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了整個天石坑的黃沙消散罷,靈狐那似陷入絕望的眼神漸漸地呆愣,原本是必然要出大事的局麵卻在此時變得“風平浪靜”,這出乎了他的意料,當然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乃是意料之外的喜事。


    當靈狐瞧得那些個熟悉的身影挺身而出,在不同方位上貫徹了自己信念的蓄力一擊擋下了那九道四方攻勢的時候,他忍不住的驚叫出了聲來:


    “原來你們都來了!”


    那一襲寶鎧襯的英姿颯爽的袁淼將如意金箍棒抗在肩頭,風雷嘯滾滾雷霆如蛛網般扛下了一碩大的妖氣拳頭,他雖不是遊刃有餘,但是卻依然在聽得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後回眸瞥向了那激動不已的靈狐,微微皺了眉,驚詫不已道:“俺們晨兒也是妖?”


    一旁的南宮寒挺著龍吟長槍怒吼一聲罷,憤然一槍點碎了那妖氣大劍,長槍灑脫舞耍與手中,再隨一聲龍吟,龍炎雷霆自槍端爆刺而出,再度協助袁淼震破了那一拳頭攻勢,颯然之姿依舊冷目,揮舞長槍立與身側,“袁兄,那正是晨兒無疑了。”


    撤回了如意金箍棒的袁淼更是跟風似的耍著手中的如意金箍棒,隨即同南宮寒一起轉過了身去,看向了那眼睛裏已經泛起水霧的靈狐,搡了搡鼻尖,憨笑問道:“晨兒,俺們來的可是時候?”


    南宮寒持槍冷豔一笑。


    “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靈狐顫抖著嗓音,似說了句玩笑話,忍不住的欣然一笑,眸子噙了淚花。


    三人久別重逢,自西岐南宮家的古井出來,帝晨兒便已經和他們不見了數月,因為紅娘的緣故他並沒有及時的去尋兩位哥哥的下落,而是直奔了頓丘的戰場,在那裏他亦沒有見到兩位哥哥的身影,但他也能猜得到,是舅舅並沒有通知他們,就像有意撇開了他帝晨兒,有意甩開了小姨白貞。


    隨著震震的轟鳴自四麵八方傳來,靈狐瞧見了此時戰局的反轉,青丘諸位擋下了這份懸與他頭頂上的危機攻勢,腳下更有白猿山莊的大當家,那位不問世事卻洞曉世俗的袁炎率領著大軍將華夏妖軍給團團包圍,雖然數量上並不如了大半個華夏妖族的總和,但是戰線卻依舊拉滿,將這裏圍的是水泄不通。


    雪老在麵對數名華夏強者的聯手下吃了大虧,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靈狐瞧見此處的刹那間,原本欲要告知袁炎快些幫助解圍,可是一道冰色劍光閃過,那個紈絝無賴的雪山公子突然一改了前態,手持著一柄布滿冰錐的寒劍已經及時的擋在了雪老的身前,淩然劃過一道劍氣,在亂了陣腳的華夏大軍內部割開了一道冰路。雪嗔柯急急忙忙的跟著,但看得出他現在擔心的並不是傷痕累累的雪飄峰,而是那手持冰劍凝樓的雪月。


    戰局突然地扭轉了乾坤,看著這大好的局麵,靈狐的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別樣的氣勢,他笑問已經同南宮寒一起疾馳而來的袁淼,“淼哥哥,此番......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逃了?”


    袁淼傻傻一笑,“俺們來,是為了給白叔報仇的,自然要大鬧一番!殺他們個......哎呀,南宮,你打俺幹甚!?”


    南宮寒收回了打在袁淼屁股上的長槍,瞪了他一眼,輕聲提醒,“晨兒會哭的。”


    袁淼一愣,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趕忙遮住了嘴巴。


    他們的對話靈狐聽的是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南宮的意思,他虛空踏步,緩緩接應二人,胸膛有火在燃,“對,淼哥哥說的對,咱們確實是要為舅舅報仇來的!”


