基礎……


    “瑩兒,你就在這等著,我去去來。”


    周瑩兒乖巧地點點頭,蹲在一旁。白一嵐拍拍呆住的護衛,指著周瑩兒,冰冷地說道:“我進去了,照顧好她。”


    ………………………


    走進院子,還來不及欣賞院內的景色,便又被三四把刀架住脖子,剛剛進去通傳的護衛走過來,略帶疑惑,問道:“你怎麽還沒走啊,還有,你是怎麽進來的?”


    白一嵐不能動彈,回答道:“外麵的兄弟放我進來的。”


    他又打量了白一嵐,注意到了左手上的劍,於是發現了不對勁,顧不得白一嵐便連忙跑出去查看同伴的情況,而其他人自然將白一嵐壓到鏢頭麵前,進到內院,鏢頭正在吩咐今天的走鏢任務,望著他臉上四十歲的歲月痕跡,剽悍的體型,以及濃眉大眼下的刀疤。給人極強的威懾力,白一嵐也慶幸沒讓周瑩兒看到這個人。他們將白一嵐押到一旁,沒有打擾鏢頭。而白一嵐也就目睹了威德鏢局每天早晨的日常,他發現鏢頭每個吩咐下去的任務,都給負責人講述得事無巨細,還不時得關心下屬,深得弟子下屬們的尊敬愛戴。要說他能在沐陽立足這麽多年,這絕對是原因之一。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所有人員散去,他們才將白一嵐押但鏢頭麵前,“胡鏢頭,這個人擅闖鏢局,該如何處置?”


    “誒,我可不是擅闖,是外麵的兄弟讓我進來的。”白一嵐在看到鏢頭辦事時的樣子後,覺得對方也不是好殺之人,便企圖和對方心平氣和的好好談一談。


    但鏢頭自然不會對一個陌生顯示出那樣的關心,但他自然也隻想弄清楚白一嵐來意,問道:“放你進來的?我的守門護衛應該不會這麽不稱職吧?”


    “胡鏢頭是吧?這您可真的冤枉我了,我開始讓人進來通報了呀,可是我在外麵等了好久都見人再出來,所以我隻好跟另一個兄弟商量商量放我進來了。”


    “那說說吧,叫什麽,幹什麽。”鏢頭在白一嵐說話的時候便將白一嵐好好打量。就算這次他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右手背,而且劍此時也在對方的手裏。但在鏢頭看來此子絕不是善茬。


    “那什麽,我膽小,是不是先把這些大刀片子都撤走……”


    鏢頭默許地點頭,眾人放開白一嵐。鬆開之後,白一嵐好好地扭了扭脖子,禮貌地作揖行禮道:“晚輩白一嵐,主要是想來求胡鏢頭一件小事。”


    鏢頭找了一個台階坐下,有些好奇,“哦?我倆素未謀麵,怎麽想也有求不到我頭上吧?”


    白一嵐也對著鏢頭的位置蹲下,旁邊的人想要上前阻攔卻被鏢頭阻止。白一嵐見有機會,笑著回答道:“是這樣的,在下與小妹從京城長途跋涉回鄉,路途遙遠,我也是著實不想讓小妹再受苦,所以途徑此處問到威德鏢局走鏢多有良駒,想來借上一匹。半月即還。”


    “借馬?”鏢頭的臉色倒是一下子舒緩了很多,自言自語道:“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嘛,開始還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隨即仰起頭,“好辦,等著。”


    之後便吩咐旁人去牽馬。而鏢頭倒是對這個未到加冠之年的少年充滿了興趣,便隨意問道:“看你這個打扮,應該是個書生,回騎馬嗎?”


    白一嵐見對方毫無敵意,便也當拉家常似地答道:“學過一點吧,帶著小妹回家應該可以了。”


    “你們從京城徒步走到這,不怕碰到壞人?”


    “現在這天下太平,再加上我們又是兩個小孩,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不一會兒,剛剛下去牽馬的又走回來,附在鏢頭耳邊說了什麽,鏢頭隨即起身,瞪大了雙眼,“你確定嗎?今天的任務並不多,怎麽可能所有的馬都占用了?”


    那人委屈道:“這幾天走鏢都比較大,前幾天的幾趟遠鏢人和馬都還沒回來。”


    鏢頭也無話可說,來回走了好幾圈,再看著眼睛裏寫滿了期待的白一嵐,接下來鏢頭卻有些難為情了。鏢局最重要的是誠信,或許是這次的一個小小的食言,卻微微觸動了他的內心。鏢頭對著白一嵐,不好意思道:“這也是特殊情況,我也沒想到的,要不,你在這住上幾天,等哪天有馬了,你們再走?”


    白一嵐聽了卻是一愣,“這*見麵,不至於對我這麽好吧。”


    “我們威德鏢局從不失信於人,在我答應要幫你的那一刻,我便不會食言。”


    白一嵐想了想,也覺得鏢頭的提議很好,本想著就在這等等,卻突然想到:這樣我不就對瑩兒食言了。


    這時一個走鏢頭領過來,“鏢頭,這一趟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我們馬上啟程。”


    鏢頭點點頭,“好,注意安全。”


    白一嵐靈機一動,說道:“你要是不想失信,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


    “哦?說說看吧。”


    “你們應該還有很多鏢沒出發吧?”


    鏢頭一時沒聽明白,“這又有什麽關係?”


    “你們這次走的鏢裏麵,有到滄州的嗎?”


    “這倒是也有。”


    白一嵐心裏咯噔一笑,但並未表露太多,輕聲說道:“這趟鏢,我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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