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冰窟之內的氛圍沉寂了片刻,帝晨兒與風鸞再無對話,若不是帝晨兒的肚子餓的發出了咕咕叫的聲響,想必二人誰也不會再有開口多言。


    風鸞的心情很是的複雜,心亂如麻,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自我安慰,但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放下現在所想。


    風鸞紅唇微啟,欲要說話,可是帝晨兒卻率先的站起了身來,搶言道:“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盡快的做個了斷,不然我覺得對你很不公平。無論冰蓮淨女一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稱呼,我覺得從字裏行間和你的性格還是挺配的,像冰蓮一樣幹淨的女子。還有就是我心中已有所屬,快刀斬亂麻,對你我都好些。”


    風鸞聞言稍愣了片刻,而後清冷一笑,“我說過了,我不愛你。”


    帝晨兒欣然點了頭,“我們盡快的趕往羽山吧,我想再為自己爭取爭取,再有五日便是妖王之屬了,我所能留下的時間也不多,盡快回羽山,盡快的將我心中之話說出,這樣我也無怨無悔。”


    “我們就在羽山。”風鸞邁著蓮步走到了洞口,望著飄忽如煙雲的風雪,美眸驀然道:“剛剛確實不曾告訴你這裏所處何地,是我的失職,現在再說也不晚。這裏是日晷四分天,林崖原窟所選的冰窟之地。返回羽山的話恐怕要再等些時辰才行。”


    “再等些時辰?”帝晨兒快步跟了去,皺眉問道:“為何?不能馬上動身嗎?”


    風鸞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很著急,但是日晷四分天隻有在子時和辰時方才能打開連接小洞天的通道。你很幸運,辰時恰巧萬火焚身,若錯過了辰時,你便需要再被痛苦折磨許久。”


    帝晨兒欲想著抬頭看天,可是這才意識到,這裏暫且不提風雪大作,單是這洞天內不曾有太陽,便已經沒有辦法去判斷此時是個什麽時辰。


    風鸞斜眸瞧著他著急,趕忙解釋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咱們在此已有三日了嗎?所以你不要著急,冰晶的顏色由白漸變冰藍便對應著一日已過,方才我瞧了一眼,白色與冰藍漸變已至半塊,想必此時已是午時,再耐心等等吧,還有六個時辰,回去的大門便會敞開。”


    帝晨兒急切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風鸞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了,至少我知道的就這些。”


    帝晨兒無奈歎了口氣,若是子時大門才會敞開,那也就是說他會在這裏又浪費半日的時光,待到他們出去後早已夜深人靜,那時應該見不得青鸞宮主,翌日再尋,暫且不提能不能見到,單是那剩下的時間不多已令得帝晨兒頭大。


    出去後的第四日便是妖王之屬,帝晨兒還需要提前一日去探尋一番妖王之屬的排布以及周邊的情況,加上前往妖王之屬的路途,帝晨兒大致將他們歸為兩日的時間,也就是說,帝晨兒從日晷四分天內出去後,僅僅也就隻剩下了一日的時間,這一日的時間若是說得動青鸞宮宮主還能夠接受,但是若是不成,那將白白的浪費時間。


    想至此,帝晨兒深深地吸了口涼氣,長長吐出,無奈道:“這上天莫不是想著為難與我?”


    風鸞斜眸瞟了他頹然的臉一眼,她像是思索著什麽,片刻後問道:“我若幫你,你怎麽謝我?”


    帝晨兒道:“你能幫我什麽?”


    “我說不動宮主,也不知宮主是如何想的,但是……”風鸞沉默了片刻,而後堅定道:“但是我能夠以自己的名義去幫你!別多想,我隻是怕你們的戰鬥牽連了我南蠻之妖。”


    帝晨兒聞言思索了片刻,若是風鸞真的去幫了自己,這本質上雖然是件好事,但是帝晨兒卻有些心理抵觸,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先前的風鸞是如何看待他所做的事情的,這突然改變的風鸞明顯的就是意氣用事。而帝晨兒也不想著再和這個女人有纖毫的瓜葛,怕她會深陷其中,到時候自責的還是‘浪蕩賊子’帝晨兒。


    想到這,帝晨兒爽朗一笑,“算了吧,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風鸞“哦”了一聲,沉寂了片刻,清冷問道:“想來我也還不曾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呢,能告訴我嗎?”


    帝晨兒雙臂橫與胸前,踩著洞前雪向著風雪踱步而行,說道:“舅舅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給過我一個‘妖王’的稱呼,這是舅舅給我的‘盾牌’,但是封塵一役之後,沒人會在乎我這個實力弱的不行的孤家寡人,既然妖王之屬是搶奪‘妖王’的話語權,那麽我便不能不去,不能不將‘妖王’牢牢地握在我的手中。這是第一件大事。


    第二件大事,無論我得沒得到‘妖王之屬’,我都要在華夏群妖匯聚之時,血染長劍,誅戮那些個在關鍵時刻背叛舅舅的妖族!金翅虎族,紫月狼族,這兩族必須覆滅,必須死在我手,誰讓他們屬於四大王族呢,他們的反戈帶動了整個妖界的風向。”


    “你有信心嗎?”風鸞看著站在風雪中似迷一般的少年問道。


    帝晨兒笑道:“我有信心就不會四下裏說服南蠻,我有信心就不會這般被動的躲藏等待。”


    風鸞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去?”