    聽聞此話的南宮寒和袁淼對視一眼,皆是暗自鬆了口氣。


    三道身影重聚與天空之上,一狐,一猴,一人,三道身影眸子裏皆是含著一種相逢的喜悅,但是在這份喜悅之下,三人如出一轍的有著火焰正在旺烈的灼燒著,升騰著。故友再相逢,無需太多的言語,僅是這麽一瞬的簡單對視,心中便已有著五味雜陳的感覺蕩漾心頭。


    “晨兒,你能自己走出來那陰鬱還真是不容易。”南宮寒歎了口氣,“但在下還是希望,你沒有從中走出。”


    袁淼皺了眉,給南宮寒的屁股上狠狠來了一巴掌,“說什麽呢?!走出來自然好,難道你還想讓晨兒隻懂得落淚,不懂得付諸行動?!”


    南宮寒搖了搖頭,“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南宮,俺腦子雖不靈光,但是俺覺得晨兒能自己走出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袁淼瞪了他一眼,“咋滴?你還想讓晨兒陷進去偷偷落淚不成?那沒啥鳥用,不如俺們一起殺他的痛快來的實在,這樣白叔在天上看著,他才能笑出聲來。”


    南宮寒自然明白袁淼的意思,隻是袁淼並不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已,他也不再掙什麽,因為他相信帝晨兒一定懂他的意思。


    袁淼埋怨個沒完沒了,南宮寒閉口不言,帝晨兒果然沒有辜負他,笑著調和道:“淼哥哥,南宮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怕我忘記了這份大仇,對吧南宮......哥哥。”


    “真的?”袁淼皺緊了眉頭,看向了南宮寒,見其點頭無奈給了他一個白眼,“我還以為你想讓俺們晨兒哭個沒完沒了的才算完呢。”


    南宮寒無奈搖了搖頭,靈狐無奈一笑。


    就在故友重逢之時,青丘的諸位強者已同他們附近的黑袍展開了殊死間的較量,且在這大局逆轉之際他們也都心知肚明,他們的狐帝不可能會再行撤退,這等戰局下,不力挽狂瀾怎能行?


    另一邊,如果換做了往時,天刹小將們早就為了磨煉自身而出手參與戰鬥了,可是有了自知之明的他們也隻能望而卻步,同墨七一起保護著逐漸恢複起血色的紅老不受各處戰場餘波的波及,方才如同曇花一現的黃沙世界阻礙了他們的步伐,此時瞧得了自家狐帝安然無恙後重新出發,快速的朝著靈狐而去。


    待到他們至了沙一夢處卻被沙一夢給喚了停下,天刹小將們雖不識了麵前的這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是誰,但是也自知了是‘自己人’,故此也就沒有前往打擾狐帝的“敘舊”。


    紅老對著攙扶著他的墨七抬了抬手,墨七會意的退了去,快速的趕至了身體虛弱的不行,握著烈刀陽炎的手被烈焰燙傷的墨八處,攙扶起了這個已經沒有一戰之力的弟弟。


    紅老則是靠近了沙一夢,蒼老的麵容上似是帶著些許的欣慰,簡單的道了聲,“歡迎回來。”


    沙一夢顰眉看著紅老好些時間,忽的一笑,“我險些不曾認出你來,紅乾。”


    紅老亦是笑了笑,“妖也不是不老不死,我沒有你們這般的大能耐,做不到駐顏,隻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在臉上刻出歲月的滄桑,天瓊那小子和我一樣,亦是受到了歲月的摧殘呐~”


    聽著話題逐漸的往沙天瓊的身上靠攏,沙一夢抿唇一笑,“想說什麽就說吧,沒必要藏著掖著,一些個事兒咱們都心知肚明,數千年都過來了,有變化也屬正常,就像你一樣,若不是紅不負有你這麽個爹的話,也許在狐族的子孫中我都不會認識平平無奇的你一樣,這變化可不得了,看得出你現在的地位不低。”


    話語間,沙一夢瞥了一眼正用一種別樣眼光齊齊瞪著她的天刹小將們,從這些小家夥的眼中,沙一夢看的出他們是在因她說紅乾的平平無奇而感到憤怒,故此也猜出了紅乾的地位不低,起碼是火狐一脈的族長。


    紅乾不置可否的點了頭,直言道:“既如此,那我便開門見山的和你道一道這千年來天瓊的大致生活吧。”


    見得沙一夢並沒有抗拒,紅老幽幽道:“天瓊沒有接手你在青丘所開的那家忘憂酒館,而是將它轉交給了懂得經營的雪倫衝,不過向來不飲酒的天瓊卻帶走了你親手釀的那五百壇‘聞者醉’以及五百壇的‘留人酥’。他也曾放言,道著“必會飲盡這千壇酒,如是不能,那隻能是他讓人給提前了結了性命,不能用盡一生的酒量去嚐試。”,起初大家都笑他癡人說夢,要知道,酒屠沙一夢所釀的‘聞者醉’那可不是一般的烈酒,隻是見著酒,聞其名便已是醉的不行,更何況是一個從不飲酒的白麵書生?


    起初抱著‘聞者醉’的白麵書生爛醉街頭已是常態,漸漸的渾渾噩噩更是惹人煩的不行,可是慢慢的,過了有三百年吧,大街小巷內已經看不到了爛醉如泥的白麵書生,而是一個不修邊幅,邋邋遢遢的醉酒漢子。又過了三百年,漢子不再爛醉如泥,隻是每日的微醺,青丘都被震驚了,還真的有人能夠一日飲盡一壇的‘聞者醉’。再後來,墨天恒看不下去了,整日的苦口婆心,到了最後,雖然沒有改變他視酒如命的脾氣,但是卻也讓他主動承擔起了沙狐一脈的重擔。


    這數千年來呀,青丘狐族都將沙天瓊的變化看在眼裏,從一個細膩清秀的白俊書生,一步步成為了那視酒如命的油膩大漢,隻是可悲的是他漸漸地不再飲了獨有的美酒,說是怕今生真的就飲盡了這出自酒屠沙一夢之手的佳釀,怕這輩子太長,不夠喝。”


    沙一夢的表情逐漸的變得冰凝起來,她緩了好久的情緒,終是開口問了紅乾,“他飲酒,不是為了赤沙?”


    紅乾抬眉,聳了聳肩:“這種事,你便要問他自己了。”


    沙一夢緊顰了秀眉,眸子裏變化著五味雜陳,是一種令人說不出來的神色。


    驀的,沙一夢環顧了四周,屆時她才忽的想起,這及時出現在場的故人中,並沒有見得那位被他及時救下來的‘白麵書生’,她略顯急切,問道:“天瓊他人呢?!”


    紅老搖了搖頭,“此時不知,你可去尋他。”


    沙一夢沒有過多的猶豫,她晃了晃懷中的白貞,還未等其開口,白貞已睜開了那雙美眸,道了聲:“去吧,這裏有我。”


    沒有猶豫,沙一夢迸射而出,化作了一道急切的不能再急切的沙色流光。


    ——


    ——


    飲過酒後的沙天瓊借著酒風猛然揮出的一拳攜帶著滾滾的妖氣威壓震出,瞧得完全不將自己當回事的紅焱隻是握著雙刀來擋,沙天瓊的心中更是生出了一份喜悅,畢竟在戰鬥中不全力以赴的應對而是低估別人放任了自己任性,這也是一種大忌,除非能夠完全的力壓對方,但是沙天瓊瞧不出紅焱這個幼年時便因紅坤一起被驅逐出去的狐族後輩能夠走出多遠。


    一拳轟下,勁風鼓蕩,沙天瓊爆發了一股前所未有過的強悍勁力,紅焱猛地一驚,身子直接是被轟飛了出去,撞斷了天石坑的邊緣,被震向了天石坑外的南幽河畔。


    沙天瓊緊追不舍,妖氣本就所剩不多,他需要速戰速決,讓這個瞧不起母族的青丘狐族子孫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不可。


    未等紅焱站穩身姿,沙天瓊一擊墜空飛腳赫然踢來,所過之處空氣震響,這一次的紅焱似是上了點心思,右手中所持著的那柄詭異的軟刀搖擺起了刀身,水色如波光瀲灩,淩然揮斬而出一道軟綿綿的刀罡。


    沙天瓊皺了眉,這看似軟綿綿的一擊之上卻裹挾著出乎他意料的滂湃威壓,但是最終沙天瓊還是橫下了心來,飛踢而過。


    一聲轟鳴震響,幽幽紫色泛紅的南幽河一時間蕩起了百丈高的波濤大浪,一股妖氣從中震去,飛魚如蜂群,亦見了那南幽河的河底幽石與沉沙淤泥。這一切皆是沙天瓊一腳之力所震蕩造成。