    “因為我有決心!”帝晨兒握緊了拳,在雪中猛地一擊轟出,掀起了一陣更為劇烈的雪花暴風,帝晨兒看著被自己一拳轟動的雪花,突然心生了在雪中舞劍的念頭,繼而喚出了清風明月,幹脆利落的舞起了華麗的劍舞玄天怒。


    風鸞看著雪中舞劍的少年,眸子一直在盯著那莫名笑的開心的俊俏臉龐,一行一走,少年清爽利落,雪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鵝毛大雪似柳絮紛飛迎著少年的步伐仿若在笑著一般,甚是的雀躍。風鸞不解他為何會如此快的便從剛剛的那股壓抑之中解放出來,她想了許久,終是給了自己一個‘也許不自己騙自己,那便會活著很累’的解釋。


    風鸞很是的厭惡風雪,但是看著舞劍的少年,她收回了附著在身用於取暖的青焰,風雪飄落在她的青絲之上,飄落在她的睫羽之上,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雪,也很是的好看,第一次有了在雪中漫步的奇怪心思。


    風鸞抿唇一笑,兩指並作夾著那枚鳳羽飛刀,淩然一甩,飛刀串聯了形態不一的雪花,掀起了好似揚塵般的雪飄。


    少年長劍淩然擋下了飛刀,唇角微揚,而後空手拈住了那飛刀,手腕微動,飛刀在風雪之中劃過了一道長虹,再次被風鸞纖指並住。


    少年反握長劍,透過風雪見得那冰蓮般清潔的女子正在一改前態的冰冷,正笑逐顏開,雖然不知她為何會笑,但是帝晨兒卻隔著風雪的呼嘯聲道了句:“你挺美的,若是你想出嫁,想擺脫那冰蓮淨女的稱呼,我替你物色個靠譜的男人怎樣?”


    風雪聲蓋不住這少年的聲音,風鸞卻故作揚聲的問道:“你方才說了什麽?”


    帝晨兒快步朝著風鸞走去,想著貼近她些再言一遍,可是剛走幾步,便瞧著有什麽東西朝著自己飛來,定睛看時,這次的不是那枚鳳羽飛刀,而是一雪球,帝晨兒趕忙躲開,雪球砸落在了他身後的雪地上,散成了一片。


    “要打雪仗嗎?”帝晨兒笑著問道,身子已經彎了下去,收回了清風明月,兩手捧住了厚厚的雪,三下五除二的捏成了一個雪球。


    風鸞笑道:“這是小孩子的玩樂,我怎會陪你玩?”


    聲音還未落罷,一飛速而至的雪球直接是砸在了她胸口處的青蓮長裙之上,她沒有生氣,而是看著那印在胸口處的雪塊微微一笑。


    正笑著,又一雪球穿破了風雪落在了風鸞的腦袋上,插在頭發間的那枚金色的簪花無意間被雪球給垂落而下,風鸞無奈搖了搖頭,彎腰去撿簪花的同時,捧起了雪,捏了一枚雪球,站起身來的時候,看著簪花,看著雪球,她笑著輕喃:“姑姑,侄女確實心動了。”


    話罷,風鸞並沒有將簪花重新帶在頭上,而是將其收納了起來,繼而踏著小巧的步伐,朝著那雪中正笑的開心,彎腰攛弄更大雪球的少年跑去。


    少年瞧見了她的身影,趕忙起身將雪球拋去,這女子偏偏不躲,任由雪球砸在身上,而後拋來了自己的雪球。


    帝晨兒趕忙躲開,逐漸的拉開了和女子的距離,一個追,一個躲,就像兩方的雪球,一個任由砸落在身染濕了衣襟,而另一個卻衣不沾拋來之雪,還笑的不亦樂乎。


    雪地上留下了他們你追我趕的腳步,卻漸漸的被新的風雪重新覆蓋,不等多些時間,這裏所留下的腳印終將隨著風雪而漸漸的消失在這片皚皚白雪之中。


    再回首時,旁人不知雪下印,己心才曉事中趣,皚皚白雪不留痕,怯怯芳心隻存意,一生無依風看雪,此世慕郎雪聽風。


    “帝晨兒,你就不懂什麽是憐香惜玉嗎?”


    “風鸞,打雪仗要分的可隻是輸贏,你太笨了~”


    “吃本姑娘一雪球!”


    “這都打不中!?”


    “我隻是懶得打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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