    可是就在沙天瓊將那軟綿綿的刀罡震退至紅焱麵前之時,瞧得紅焱不急不躁,竟是邪佞一笑,一時間沙天瓊懵了頭腦,而也是在這一瞬之間,身後的百丈波濤大浪竟是被突然爆發的一股綿延勁力給震了下來,南幽河一分為二的河麵也是在這一刻徹底的恢複了平靜。


    沙天瓊感受到了腳處刀罡似有波彈反轉,下一瞬一股勁力被反彈而回,這股勁力完完全全的便是沙天瓊方才巔峰一腳所震出來的,這是原原本本的給還了回來?!


    不等沙天瓊多想,兩股勁力衝撞,南幽河畔再度震起了百丈高的大浪,餘波再斷南幽河。


    就在沙天瓊與那刀罡比拚勁力之時,紅焱已動,化作了流光,揮斬著左手中的那柄旱刀斬破了餘波,赫然出現在了沙天瓊的身後,嗤笑間,右手已經朝著沙天瓊的心髒揮動了那柄他最為熟悉的柔刀陰泉!


    沙天瓊暗叫了一聲不好,隨著一聲怒喝,勁力再有突破,身上的衣袍炸裂,露出了那一粗壯有力,爆綻青筋的右腿。


    轟鳴間,沙天瓊一腳震破了刀罡,電光火石的腰部用力,身子扭轉,一拳揮砸而去。


    紅焱愣是一驚,可沙天瓊那宛若萬斤大山般重的鐵拳已經趕在了柔刀之前,砸在了他的臉上,一陣抽搐帶著飛出去的四顆血牙,紅焱被一拳轟飛,身影震出三百步還未曾見得消散,其間更是震斷了林木不知幾千棵。


    “果不其然,你沙天瓊才是青丘最狂的男人!”


    紅焱被震退著,一口鮮血噴出,嘴角上揚起了那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下一瞬,沙天瓊疾馳而來,沙包大的拳頭隨著沙天瓊殺伐的大喝再度朝著紅焱的麵門轟來,未曾有力氣穩住身子的紅焱再一次被沙天瓊轟去,再出三百步,再震飛周圍千棵林樹。


    兩道流光,一個腰身成弓被震飛倒退,一個揮拳緊追不舍,登時間,二人身形已離開了天石坑四五裏之遠,茂盛的山林被硬生生被開辟出來了一條百米寬的大道。


    緊追不舍的沙天瓊意在接下來的一拳徹底結束紅焱的性命,畢竟他體內的妖氣和力氣已到了枯竭的盡頭。


    而方才沙天瓊的每一次出拳都揮在不同的部位,臉頰,眉心,腹部,喉嚨,但是並無瞧得妖丹蹤影,且紅焱護著心頭,一時間肅容滿麵帶著殺意的沙天瓊提拳轟向了紅焱的胸口,他猜測紅焱的妖丹就在此處!


    “結束了!這就是侮辱了青丘的代價!”


    沙天瓊咬緊了牙關,凶狠的像是一頭發了瘋的狐狸,一拳轟出,蕩起了層層的煙波。


    可是不等他鐵拳揮至,紅焱卻突然邪魅一笑,周身爆發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妖氣,這股妖氣威壓直接是對此時的沙天瓊揮拳造成了影響,不等沙天瓊驚愕,紅焱微微張開了嘴巴,一枚刻有著九道劫痕的妖丹突然顯現,其上紅色妖氣光澤大綻。


    九道劫痕!?這也是位天賦異稟的狐族兒郎!?


    沙天瓊驚愕此等天賦,但是鐵拳雖受了影響,但卻無法徹底的阻止停下,更何況此時的紅焱根本來不及做出防禦或是還手的機會。


    “可惜了!”沙天瓊一語道罷,一拳已改變了方向,上勾拳去攻那妖丹,隻是忽然間,紅焱的眸子裏泛起了一片的桃色,邪魅的光澤閃爍,沙天瓊猝不及防的看愣了眼,可是他的心卻在拒絕著不去看那雙邪魅的眼睛,但是已經晚了。


    拳頭未曾揮出,沙天瓊陷入了一片的精神虛幻世界,那裏有酒,有美人,且美人竟是他心心念念的沙一夢。雖然自知是著了青丘狐族特有的魅惑之術,可是沙天瓊卻始終的逃不出自己內心深處的那抹懇求再留片刻與不情願離開。


    就在沙天瓊一步步走向那女人之時,忽然間虛幻破碎消失,如同打碎了的一麵銅鏡一般,沙天瓊伸出手想要抓住沙一夢的手,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沙一夢突然地出現在了麵前,邪佞一笑,那雙手已經露出了鋒銳的指甲,狠厲的插進了沙天瓊的肚子。


    一口鮮血噴出,再看時,沙一夢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那滿臉邪性的紅焱。


    沙天瓊自知自己著了道,趕忙踢出一腳,可是肚子裏有手一陣的攪動,下一瞬,紅焱已經自己退步,虛空一點倒飛出去,扯出了沙天瓊的腸道,鮮血滴答,紅焱正在獰笑著,而沙天瓊則是驟然停身,快刀斬亂麻般揮出一擊手刀便切斷了腸道,鮮血噴湧如同泉水,一時間滿頭大汗,沙天瓊臉色煞白,嘴角溢出了鮮血,眼睛似也泛起了模糊。


    他跌跌撞撞,險些跪倒在地,可是卻用強烈的意誌支撐著身子,一手捂住了血肉模糊,有著拳頭大小的血洞,另一隻手則是撫靠住了一旁的大樹,以防自己倒下。


    紅焱瞧著方才還那般凶狠,此時卻已經快要不行了的沙天瓊,撇了撇嘴,一股火焰升騰燃燒,血腸一時間便化作了灰燼,飄落在了那漫天的血泊之中。


    紅焱左手握著雙刀的刀把,砸了咂嘴,調侃道:“沙天瓊,方才的氣勢哪兒去了?侮辱了青丘又何妨?我不是照樣活在你的麵前?而你這個守護青丘榮耀尊嚴的人,可就沒有我好受了,怎麽?青丘都是些像你這般作態的無能之輩不成?”


    沙天瓊深吸了口氣,晃了晃腦袋,視線內的模糊再度匯聚成一,他喘了口粗氣,欲怒卻虛弱不堪,咳出了一口鮮血來,片刻後言道:“你也是青丘狐族的種,侮辱母族......就是在侮辱自己。”


    “母族?”紅焱輕哼一笑,“沙天瓊,青丘狐族怎配做我的母族?我與青丘狐族早已不能捆綁一處,就在青丘將我尚在繈褓之時便拋棄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與青丘狐族劃清了界限,且我還為自己定下了個不死不休的目標,你可想知道?”


    沙天瓊搖了搖頭,顯然不想聽。


    紅焱撇了撇嘴,“不想聽也得給老子聽著!老子不死不休必要鏟除青丘狐族的所有人,老子要讓青丘狐族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三界,誅族除根,這就是老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說至此,紅焱怒意埋怨愈發的強烈,袖袍憤然一揮,抬頭望向了布滿雷雲的天空,他雙眼一眯,陰氣沉沉道:“活在青丘內的狐族怎知了我們爺倆兒的苦?你們享受著安寧和榮華富貴,而我們?嗬,活在那遍地危機四伏,白骨森森的西域荒涼地,那裏不遠處便是魔界呀,外麵的魔獸,魔妖們數量有多少你們知道嗎?活在族內的你們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一份怎樣的苦楚,夜夜不敢多睡,食不飽腹,風餐露宿,在那沒有鳥兒下蛋的地方,魔獸與魔妖,還有我和我爹,他們同我們便是彼此的食物,你可知道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的日子是怎樣的心驚膽顫嗎?”


    沙天瓊愈發的虛弱,他趁機肩膀靠在了樹幹,騰出空閑來的手則是摸進了腰間,取出了一瓶陰陽血來,在這冰晶般的剔透小瓶子裏,金燦燦的陰陽血已經緊剩下了四分之一的分量。


    沙天瓊沒有多想,直接將其灌入了喉中。


    她回來了,自己可不能死嘍,還有三百壇的‘留人酥’不曾飲盡,這輩子還有很長,一定還有很長,沙天瓊如是提醒著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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